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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回答:“我入職三十二年,自認為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但有時候也想過放棄這份工作。很多天啟者在得到力量後,都因為逐漸轉變的心態、漫長的壽命、唾手可得的財富,而突然失去人生的方向。總部一直都在努力讓天啟者重新融入人類社會。”

“我爸還活著的時候,是東洲省首富。”白澤指了指自己,“我成為天啟者的時候,是汙染病擴散初期,七十年前。我父親本來隻是一個小富商,因為我的存在,簽了很多優惠的商業合同、政府合同。後來一躍成為全國最大的房地產商。”

“我在外麵出身入死,換取我的家人榮華富貴。但我覺得一切很值得。直到有天我回家,發現我有了一個弟弟,我還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但又不是。我在家裡地位很高,但我沒有家人。”

“我有一段時間很鑽牛角尖。我覺得他們就是在利用我,他們根本不愛我。”

說著,白澤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退出了特彆行動部,很久都沒有回家看一眼。我媽媽得了老年癡呆,每天都守在門口等我回家。我爸遺囑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我的名字,我弟弟病死之前,說他很驕傲有我這麼一個哥哥。”

“他們使用我,和他們愛我並不衝突。總部和天啟者之間的關係,用親人形容,可能不太貼切,但大體也是這樣。”

“總部從未放棄唐尋安,也從未把他當做怪物。總部有很多人,難免有時候心不是很齊。會讓你看見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在總部工作的大多數普通人,包括特彆行動部、研究所、汙染病防治中心。我向你保證,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這些救火的人。”

“我天賦是催眠和線索感知,對其他人態度格外敏銳。如果總部整體的態度都是利用天啟者,我早就跑路了,而且還會勸唐隊一起跑。人類吃棗藥丸。”

“更何況,從小就作為人類長大的我自己,怎麼可能完全不管人類呢。”

白澤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拿起了筷子。

“我不知道你察覺到了什麼,但唐尋安的確不是去執行任務。他病變度太高,正在接受治療。暫時不能和你見麵。等病情穩定後,你如果想的話,會有人來接你。”

“對了,我早就關了耳麥和錄音筆,你不用擔心我們的對話流傳出去……事實上,諦聽先生,我知道你也沒有對我完全說實話。”

“因為在我的視野裡,你的頭頂問號一直是亮著的。線索感知嘛,就是這樣。但是沒關係,我相信被唐隊信任的你。”

他的這句話,倒是讓陸言有些意外:“謝謝。”

白澤笑眯眯地回答:“不用謝,而且,唐隊沒騙我,你做飯的確好好吃。”

*

執行完任務的第四天。總部通過APP發了一個通告,是對第一科研所部分人員的處分決定,最高死刑。

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但總歸能慰藉亡魂。

第七天,陸言正在唐尋安家裡打掃衛生,第三研究所終於派人上門了。

一開始陸言要做家務,嘯天一聲犬吠,腰上拴著拖把就跑過來了,直呼使不得。

後來發現做家務居然是陸言釋放壓力的方式,遂作罷,繼續看美女主播。

在看見陸言手裡的拖把時,工作人員也十分意外。

“陸先生,下午好。紀文教授讓我來通知您,唐隊的狀態已經穩定了下來了……”工作人員拿出一大遝文件袋,“這是這段時間,唐隊的用藥記錄和手術記錄。這個光盤是監控錄像,24小時的。我們的程序和手續都很正規。您放心,唐隊恢複的也很好。”

這個穩定,指的是從龍形變成了人形,並且精神狀態也恢複正常。

[最近還是肅查整頓時期,針對天啟者的係列手術,都重新製定了很多規矩。]

[因為你對話中的傾向,以及03交代的一些資料,總部認為你現在對研究所處於極度不信任的狀態。所以特地讓工作人員帶上了這些資料,因為唐尋安遺產繼承人填的你的名字。]

陸言接過密封的文件,說了聲:“謝謝。我想去第三研究所看看他。”

工作人員回答:“可以的。我開了車。”

第三研究所的位置在燕郊的玄武山,玄武山脈毗鄰漠北省,這是一片5A級旅遊景區,也是自然生態保護區。

從A市開車到第三研究所,大概需要4個小時。

上次,陸言也來過這。

工作人員道:“陸先生,我沒有權限進去,就送您到門口了。”

負責帶他去見唐尋安的,是研究員丙。

小丙的胳膊還在養傷,纏著厚厚的繃帶,用鋼板固定著。他領先陸言半個身位,一邊走,一邊介紹著第三研究所的工作。

陸言的視線落在了小丙的尾巴上。

白色的,圓圓的,一晃一晃。

小丙抱著文件袋,道:“陸先生,之前您來過我們科研所一次。那時候您處於昏迷中,是我負責給您換藥和基礎清理。您掉了很多魚鱗,這種一般都是要當廢物丟進垃圾桶的,但是我、我覺得您鱗片挺好看的,留了一片當護身符……對不起。現在鱗片被暴君大人搶走了。”

陸言對此倒不是特彆介意,忍了半天,沒忍住,問:“我能摸摸你尾巴嗎?”

小丙的表情茫然:“啊?可以……吧?”

陸言揪住那個短短的白色圓球,輕輕往後一捋,毛茸茸的尾巴被拉出十幾厘米長。

他鬆手的時候,兔子尾巴像是啪啪圈一樣卷了回去,在小丙的屁股上彈了一下。

陸言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

係統:[……媽的,有變態啊。]

唐尋安所在的病房,需要開好幾道門禁。

好在雖然是全封閉式的,但能看見外麵的景色,正對著就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在最後一道門前,小丙很是識趣,刷完卡就走了。

唐尋安的病房居然和幾十年前的病房沒什麼區彆,都是他臥室的樣子。

大概唯一有些不一樣的是,現在他的桌子上沒有再放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而是換成了一些工作檔案。

和以前一樣的是,唐尋安還是喜歡躲在衣櫃裡。

因為服用了大量鎮定劑,唐尋安現在睡的很熟。他的一隻手上還拷著監控數據的金屬環,另一隻手上掛著條手鏈,穿了片金色的魚鱗。這魚鱗長的很眼熟,以至於陸言都不用對比。

陸言站在櫃子門口看了看,感覺唐尋安底下墊著的衣服也很眼熟。

[是的,不用懷疑。就是你消失不見的睡衣。]

陸言在他麵前蹲下,看著唐尋安的臉。

這張臉深深埋進衣服堆裡,臉側依然長著沒辦法退下去的鱗片,不過大體恢複了正常。

唐尋安的呼吸很慢,陸言估算了一下,一分鐘大概隻有三次。

很多時候,陸言能明白要怎麼表達情緒,卻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其他人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表達。

他的大多行為,都是在短暫思考後,結合參照物,做出的選擇。

陸言指向了自己的心臟,問係統:“這是什麼情緒?”

太陌生了,讓他喘不過氣來,想找個宣泄口一股腦地倒出去。

係統想了想,回答:[是憐愛。]

“憐愛是愛嗎?”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也許是心疼的愛吧,就像是看見自己養的狗狗受傷了一樣。]

陸言覺得還是不太一樣的。

因為人大概是不會在自己養的狗狗受傷的時候,想要親親狗狗的。

他湊近了一點,把這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了唐尋安的耳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更字數蠻多的誒!明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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