他看見陳安之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根香薰蠟燭，點燃，然後放在了麵前。
作為一個虔誠教徒，陳安之每晚都會向自己發展新教徒們在夢裡傳教。
他桌子前已經坐滿了茫然靈魂，隻等待神降臨。
不出意外話，今天會是舊世紀最後一頁。
[入夢這個能力，真非常討厭。]許久沒有說話係統突然道，[在睡著後，陳安之能察覺到附近精神體。]
陸言蹙起眉，準備撤離。
[唯一能慶幸是，他也想殺了你。不為什麼，他白天大善人當多了，性格早就扭曲，覺得你很討厭。]
[不過這個我能理解，優秀人總是會遭嫉妒嘛。]
陳安之隻閉上眼半分鐘，又緩緩睜開。
他嘴角依然掛著柔順笑意，人畜無害。
陳安之看了眼睡袋，撲滅了篝火。看架勢，似乎是想去起夜。
陸言自然是跟上。
陳安之知道陸言在，並且想殺他。所以他想利用這個信息差，讓獵人變成獵物。
他以為自己這波在第五層。
沒想到陸言因為有全知這個作弊係統，這波是在大氣層。
[唔，他點燃了安神香。這種香能暫時讓人快速進入深度睡眠狀態。但因為受到外力很容易驚醒，他似乎想催眠你自殺。]
對於陸言來說，屏息並不算太難。他有兩套呼吸係統。
陸言往自己耳朵後麵拍了一些水。不算多，但至少不用擔心窒息。
他向陳安之離開方向走去。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在進入安神香範圍後，陸言如同呆滯一樣，站在原地，不動了。
陸言一雙眼閉上，眼皮顫動，底下眼珠在做著快速眼動。
許久之後，陳安之身影從樹乾後浮現。
陳安之一雙眼眸如今已經被漆黑瞳仁占據，仔細一看，虹膜上或深或淺色素堆積，剛好讓他瞳孔像是大大小小疊加黑色線圈。
“你靈魂，是黑色。”陳安之突然道，也許是因為平時表現出都是偽裝，如今他話語格外多，“普通人是藍色，唐尋安是金色。信徒們是紅色。你卻是黑色——那些還保留神智汙染物也是黑色。”
“但你明明隻是人類，病變程度還很低。這是為什麼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陸言方向走去。
“睜開眼，看著我。我知道你已經厭倦了這個充滿殺戮與紛爭世界，你靈魂已經疲憊……”陳安之臉上，再次掛起了笑容，“就讓我帶你前往極樂與永生淨土。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靈魂。”
和白天不同，這一次，陳安之臉上不再是溫柔淺笑，配合他這雙眼睛，看上去很是病態。
陸言也如他所願地睜開了眼，但是唯獨沒有看他眼睛。
他反手，把尖銳蜂針紮進了陳安之胸口。
陸言動手太快。以至於陳安之反應過來時候，隻感到胸口一疼。
大家都知道陸言弓用很好，卻不知道他最開始得到武器其實是一把匕首。
陸言一隻手掐住了他脖子，阻止了他呼救喊聲。另一隻手則是拔出了那根不算長尾鉤，換上了匕首。
他把陳安之壓在地上，對方白皙臉漲得通紅，催眠能力更是用到了極致，但陸言卻毫無反應。
匕首在陳安之胸口轉動，發出了黏.膩、血肉攪動聲音。
陳安之手痛苦地抓住了陸言胳膊，在上麵劃出幾道淺淺痕跡：“為……為什麼，你……”
——不會受催眠影響？
“是啊，這是為什麼呢？”陸言反問，眼底帶著幾分譏誚冷意。
反派總是死於話多，所以，在確定陳安之徹底死亡後，陸言才對著他屍體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話。
“我父親不喜歡我，喜歡我弟弟。”
“我是獨生子，但我確有一個弟弟。醫生們把他叫做第二人格。從發現他那一刻起，我父親每天都想要他出來——所以，我經常被催眠。我知道，我在被催眠。陸城想殺死我，把這具身體留給他。”
“我弟弟也常常告訴我，如果太疼話，可以不用忍。他會替我承擔這一切。”
“但我不會讓他出來。這麼多年裡，他隻出來過一次。”
“那次，他出現以後。我父親身上，在瞬間出現了畸變。我看見陸城背後，長出了第二個腦袋。我感受到了力量，但我也在……因此恐懼。我活在恐懼裡。你們根本不會明白，也沒有人明白。”
陸言擦了擦臉上血，再次點頭，道：“我不會讓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