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奸情
駱敏通過窄小輕弱的手機聽筒傳出的咆哮幾乎響徹房間中的每個角落。
薑珩拿著手機舉累了, 隨意往沙發扶手上一丟,轉頭看向吳曈和已經被他的操作震驚到目瞪口呆的田湉與駱陽。
“小曈也被罵過了,現在事情也解決了, ”薑珩微微一笑,“現在還有事嗎?”
電話另一頭罵得有點累了停住嘴的駱敏一聽,立刻又再次怒急攻心:“你說的事情被解決了就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不對, 你在跟誰講話?薑珩?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薑珩?!”
田湉飛快地搖了搖頭,駱陽坐在她身旁恨不得當場練出龜息之術,免得駱敏聽出薑珩這頭自己的呼吸聲,然後又罵他沒把薑珩看好。
薑珩看著田湉:“以後小曈有什麼事,田小姐可以先來和我談, 小曈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弧度清瘦明晰的下頜稍稍斂著,臉上帶著溫和的淺笑, 明明沒有展現出絲毫怒意,可莫名讓人感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壓迫。
田湉能感受到薑珩對她當著他的麵罵了一通的老婆的行為不爽極了。
把薑珩這一句話翻譯一遍, 那就是,我老婆要是惹事了你彆罵他, 有本事來罵我,柿子彆挑軟的捏。
田湉後背冷汗涔涔:“……我明白了珩哥。”
現在想起來, 她也真是好大狗膽, 剛進門那會兒仗著看到吳曈公開示愛的怒意和震驚, 竟然當著自己老板的麵凶老板娘。
真慶幸薑珩沒有當場把自己從吳曈身邊鏟除了TvT。
薑珩對田湉的答複還算滿意,電話裡的駱敏似乎已經氣到厥過去,許久沒再發出聲音,低頭一看, 原來電話不知何時已經掛斷, 駱敏大概已經認命地去擦屁股了。
說是擦屁股, 實際上也不儘然,薑珩既然已經大方承認,她現在需要做的事情也隻不過是觀察網上輿論風向,見勢不對時買水軍控評。
看到駱敏,田湉仿佛看到了見到吳曈和薑珩之前的自己。
腹誹著看來以後買速效救心丸有人拚單了,田湉灰溜溜地和這對大半夜給她找刺激,見到麵過後又給她塞狗糧的狗男男道彆,起身離開。留下一個駱陽被薑珩盯得坐立不安,也慌忙緊跟著她跑出去。
空間驟然安靜下來。
透明耀眼的陽光從套房客廳寬大的落地窗紛紛揚揚灑落,在二人身上鍍著一層暖金色的輪廓。
這是三天過後難得的清醒的二人空間,短暫融合過後的兩種信息素從兩人身上絲絲縷縷的流露出來,充盈著房間,空氣中似有藕斷絲連的曖|昧凝成實質。
望著薑珩被光影刻畫得格外清晰的麵容輪廓,經過剛才的鬨騰和見到了薑珩不聲不響就應下的表白,再想起這三天以來淩亂和潮熱,吳曈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言語。
薑珩轉過頭看向他,看上去比他坦然許多,意識清醒後問他的第一句話不是其他,而是:“有想吐嗎?”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不是邀功一般的表真心,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尷尬躲閃,隻是一句簡單的關心,卻似乎把所有最熾熱誠摯的情感全都包容在內了。
吳曈心一暖,紅著臉搖了搖頭:“不想吐。”
無論是北方還是安海的醫院,他的主治醫生都是alpha,但他沒有再有劇烈排斥的跡象。似乎在高燒醒來之後,他的alpha恐懼症就不治而愈了。
薑珩放下了心。
狗仔和記者還沒有神通廣大到光憑吳曈拍下的手和純白床單就認出他們在安海的茉雅大酒店的地步,是以酒店樓下十分安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二人來到底下停車場各自上車的過程十分順利。
倒是回到鶴棲灣時,遠遠就看到不少狗仔在蹲點,不過薑珩新提的大G和吳曈的梅賽德斯全都沒人認識。就在狗仔們一邊感歎鶴棲灣進出的豪車一邊心急如焚地想拍兩個人的照片時,兩個當事人已然大搖大擺地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駛過。
薑清源正百無聊賴地仰躺在沙發上。
薑珩和吳曈三天沒回家,薑清源一邊趁著家裡沒人大肆點外賣胡吃海喝,一邊惴惴不安地猜想二人怎麼還不回家。
是身體康複了,要接著拍電影嗎?
好像不對,他是吳曈的助理,吳曈要工作,田湉應該會把他喊出去。
……難倒他被開除了?
薑清源驚恐地翻了個身,從沙發上掉下去。
不可能,怎麼會發生這麼恐怖的事情。
人要往好處想。
或許是薑珩出了事,比如不小心出車禍重傷,性命危在旦夕。
或者半夜出去采野花,一不小心被吳曈捉奸在床,然後被吳曈暴打了一頓,慘兮兮地躺在醫院裡,吳曈實在氣不過,於是出門買醉,遇到了一個絕世好A。吳曈幡然醒悟這個絕世好A才是他的真愛,最終棄暗投明,與絕世好A你儂我儂,共浴愛河。
薑清源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想是正確的客觀的中肯的。
當薑珩完好無損、全須全尾地和吳曈十指相扣從電梯中走出來時,薑清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緊接著,又聞到了二人身上交織相融的兩種信息素味,狗鼻子一聞就認出他們這三天乾了什麼。
薑清源:“……”
這個世界遠遠比他一個十七歲小孩子想象的更精彩。
薑珩那天半夜三點急匆匆去夜會小情人,薑清源以為第二天上午,吳曈滿臉嚴肅地奪門而出,是要出去捉奸。
結果不是去拆散他們,而是去加入他們?
三批??????????
薑清源乾淨純潔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回來前沒有在酒店裡吃過飯,兩個人都有點餓了。三天以來公司積壓了不少事情,吳曈便攬下了做早午飯的任務。
薑珩拿來電腦坐在沙發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在廚房裡忙活的吳曈,端起杯子喝一口蜂蜜桔柚茶,酸甜的口感在口中彌漫開,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又看向對麵沙發上的哈士奇。
哈士奇看他的眼神飽含慣有的睿智和前所未有的奇特情感,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鄙視。
仿佛在看一個自甘墮落,還引人誤入歧途的人渣。
薑珩:“?”
他一直都不太懂薑清源的腦回路,思來想去也沒明白自己又哪裡惹他了,於是沒再搭理他,垂眸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情——
劇組重新開機,是在半個月之後。
兩個主演成為情侶,一時間劇組熱度無兩,薑珩和吳曈同時到場時,袁導由於還以為自己是一個小糊咖,出門時大大咧咧,到現在還被記者堵在影棚門口,就連影棚的門都進不了。
薑珩在場中掃視一圈,沒看到劇組原來的攝影師,問了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沒能得到答案。
袁導終於突破重圍匆匆趕來,說攝影師向他辭職了,找了同門水平比他更高的師兄來頂替他的位置。
電影開拍,這一場是吳曈的獨角戲。
薑珩化完妝,打開休息室的門,裡麵坐在小板凳上啃冰棍的薑清源抬起頭看他。
休息室裡除了薑清源再無旁人,薑珩帶上門,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鈴聲響了幾下,隨即傳來攝影師疑惑的聲音:“請問你是?”
“是我,薑珩。”薑珩自報家門道。
攝影師愣了愣,轉而像薑珩和吳曈剛醒來那天一樣,不停地給薑珩道歉。
薑珩溫和地叫停了他,說這場雪崩實際上與他並無關係。
事後專家曾經分析過那座山發生雪崩的原因,說是氣溫轉暖後雪頂冰層融化,今年雨水豐潤,高山頂上又下了一場雪,冰層不堪重負,才導致了那場雪崩。無論攝影師有沒有吼那一嗓子,雪崩都無法避免。
然而當初袁導選定那座山之前,曾經讓薑珩過目確認,薑珩印象中並沒有這座山在今年的雪崩事故,不然也不會敲定這片景。
是以薑珩猜測,大約前世這座山也發生了雪崩,但由於當時山中無人,並沒有造成傷亡事故,這才沒有報道得人儘皆知。
簡而言之,是他們劇組倒黴。
這是天災,而不是人禍。
攝影師聽完,心裡好受了許多,頓時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嘴裡抽泣地又是“謝謝珩哥”又是對不起。
薑珩安慰了他幾聲就掛斷了電話。
薑清源坐在他腳邊,冰棍已經啃完了,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包燒烤味薯片,一雙一次性筷子夾起,放到嘴裡哢嚓哢嚓地嚼。
薑珩低下頭,薑清源也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父子二人沉默地對視。
薑珩出神地凝視著薑清源手中的薯片袋子,想著這小子一整天這麼無所事事的也不是辦法,是不是應該給他請一個家教,多少學一點知識。
而薑清源則以為他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薯片是因為饞了,也想吃。
薑少爺不護食,相反,因為從小除了爸爸之外,要什麼有什麼,他向來十分大方。
揚了揚薯片,慷慨地問:“要吃嗎?”
薑珩愣了愣,點頭:“吃。”
薑清源夾了三片薯片,站起身,親自遞到薑珩嘴邊。
他們父子之間雖然哪哪都不像,但吃東西之前一定要洗手的習慣一脈相承——更準確來說是在這方麵,薑清源從小被薑珩教得很好。
薑珩剛化完妝,手上不乾淨,一定不會徒手拿東西吃。薑清源了解他這一點,都不用薑珩開口,就自覺投喂他的龜毛老父親。
“小薑,我的水杯……”
就在這時,吳曈從外麵推門走進來。
看清薑珩竟然也在裡麵,察覺兩個人在做什麼,他的聲音逐漸微弱:“在你這嗎……”——
寫了半天,貓跑桌上一通亂來,把我電腦關機了,我內容沒保存,全沒了,氣死我了,重新寫了一遍,寫得比較少TAT
源寶寶掉馬已經是進行時了哦,我的思路是小曈越老公和兒子親密,在看到照片時相信他們之間關係不尋常的程度也越高,否則就太不合理了(雖然作者邏輯已經死透了,但還在試圖拯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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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疑心
今天的日光格外明朗, 沐浴在窗口斜灑下的暖光中的兩個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形,乍一眼看上去都極其登對。
薑清源較薑珩而言稍矮了一些,不得不抬高了手, 方便薑珩吃到他用筷子夾著的東西。而薑珩也極為配合地張開嘴,如果不是有人忽然闖入,這一刻他應該已經銜來了對方喂來的薯片。
而此時他們同時望向門口的動作也整齊劃一, 就連麵容上細微的詫異表情也如出一轍。
吳曈忽然覺得自己倒更像是破壞愛侶之間親昵的不速之客,而不是薑珩親自官宣的正牌男友。
在這二十多度的天氣中一時之間休息室裡的氣氛像是降到了冰點,吳曈怪異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不斷打轉,片刻後遲疑地出聲:“你們……”在做什麼?
他說得小聲,以至於薑清源沒有聽清。
薑清源粗暴地把一筷子薯片塞到了薑珩的嘴裡, 把正在與吳曈對視的薑珩猝不及防塞得“嗚”了一聲。
緊接著向吳曈抬起手中的薯片袋子,熱情問:“爸, 你要吃薯片嗎?”
他動作間把薯片袋子捏得滋啦悶響,這聲雜音也無意中打破了休息室中這一詭異局麵。
薑清源的表情自然而不做作, 吳曈仔細分辨了一瞬,也沒有從他身上看出被抓包的異常。
心中的情緒稍稍鬆了鬆, 吳曈看了一眼薑清源手中的薯片,搖了搖頭:“我不吃。”
薑珩這時也把薑清源喂的薯片咽了下去, 他想起吳曈進門時說的話, 在休息室中張望一圈, 在一張背對著門口的沙發椅上拿起一個保溫杯遞給吳曈。
“你的杯子。”
吳曈道謝剛要接來,門外有人在找薑珩,薑珩抬高嗓音應了一聲,打開吳曈的保溫杯喝了一口, 想要壓一壓薯片的味。結果杯子裡麵水太燙, 他喝得齜牙咧嘴, 吳曈被他的痛苦麵具逗樂了。
他也不敢再多喝一口,把蓋子擰緊就還給了吳曈,便出了門。
就這麼走了?
薑清源一手舉著薯片一手拿著筷子,望著薑珩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還有話想和薑珩說呢。
吳曈眼中的笑意還沒隱去,一轉頭就對上薑清源黏在薑珩身上的目光。
似乎含著心裡有話但未能說出口的不甘和著急。
經過那場事故之後,吳曈和薑珩各自養傷,沒有工作安排,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薑清源了。
這一段時間裡唯一發生的大事便是他們二人的官宣,這件事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風頭無兩。雖然現在熱度已經下來了,但蹲點跟拍的狗仔還是數不勝數,薑珩和吳曈兩人都並不高調,可仍是隔三差五被拍到,然後喜提頭條。
薑清源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吳曈眸光略微深了一些。
薑清源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原本想和薑珩說什麼?
難倒是他們公開的事嗎?——
劇組正式殺青在一周之後。
這場遲來將近兩個月的殺青宴舉辦得相對簡潔,但所有參與影片的人擠擠攘攘湊在一起,竟也擠滿了酒店一整個宴會廳。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其中兩位主演和導演組被灌得最多。
吳曈喝得比較少,因為全被薑珩擋去了。alpha像是騎士一般寸步不離護他左右,遊刃有餘地為他擋去了許多酒,但也有不少實在擋不過,加之吳曈心疼薑珩喝太多,自覺接下,一飲而儘。
這對情侶不僅在外界熱度高,他們在劇組拍攝時公開,自然而然被理解為是電影為他們牽上的紅線。見薑珩如此愛護吳曈,一個個都起哄鬨騰,從天作之合祝福到早生貴子,把吳曈說得臉頰緋紅。
聽到早生貴子,醉意熏然的薑珩下意識地抬眸,越過層疊的人群,看向宴會廳靠邊緣的一桌。
這時的酒桌上已經有不少人離席敬酒了,寥寥無幾的入座率使得酒桌上僅存的那幾顆人頭格外醒目。
薑珩望了一眼其他人都已離去,留下滿桌子幾乎沒有動過的精致菜肴,正幸福地大快朵頤的薑清源。
這哪是早生貴子。
這是生了個傻子。
薑珩垂頭無聲笑了笑,望向那個對他說“早生貴子”的人。
“借你吉言。”
吳曈順著薑珩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看到了薑清源正埋頭苦吃到不知今夕何夕的畫麵。
他本就不怎麼濃重的酒意頓時消散。
轉過頭看向薑珩。
可能就連薑珩自己也沒有發現,當目光從薑清源身上收回來之後,他的表情究竟多麼溫柔。
吳曈看到失神,直到下一批來敬酒的道具組喊他的名字,他才緩慢回過神。
他沒有再讓薑珩替自己擋酒,有意無意地試圖把自己灌醉,凡是來者皆不拒。
他想,或許是他喝醉了,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錯覺。
可是他現在還沒醉。
所以他要多喝一些,讓自己不清醒,才能把自己說服。
最終,他如願醉了。
他的酒量從沒練過,本來就不好,接連幾次滿杯下肚,不消一會兒就感覺頭重腳輕,腳底飄飄然,就連眼前的薑珩都多了三重身影。
薑珩見狀不對,連忙把被一群人圍堵著的吳曈解救出來。
吳曈腿腳發軟地掛著他身上,胃裡似乎有一把火在灼燒,劇烈地翻湧。他捂了捂嘴,薑珩就明白了他的不適,推開擁在他們身側的人群。
宴會廳裡自帶的衛生間有人在用,薑珩便把他帶到了宴會廳外的omega衛生間。看著吳曈進門,他推開衛生間旁露台的玻璃門,去外麵透氣醒酒。
喝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這是吳曈俯身把胃裡的內容物吐了個乾淨,按下衝水鍵那一刻時總結出的體驗。
把胃裡的東西掏空,靠著隔間門緩了一會兒,他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正要推門出去,外麵忽然又進來了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爭執聲傳來,吳曈的搭在隔間門鎖上的手頓了頓。
進來了兩個人,都是男性,但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omega仿佛是被alpha拉扯進來,直到衛生間門關閉之前,他都在高喊讓alpha鬆開他。
二人大概沒注意到衛生間裡還有人,肆無忌憚地吵鬨起來。
準確來說,是omega單方麵的怒斥。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麵前?我感覺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和那個alpha,你們兩個賤人雙宿雙飛,我祝福你們斷子絕孫,你們真惡心!”
吳曈隱隱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劇組中一個服裝組的omega,不久前還笑盈盈地給他敬過酒,不過那時乖乖巧巧,聲音沒有現在這麼歇斯底裡。很快,另一道alpha的聲音印證了他的猜想。
“小夢,我和他已經斷乾淨了,我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我不能失去你,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alpha說得潸然淚下,就差給小夢跪下了。
可小夢冷笑一聲,好像聽到了荒唐至極的笑話:“你知道你錯了?你錯哪?”
alpha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小夢就冷冷地打斷他。
“我幫你列舉一下,你錯在找了一個alpha當對象,斷了你們黃家的香火,然後不得不找一個omega試圖騙婚,讓omega生下你的孩子。”
“你錯在忘了刪聊天記錄,被我抓到腳踏兩條船的證據。”
“錯在花言巧語使用不精,沒有把我說服,讓我徹底原諒你。”
“你更錯在那天沒有留心,不小心讓我聽到了你和你媽談論隻要我生下孩子,你媽就同意你和那個alpha的事情!”
“我說得完整嗎?你要不用再補充一下?”小夢冷笑著看他。
alpha一時無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可置信地盯著小夢。
“我們認識了一年,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小夢絲毫不給他留下任何顏麵:“這是我看到的事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可能相信在我枕邊睡了這麼久的人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他們後麵又說了什麼,吳曈已經沒有再聽了。
他感覺自己似乎墜入了深海之中,口耳眼鼻都被冰冷刺骨的海水盈滿充血,肺裡的氧氣被剝奪,幾近窒息。外界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遞而來,隔著一層厚重的水膜,似乎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直到alpha的信息素味鋪天蓋地而來,才把他密閉的世界撕開一個裂口,濃鬱熏人的信息素味從裂口源源不斷地洶湧擠入。
吳曈酒意徹底消散,忍不住又吐了一灘,才感覺好受一些。
外麵本來還乒乒乓乓作響,他一吐,所有動靜都停止了,隨即alpha咒罵了一聲,奪門而出。
再次按下衝水鍵,麵色蒼白地從隔間裡走出,吳曈對上了小夢含淚的雙眼,麵容狼狽。
小夢衣衫不整,大約是他前男友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小夢拉扯著自己的衣衫,吳曈向他遞去一包麵巾紙,他望著淺綠色的小包裝怔忪了片刻,小聲說了句謝謝。
又問:“小曈老師,謝謝你救了我。”
吳曈臉色十分不好看,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疲憊到極致,隻是淡淡搖了搖頭:“不用謝,隻是實在沒忍住而已。”
那個alpha的信息素是啤酒味,他喝吐之後本來就被酒味惡心到不行,alpha的信息素味實在太濃,他禁不住就吐了。
可小夢還是連連道謝,擦著自己臉上的淚痕,把自己打理整潔。
吳曈洗了手,凝視著鏡中的小夢,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就連憐憫也沒有。
他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不值得你相信,那兩個人真該死。”
擦乾手上的水,轉身出門之前,他低聲扔下一句:“離開他是對的。”他空洞的目光直視前方,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出了衛生間,吳曈沒有在衛生間門口看到薑珩,便自己回到了宴會廳裡。
片刻後薑珩緊趕慢趕跑回來,看到他安靜坐在門口處一個位置上,連忙走過來:“什麼時候回來了?我還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
吳曈暈乎乎地窩在柔軟的椅子裡,聞言掀起眼皮望向他。
不答反問道:“你去哪兒了?”
薑珩向侍者要來一杯溫蜂蜜水,喂到吳曈嘴邊,看著他喝下去,薑珩如實說:“在露台上站了一會兒清醒清醒。”
吳曈點了點頭,把玻璃杯還給他。
“門口沒看到你,我以為你自己先回來了。”
薑珩揉了揉他的腦袋。
殺青宴散場。
這是安海隔壁市的酒店,明早有事的都先走了,劇組為其餘的人在酒店樓上開了房間。
薑珩和吳曈一間房。
吳曈整個人軟綿綿的,回到了房間,薑珩放水給他洗了個澡,洗的時候還沒起邪念。
當他自己洗完出門,看到酒店純白被子裡香香軟軟膚色白皙的omega時,他扔開擦拭濕發的毛巾,整個人覆到了吳曈身上。
卻被吳曈推開了。
“我好困。”吳曈嘟囔著說。
薑珩於是聽話地起身,來到床的另一側躺下。
儘管他並沒有在吳曈那雙酒醒後明亮無比的眼眸中看到任何睡意。
隻是在心中感歎這還是他的omega第一次拒絕他的求|歡,便摟著背對著他的吳曈,睡意昏沉地睡去。
身後落在自己脖頸之間的呼吸逐漸平穩。
吳曈翻了個身正對著他,在黑暗之中凝望著薑珩安靜酣然的睡顏。
他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前額抵在薑珩胸前,逐漸失去意識——
明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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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撞破
在電影殺青前, 吳曈便接下了一部古裝劇和一個戶外真人秀的常駐嘉賓,殺青宴後的第二天下午就登上了去影視城的飛機。
而薑珩則處於半隱退的狀態,主要待在安海處理公司的事務, 每周抽出一天去陪他的omega。
電影計劃在國慶上映。
如果沒有發生那起意外,後期製作加上送審的時間綽綽有餘。而平白耽誤了一個多月後,後期免不了加班加點趕工, 終於緊趕慢趕,在超出了計劃時間三天之時把片子送審。
緊接著就是兵慌馬亂的宣發。
吳曈參加的真人秀迎來了《點翠》的主演和主要配角來擔任飛行嘉賓。
據播出後的觀眾反饋總結,這一期是能夠被剪輯博主納入“狗糧”主題子目,剪到爆漿的封神之作。
例如在品嘗地區美食環節,他們常駐嘉賓小隊的隊長還在餐桌前念遊戲規則, 站在餐桌之後的薑珩拿起一碗餛飩嘗了一口,感覺味道確實不錯, 於是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身旁的吳曈嘴邊。
昨晚薑珩見到自己久違的omega後折騰太晚, 今早又起得太早,吳曈仗著自己並不是鏡頭的C位, 盯著某一處走神。餘光裡忽然有一個勺子遞到自己嘴邊,他想也沒想就張了嘴接過。
皮薄肉嫩, 湯水鮮美。
一隻餛飩吞下, 吳曈還在雙眼失焦地神遊, 薑珩含著笑又緊接著喂給他第二隻,吳曈乖巧地照單全收。
直到薑珩第三隻餛飩遞到嘴邊,吳曈才恍然想起自己這是在錄節目,好幾個鏡頭正對著他們。
他趕緊衝薑珩搖了搖頭, 示意自己不吃了, 等會兒真正要吃時就該吃不下了。
薑珩作罷, 隨即吳曈紅著耳尖,看著薑珩把這隻碰過他唇畔的餛飩麵色如常地吃了下去。
吳曈本以為他們的小動作並不起眼。
可眼尖的導演偏偏把他們的互動全都錄了下來,後期製作時把隊長朗讀的規則介紹播完之後,又給了他們這個角落一個放大鏡,打了個箭頭指向他們,配文“而此時他們又在做什麼”。
然後全國人民都看到了他們光明正大的偷吃行為。
吳曈看著網友們一個比一個細節且口無遮攔的評論,臉都要燒起來了。
【明明很像我小時候被我媽追著喂飯的樣子,可偏偏很好磕是怎麼回事?】
【嘴巴碰一碰就張開了,是不是被其他東西碰到也會很快就張開嘿嘿嘿嘿嘿……】
【樓上你不對勁】
【我還在瑪卡巴卡,樓上怎麼就上高速了?】
……
【小曈看上去很累啊?】
【錄綜藝嘛,晚睡早起,難免的】
【可是之前起再早,小曈都沒這麼累過,而且站著時好像經常會扶一下腰[暗中觀察.jpg]】
【不止扶腰,而且把襯衫的扣子係到最頂上一顆,本來這沒什麼,但他扶腰……嘿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在這期節目播出之前,節目組還買了個#薑珩吳曈互動#的熱搜。結果經過網友的八倍鏡分析,這個詞條一點開來,仿佛毫無預兆就駛入了高速公路。
吳曈劃拉了幾下實時評論。
十條評論裡至少有七條在開車,剩下的三條在飆車。
吳曈:“……”離譜。
這期節目播出之後,吳曈甚至連正片都沒敢看。那天他關閉了自己所有設備的網絡,專心研讀新到手的劇本,眼不見為淨,安安靜靜當一隻鴕鳥。
所以#吳曈alpha助理#的詞條上了熱搜的消息,還是薑清源急匆匆跑來推開門,告訴吳曈的。
吳曈聞言眉心擰了擰,連忙聯網看微博。
果然,關於薑清源的熱搜熱度不低,被推到了熱搜榜第二十六,正在慢慢往上爬。
【互聯網果然沒有記憶,現在一個個都這麼磕,看來全都忘了wt和他的alpha助理之間不清不楚】
【當初alpha助理進wt房間不是已經辟謠了嗎,jh當時也在場,你村通網?】
【難倒還有我不知道的瓜?展開說說?[蒼蠅搓手.jpg]】
【樓主的回複沉下去了,我複製一下:我有一個和wt合作過的朋友和我說過,ha助理私底下相處很親密,助理給wt喂東西吃都是家常便飯,有圖有證據[圖片.jpg]】
【xs,看來wt對誰喂的東西都來者不拒,cpf到底在磕什麼勁兒?】
【jh知道自己腦門兒綠到發光嗎?】
【jh和wt今天分手了嗎[微笑.jpg]】
【我喜歡了五年的人遇到了這樣的omega,我好氣啊[翻白眼.jpg]】
【長得這麼好看一個omega,還遇到了薑珩這樣的alpha,結果還是出軌,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我以前還想過要娶吳曈,還用過他種草過的瘦腿儀,一個月就瘦下來三十多斤,特彆特彆感謝他,一直覺得他很好,看來是我看走眼[捂臉哭.jpg]】
【求推薦瘦腿儀】
……
舊賬重翻,一時之間什麼魔鬼蛇神都冒了出來,吳曈差一點以為這是自己的黑粉出來團建了。
他無奈歎了聲氣,打電話給田湉,田湉說她已經聯係公司壓熱搜,這個詞條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收起手機,他抬眸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惴惴不安的薑清源。
“小薑。”他喊出了他的名字,薑清源立刻坐直身體,用委屈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後又很快收了回去。
對上他這樣的眼神,吳曈的心莫名就軟了。他好像無論何時都無法對薑清源提起任何脾氣,但今天這事非要處理不可。
他狠了狠心:“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畢竟性彆不同。”
薑清源目光黯了黯,目光盯著地麵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女大避父男大避母,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即使他的爸爸他失而複得沒多久,他還沒稀罕夠。
在外奔波了好一段時間,再回到安海的鶴棲灣,吳曈才發現家中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大變樣。
簡約卻略顯壓抑的黑白灰色調裝潢變成了他所喜歡的暖色調,家具配套色調,變成了他在和信小區的小家的溫馨田園風格。
身後薑珩放下了他的行李,問:“喜歡嗎?”
吳曈驚喜地回抱住他:“喜歡!”
他頓了頓,又問:“怎麼忽然想起來要重新搞裝修了?”
薑珩吻了吻他的臉側:“房子可以有無數個,但你的婚房隻會有這一次,當然是要變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心中似乎被塞入了裹著檸檬汁的蜜糖,又甜又澀。吳曈的下巴輕輕蹭著薑珩的肩膀,垂下的眼瞼的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無論如何,至少在這一刻,他是喜悅的。
第二天本來有一個私人行程,吳曈約了大學時的教授吃一頓飯。
但早上起床時教授打電話來道歉,說自己臨時有事,飯局不得不取消。吳曈本來已經坐在車裡正要開車出門,接到了教授的道歉電話,連聲說沒關係。
約了下一次吃飯的時間,他坐電梯回到臥室裡,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
今天是周末,薑珩大清早出門見了個客戶,臨近中午飯點才提著滿手的食材回到家。
雖然吳曈中午不在家吃飯,但薑珩也看不過眼自己的兒子吃狗食(即使兒子吃得津津有味),他給保姆放了假,親自下廚給薑清源做飯吃。
印象裡爸爸似乎吃完早飯就出門了,睡醒的薑清源從實木小床跳了下來,懶洋洋拉伸了一下筋骨。
去廚房裡檢查了一番薑珩買了什麼食材,確認最後做出了成品都是自己愛吃的,才溜溜達達跑到二樓主臥旁的衣帽間,變成人穿了身衣服下樓。
吳曈是被似乎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巨響吵醒的。
他仰躺在床上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後知後覺地憂心家裡進了賊。即便鶴棲灣的安保十分可靠,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在臥室裡找了一圈隻找到一隻按摩捶,拿著按摩捶打開了臥室門。
緊接著聽到了樓下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
看來是薑珩回來了,家中並沒有進賊,吳曈鬆了一口氣。
回籠覺睡得暈暈乎乎,他放下按摩捶,回到浴室裡洗了一把臉,才打著哈欠搭著扶手走下樓。
走到樓梯口還沒有看到薑珩的身影,他就張了張嘴,忍不住要出聲喊薑珩的名字。
然而卻聽到了一道本不應出現在他家裡的嗓音。
“怎麼重新裝修了?”
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聲,語調活潑,泛著濃重的少年氣。
吳曈對這嗓音再熟悉不過,這是薑清源。
他的眉心蹙了蹙。
薑清源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
薑清源話音落下,吳曈聽見廚房中流水聲停住。
薑珩問:“難倒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呀。”薑清源理所當然地說,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家最熟悉的裝修風格,這個家從他有記憶開始就長這樣,他再喜歡不過,“我還覺得你原來的裝修不好看呢,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你自己就改了,不錯。”
薑少爺對他父親的表現十分滿意。
薑珩往鍋裡倒了油,說:“你還是三樓那個房間,等會兒吃完飯上去看看,想想還有什麼要改要加的。”
薑清源愉悅點頭:“好。”
雖然薑珩這方麵的事給薑少爺辦舒坦了,可還是有一些事情,薑清源不得不和薑珩攤牌。
這件事他要和薑珩私下裡單獨說明白,奈何一直沒找到機會說出口。他隨著吳曈奔波在外,即使見到了薑珩也沒有和他獨處的時間。今天吳曈出了門,薑清源終於能把積壓在心中許久的話說出口。
“不管過去你是什麼樣子、做過了什麼,但有了他,你應該徹底收心了。”薑清源表情認真說道。
“要和外麵斷乾淨,不然我和他都會傷心的。”
他所說的“他”指的是吳曈,薑珩能聽明白,可他話語中的其他內容指代的是什麼?
薑珩絞儘腦汁也沒想清楚自己過去到底是“什麼樣子、做過了什麼”,為什麼要“收心”,“和外麵斷乾淨”是什麼意思。
薑珩茫然地說:“一直隻有我們三個人。”
“光說不行,你要做到。”薑清源雖然不滿於他的嘴硬,但也給自己父親留了一點麵子,沒有徹底撕破臉皮。
他若有所思凝視著鍋裡迸濺的熱油,問:“你們未來會有其他的孩子嗎?”
“這不能避免,一定會有的。”薑珩說。
薑清源問:“那麼我怎麼辦?”
兒子的情緒肉眼可見有些低落,薑珩擦拭乾淨濕潤的手,揉了揉兒子低垂的毛茸茸腦袋,語氣溫柔慈和:“小源永遠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小源在我心裡永遠都是不一樣的。”
這是他獨自帶大的兒子,無論薑清源如何,在薑珩心中的地位始終不同。
吳曈目光空洞望著落地窗外明媚刺目的陽光,感覺自己沉迷已久的虛幻世界似乎被人強行劈裂開來,日光破空而入,把所有陰暗肮臟的角落照得無所遁形。
他緊抓著樓梯扶手的手指在無意之間關節泛著用力過猛而顯出的蒼白,如同的他的臉一樣毫無血色。
任何一個孩子聽到自己在最親近的人心中的分量,都免不了一陣欣喜若狂。
薑清源滿足極了,恢複了往日裡的沒心沒肺,拿著萵苣走到水槽旁正要幫父親的忙。
客廳的樓梯口方向忽然傳來了手機默認的鈴聲,父子二人立刻下意識地對視,飛快地互相確認不是自己的手機,然後整齊劃一地轉頭看向聲源。
下一秒,吳曈蒼白著臉,從牆後走出。
他意味不明的視線落在廚房中兩人身上,接通電話。
“田湉姐,什麼事?”
“微博?我沒看微博,發生了什麼?”——
明天繼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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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兒子
吳曈的身影顯露在視線之中, 薑珩手中的鍋鏟哐當一聲落了地,看向薑清源,無聲地詢問:今天早上他沒出門嗎?
薑清源回他一個同樣懵逼的目光:印象裡, 他吃完了早飯是去車庫了呀?
兒子無論在哪裡都靠不住,薑珩已經習慣了。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個更嚴肅的事情。
吳曈在那裡站了多久?
他聽到了什麼?
如果把他和薑清源的對話聽了個一五一十……該不會誤會什麼吧?
薑珩瞳光一斂,還沒來得及和吳曈解釋什麼, 吳曈便接起了電話。
還沒過兩秒鐘,他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是駱敏。雖然現在除了吳曈之外他並不想搭理任何人,可駱敏無事不會給他打電話,薑珩聽見吳曈說出“微博”, 他盯著手機上躍動的“敏姐”二字,心中不好的預感驟然騰升。
他按下接通鍵。很快, 他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田湉在電話裡支支吾吾,說既然沒看就彆看了, 也沒多大事,估計隻是一個誤會。她說完就飛速掛斷了電話, 仿佛生怕吳曈對她窮追不舍。
然而電話掛斷,手機從耳邊拿開, 屏幕再次亮起, 一條微博的新聞推送從手機頂端滑落, 出現在吳曈眼前。
《薑珩深情人設崩塌,病房熱吻alpha,竟是同性戀!》
吳曈呼吸滯了滯,他幾乎是顫抖著手指, 點開了這個推送。
爆料者是一個比較有名的狗仔。
“薑珩在病房裡獨自和前來探望他的alpha碰麵, alpha在病床上哭著和薑珩相擁, 薑珩深情親吻alpha的額頭。經比對,alpha乃薑珩正牌男友吳曈的助理。對此,你怎麼看?”
下麵配了五張圖,從清瘦高挑的探望者站定在病床前,薑珩溫柔抬眸與他對望,再到他猛然擁住病床上的薑珩。
第五張圖就是薑珩輕吻alpha探望者的照片。
就算不用看爆料人的文字指明,吳曈也一眼能認出畫質鮮明的照片上另一張高清的側臉是薑清源。
那天天色格外清朗,暖金色的陽光灑落在病床的二人身上,把他們的膚色照耀得格外白皙透明。
薑清源本身就是難以從外貌分辨性彆的長相,泫然欲泣地倚在薑珩懷中,高挺的鼻尖和水潤的雙眼哭得泛紅,嘴巴微張,似乎正在傾訴著什麼。回擁住他的薑珩表情柔和到了極致,淺吻著薑清源的前額,眸光中帶著心疼、愧疚和稀碎溫柔的笑意。
這一張照片,拋卻性彆,畫麵唯美到不像話。無論是構圖、光線還是人物和環境,都稱得上一個完美。
也完美地給了吳曈一個響亮的耳光,把他徹底從本就不屬於他的夢境和幻想扇回了現實。
“嗬——”吳曈收起手機,扯著唇角輕笑了一聲,可冰冷一片的眼眸之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他甚至沒有再給廚房中怔忪的二人一個餘光,他感覺累極了,就連置身其中的空氣都成了一種負擔,轉身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草。”看完了這篇不知所雲的報道,饒是再好的教養也忍不住在此刻爆出了粗口。
甚至顧不上和駱敏商議這件事要怎麼處理,隻是飛快地說了聲“我還有事要忙”,也不管她聽沒聽清,就掛了電話。
“你跟我過來。”他扯著看了報道還在狀況外,甚至有些驚喜地抬頭和他說“我那天竟然哭得這麼好看”的薑清源的後衣領子,快步緊隨著吳曈來到了客廳。
omega正滿臉疲憊地坐在沙發中,脊骨瘦削,單薄的骨架清晰可見,仿佛一觸即碎。
見狀,薑清源被拎衣領子的罵罵咧咧立刻噤了聲,慢了一步察覺出屋中風雨欲來的低沉氣壓,縮了縮脖子,站定在薑珩身後安靜地當一隻鵪鶉。
體內似乎被塞入一隻鐘磬,被頑劣的孩童惡意地敲打,不斷發出又悶又響的嗡鳴,頭疼欲裂。
伴隨著嗡鳴的還有不斷在腦中回響的剛才聽到的對話,和那張好看卻又無比刺目的照片。
吳曈從來沒覺得如此荒唐過。
薑珩和薑清源之間關係不清白。
薑清源說薑珩在外還有很多人。
薑珩說他的未來隻會有他們三個。
他和薑珩未來可能會有孩子,但薑清源在他心中永遠是最特彆的存在。
……
這些認知任何一條單拎出來,都是讓人三觀儘毀的利器。
更何況幾毒俱全。
吳曈現在感覺大腦CPU快要燒炸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心中有一隻狂躁的獸在徘徊衝撞,卻又找不到出路。
他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笑話。
兩個人影停止在了自己麵前。
吳曈抬眸,一隻手虛虛地橫在自己麵前,無意識地做出了一個防禦姿態。默然懊惱下樓時竟然沒有把按摩捶帶下來,他一個omega在兩個身強力壯的alpha麵前毫無勝算。
卻隻見薑珩溫吞地欲言又止:“小曈……我……我可以解釋……”
事到如今,就連向來信任他,遇事就親自給他找補來說服自己的吳曈,在親耳所聞和鐵證一般的照片麵前都再無法做出任何的掙紮,薑珩竟然還說可以解釋?
薑珩把他當傻子了嗎?
吳曈怒極反笑:“怎麼解釋?難倒我聽見的,和你們被拍到的照片全都是假的嗎?”
薑珩被他懟得一噎,無話可說。
“是真的……”
幾個月以來心中不受理智的控製逐漸升起的僥幸被如今的當頭一棒猛然擊碎,當初被他刻意淡忘的所有蛛絲馬跡如今成了無法翻盤的最有力的佐證。
吳曈回想起《點翠》殺青宴的晚上,他同時對那個omega和自己的的勸告。
【離開他是對的。】
“我們分手吧。”
吳曈強迫自己冷靜地對上了兩個alpha同時望來的震驚目光。
他的鎮靜隻是一張一觸即碎的泡沫麵具,大約隻有自己知道此時心如刀絞。他對薑珩的愛意是真的,薑珩曾經給他的柔情和繾綣也是真的,可如今所有疑似戳破他的幻夢的現實同樣做不得假。
可能是過早發現了這些事實,時間在潛移默化之中讓他接受了一切,那些悲痛也在日積月累之中緩慢釋放。反而真正爆發之時,吳曈的情緒能稱得上平緩。
“不……”終於從震驚中找回了聲音,薑珩想都沒想就否決了,“不行,我不同意分手!”
吳曈以為他還有顧慮。
“要是擔心電影的票房和成績,我可以同意在我們分手之後不立即公布——不過折騰出這樣的鬨劇,此時公沒公布似乎沒什麼差。”
“你聽我解釋,小曈……”
“分手吧。”
事到臨頭,吳曈的態度顯得格外冷淡。他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站起身,打算回到臥室裡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這個房子馬上就不是他的棲身之所。
剛邁出一步,薑珩就攔住了他:“我真沒親他……”
薑珩一說出口就想收回,這是最無力最不直擊重點的辯駁,他也是真亂了陣腳才說出這句話。
吳曈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照片實錘都在這裡,我沒瞎。”
他指尖點了點還沒息屏的手機,屏幕正中央此時正放大著那張親吻照。
“分手吧。”吳曈隻希望各自都能體麵一些,畢竟真心喜歡過。即使他不知道薑珩對他流露出來的真心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技過剩。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薑珩橫在他身前的手,向樓上走去。
見他頭也不回地走,薑珩徹底慌了。
他指著一臉不知所措的薑清源:“會有你聽到的對話,你看到的照片,全都是因為他是我們的親兒子!”
站在樓梯第三級的吳曈一頓,驀然轉過身,雙眸瞪大,不可置信地在薑珩和薑清源之間看來看去,那表情似乎聽到了不可理喻的鬼故事。
實在荒謬。
難倒兩個alpha之間真的這麼需要一個omega來插足嗎,非要編造出這麼一個理由來讓他留下。
說謊之前也不打草稿,吳曈望著身高直逼一米九,和自己相差不到五歲的“親兒子”。
強裝的鎮定自若在此刻徹底破功,他指著薑清源火冒三丈:“你就算是綠我也犯不著撒這種謊來驢我!我和你能有這麼大一個兒子?你當在演科幻片嗎?滾!分手!!!”
“他真的是我們的兒子。”薑珩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證明了,“你看他長得和你一模一樣,這孩子打小就像你。”
“……”吳曈感覺他和薑珩今天總要瘋一個,或者兩個人一起瘋。
薑珩瘋沒瘋他不知道,反正他現在要瘋了。
左顧右盼,四下尋找著什麼。
“皮蛋?皮蛋?你在哪裡?”
“你給我出來咬死他!!!”
噤若寒蟬的薑清源從薑珩身後探出頭,弱弱道:“……爸,皮蛋在這,找我乾嘛?”
吳曈下意識地看向薑清源身旁,然而對方的腳邊除了空氣之外什麼都沒有,更彆提皮蛋那麼一大隻黑白身影。
可下一秒,他看見薑清源忽然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瞅準了某一個方向,呼地衝了出去。
吳曈一時還沒發現他的意圖,直到他發現薑清源即將奔到牆麵前也沒有停止,他驚了,連聲高喊:“馬上就撞牆上了,你快停下來!”
他隻是想和薑珩分手,希望這對把他當傻子耍的狗男男得報應,但並沒有非要薑清源死啊,而且是當著他的麵撞牆而死!
然而薑清源沒有聽他的勸。
在吳曈的駭然和薑珩的出乎意料之中,薑清源一頭撞上了牆。
堅硬的腦袋和同樣堅實的牆麵互相磕撞,發出嘹亮的悶響。
吳曈慌忙要打救護車。
當他睜開在巨響發出之前下意識閉上的眼睛時,卻沒有見到撞牆之後昏厥的薑清源。
而是在那個地方看到了一片呈人形散亂的衣物,以及從衣物之中掙紮出來的哈士奇。
可能是這一次太急,沒能很好地控製住力度,薑清源感覺腦門前所未有的疼,好在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還沒初次變人時苦練人狗轉換的撞牆力道整整一夜後的腦門疼。
不過他從衣服裡掙出來時,一陣禁不住的頭暈目眩,踉踉蹌蹌地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暈乎乎地衝吳曈:“汪!”爸,皮蛋來啦!
吳曈:“……”
吳曈:“…………”
吳曈:“……………………”
他大概還在做夢,否則怎麼會遇到這麼奇幻的事情。
一個人,青天白日之下,“咚”一下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狗。
哦,還有滿地的衣服。
就跟這個人變成了狗一樣哈哈哈哈……
……
……
臥槽啊為什麼一個人會變成狗???
而且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哈士奇???
他難倒真沒睡醒嗎???
哈士奇站穩後向自己邁了一步,吳曈驚恐:“你彆過來啊!!!”
哈士奇頓住了,收回正要邁出的那隻腳,眨巴著藍色眼睛向他歪頭,委屈地:“汪?”
眼前的場景堪稱一片混亂。
薑珩一陣無語,向前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薑清源的衣服搭在臂彎中,揉了揉哈士奇的腦袋。
“你嚇到你爸了。”
薑珩起身,看向呆若木雞的吳曈。
這一生什麼場麵都見過,唯獨沒遇到過這種局麵,就連薑珩也有些應對不過來。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緊張地看向吳曈。
“那個……小曈……現在你有點相信了嗎?”
吳曈:“……”
吳曈什麼都沒說。
他隻是感覺自己大概穿進了科幻片或者妖魔片裡。
第95章 撐腰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 客廳裡隻餘吳曈一人獨自坐在沙發上,表情空白地望著落地窗外暮夏的熾熱景象。
不多時,樓梯上傳來噠噠噠的走路聲, 吳曈緩慢抬起頭,重新變成人,換上了剛才那身休閒套裝的薑清源正從樓梯上跑下來。
對上了吳曈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視, 薑清源踏著樓梯歡快的腳步略微收斂了一些。
這是第一次以兒子的身份出現在吳曈麵前,他扯了扯自己深灰襯衫的下擺,心想自己這身裝扮是不是太隨意了一些,要不要回到衣帽間找一套西裝換上。
“爸……”薑清源有些忐忑地站定在吳曈麵前。
此時和駱敏打完電話溝通完解決方法的薑珩從廚房裡走出,手中拿了兩個雞蛋走向客廳。
撥開薑清源額前的碎發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 薑珩遞給了他一個雞蛋:“有點青了,拿去揉一揉。”
“哦。”薑清源接來剛煮熟的溫熱雞蛋, 抬手放在自己的傷處,剛碰了碰就疼到倒吸一口涼氣。
薑珩坐在了自己身旁, 吳曈的注意力始終放在薑清源身上,隻是餘光看到薑珩在剝雞蛋, 沒有關注他說了些什麼,隻隱約聽見他說給他剝個雞蛋先墊墊肚子。
不可置信地盯著薑清源那張臉, 吳曈表情平靜, 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一直以為薑清源和自己長相相似, 而且恐懼alpha的自己也不排斥薑清源的信息素,是因為他和對方之間有緣分……哪想到薑清源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什麼東西碰了碰自己的嘴,吳曈下意識地張口,咬了一口雞蛋, 然後把剩下的大半顆蛋從薑珩手上接過。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咀嚼著無滋無味的蛋白, 薑珩見狀, 微微笑了一下:“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
聞言,吳曈的視線終於從薑清源臉上收回,望向薑珩,滿臉欲言又止。
話到嘴邊轉了幾輪,才鼓起勇氣說出:“我的未來和你……生了一隻狗……嗎?”
薑珩:“……”
薑清源手中的雞蛋啪一下被捏成了蛋黃泥:“……”
吳曈緊張地咬著雞蛋,無辜地望著這對父子:“……”
這確實是他目前為止最關心的問題。
他和薑珩明明都是人,為什麼薑清源會是一隻狗?
“我不是狗!”薑清源委屈地望著他爸。
“咳……”薑珩清了清嗓子,然而仍然難掩笑意,“回到這個時間點之前,小源一直很正常,確實不是狗。”
吳曈看著他給薑清源扔去手邊的紙巾:“可是為什麼……”薑清源會變成狗?
“具體原因,其實我也不是特彆清楚。”薑珩如實道,“在我和他相認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不過我猜測,他會附身到皮蛋身上,大概確實和皮蛋有點緣分吧。”
吳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多大了?”吳曈指的是薑清源。
問題問到自己頭上,薑清源抖落滿腿沾著蛋黃泥的紙巾,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道:“爸,我今年十七歲,身高186,體重69公斤,就讀於安海市第一中學國際部,上期末年級排名正數五十六名!”
“正數五十六名?”吳曈有些驚喜,他的成績隻在藝考生裡排的上名,沒想到自己孩子成績竟然不錯。
“安海一中國際部他們年級總共就六十人。”薑珩覺得有些丟人,揉了揉額角,“把用了的紙巾收起來扔垃圾桶裡,隨地亂丟不像樣。”
吳曈:“……”
薑清源:“……”默默撿起滿地的紙巾。
將心比心,吳曈也並不十分樂意和人聊自己的成績,他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我剛才聽到的,你說薑老師……也就是你父親,要和外麵的人斷乾淨,是怎麼意思?”這句話他聽得雲裡霧裡,既然先前建立的所有假設全都被推翻,那麼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就值得重新商榷。
薑珩也向對麵沙發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薑清源正認真撿紙巾扔垃圾桶:“字麵上的意思啊。”
“我什麼時候外麵有人?”薑珩擰眉。
“你不認賬?”薑清源捏著臟紙巾不可置信地起身。
“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認我沒做過的賬?”薑珩說。
“演得可真好。”薑清源冷笑,“你也就仗著我爸看不到十幾年後的娛樂新聞,才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抵賴。但那些新聞,那些和你鬨緋聞的人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在我這裡根本賴不掉!”
他越說越氣,把手中的臟紙巾丟了出去。
臟紙巾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到了吳曈腳邊的垃圾桶裡。
——笑話,他怎麼可能真敢把垃圾往他父親身上扔,又不是想念愛馬仕皮帶了。
事情的輕重緩急和自己的皮開肉綻,薑少爺心中自有分寸。
“緋聞?”薑珩抬眸望著薑清源。
“對。”薑清源點了點頭。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薑珩側眸看向吳曈,“我淡出娛樂圈之後牧童娛樂易主於我,當時秘書團裡有一個人背地裡明碼標價售賣我的個人行程,專供那些彆有用心的小明星在各種場合和我製造偶遇機會。他做得隱蔽,我起初也沒想到是自己身邊人出了問題,花了一番工夫才把這人揪出來,這才有了那些不實新聞。”
“……”薑清源聽得懵懵的,“那些不是真的嗎?”
薑珩挑眉:“你看起來很失望?”
生怕惹來愛馬仕之禍,薑清源搖頭否認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沒有沒有……”
“午飯時間快到了,飯還沒做好。”薑珩站起身,“小曈,你和薑清源聊,你想知道的他都會告訴你,我先去做飯。”
吳曈點了點頭。
薑珩去了廚房,客廳裡隻剩他和薑清源二人。
新鮮冒出一個兒子,吳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他連婚都還沒結,甚至還沒懷過孕,跳過了所有該省略和不該省略的步驟,竟然憑空多了一個兒子。
吳曈忐忑地問:“小薑……小源,原來的我和你的關係好嗎?”
撫養薑清源長大的未來的自己,待薑清源好嗎?會不會和薑清源有很多矛盾?薑清源對自己的感情如何?
“我不知道應該說好還是不好。”然而薑清源有些難過地說,“你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獨自養我長大。我從小住在鶴棲灣這個房子裡,從有記憶開始家裡就掛滿了你的照片,父親和我說照片上的人是九死一生給了我生命的爸爸,我不能忘記他。”
“我不知道你和我的關係算不算好,但我感覺如果你還活著,你會很愛我。父親說我的名字是你起的,含義是水清之源,你希望我成為一個像水一樣乾淨清澈、正直寬容,有著奔騰不息的生命力的人。”
“我的嬰兒房和後來的臥室都是你親自設計的,父親說你不會做設計圖,懷孕後有空就研究房間的設計,甚至每一塊地板都是你親手挑選。”
……
薑清源天生就是一個嘴巴閒不住的小話癆,話匣子一開就滔滔不絕。
說到最後,他道出了回到十八年前,一直深埋在心中,找不到機會開口的一句話。
“爸爸,我和父親都很想念你。”
薑清源雙眼泛著紅,眸中將落不落的淚水看得吳曈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起身擁住了薑清源,釋放出安撫信息素,不太熟練地拍了拍薑清源的背。
“不難過不難過,我現在就在這裡,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薑清源自從有記憶起就接受過許多人的安撫信息素,他父親的,爺爺奶奶的,幼兒園老師的、家中保姆的……
可任何其他人的安撫信息素,都沒有此時吳曈的桔柚香更讓他安心。
這是他失而複得、獨一無二的爸爸。
耽誤了一段時間,再做複雜的飯菜已經來不及,薑珩隻是簡單做了三碗番茄雞蛋麵,加了一些先前洗好的食材,就喊了客廳裡的兩個人來吃飯。
薑清源噔噔蹬地小跑過來,身後緊跟著吳曈,薑珩看著吳曈緊隨著薑清源身影的目光,便心知薑清源大概已經把吳曈搞定了,對難得辦了好事的傻兒子滿意了幾分。
可這滿意沒能持續多久,一家三口團聚的溫馨與薑珩為數不多的父愛就被薑清源親自毀得一乾二淨。
薑清源撥了撥自己碗裡清一色的麵,又探頭看了一眼吳曈碗裡堆得滿滿當當的番茄和雞蛋,以及一大塊比手掌還大的大排,看向薑珩:“我隻有麵,我爸有這麼多料就算了,為什麼還有排骨?我也要吃!”
薑珩吃了一口麵,淡淡道:“這排骨是昨天吃剩的,你爸那是最後一塊,沒了。”
“……”薑清源說,“太素了,我要吃茉雅的佛跳牆和焗澳龍!”
薑珩不語,隨他便。
薑清源在手機上點完了菜,選擇送貨到家,心滿意足,吃了一口薑珩的麵。
瞬間苦瓜臉:“不好吃,你是不是沒放鹽?”
薑珩深吸一口氣:“放鹽了……覺得不夠鹹你自己再添一些鹽或者醬油。”
薑清源:“太酸了,你放了多少醋?”
薑珩額角青筋突突地跳:“沒額外放醋,番茄熬得比較久,酸味全熬出來了。”
薑清源:“麵的芯還是硬的,你是不是沒煮透?”
薑珩拳頭硬了,筷子往桌上一拍,雙手環胸靠向椅背,麵色不善看著他:“你要是不吃,要麼自己下廚做,要麼去點外賣,少在這裡沒有毛病還硬挑。我今天心情不錯,你彆逼我在這大好日子裡扇你!”
薑清源縮了縮脖子:“……”我錯了。
見薑珩一幅隨時都會抽出愛馬仕皮帶的模樣,吳曈連忙打圓場:“有話好好說,你不要動手啊!”
爸爸忽然給自己撐腰,薑清源立刻理直氣壯:“!”我沒錯!我哪裡有錯!錯的是薑珩不給我排骨,不往麵裡放鹽,還沒把麵煮透!
有爸的孩子像塊寶!
“……”
薑珩不忍直視地彆過臉。
吳曈將自己這碗和薑清源的對調了一下,往麵裡添了一些鹽。
“這頓先將就著吃,今晚我下廚,想吃什麼你列給我,我給你做。”
薑清源乖乖的,還拖長了尾音:“好~”
身後無形的狗尾巴都要甩成螺旋槳,狗腿的模樣看得薑珩萬分牙疼。
午飯過後,薑清源從實木小床上抱來小毯子,去三樓的新房間逛了一圈,又小跑下樓。
“父親?父親?老薑?我的房間裡還缺幾個漫威的樂高,你聯係人送過來。”他直奔二樓的主臥,然而一開門,隻看到吳曈,“爸?父親呢?”
吳曈坐在窗邊的小吧台旁看電腦,指了指對門:“他在對麵的主臥。”
“?”薑清源扒在門口,看了看身後緊閉的客房門,又轉回頭,“可是……這個房間不才是主臥嗎?”
吳曈:“……?”——
啊啊啊我爸媽都陽了,就剩我一個不知道陰陽TvT
我現在很糾結我到底是無症狀蠱王還是天選之人,上周考完試那天我還到處瞎跑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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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溺愛
“那是客臥?”吳曈不可置信地指向對麵, 又指了指自己腳下,“這才是主臥?”
“……是呀。”薑清源不明所以,朝吳曈露出一個無辜又誠懇的笑。
如果他十六七年以來的記憶和認知沒有出現偏差的話, 確實是這樣。
吳曈:“……”
忽然感覺眼前一黑。
這時對麵緊閉的房門敞開,薑珩從門後走出:“小源,找我做什麼?”
然而二樓這一小方的空氣似乎在那一瞬間忘記了流淌。薑清源看看屋內吳曈如同聽到了鬼故事一樣呆若木雞的表情, 又對上客房門後薑珩疑惑的目光,忽然發覺自己好像一塊夾心小餅乾,這時候無論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薑清源決定開溜,“我去上個廁所!”
也不管吳曈的叫喚,說完就跑。
薑清源一直知道吳曈住在房子的主臥, 他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和薑珩住一個房間,畢竟沒有哪個正常alpha會和自己的omega分房睡。
哪知道薑珩居然不知道在玩什麼情趣, 指鹿為馬,把主臥讓給吳曈睡, 自己倒是裝上了情聖紳士,老老實實去睡客房。
成年人之間的浪漫, 果然不是一個小小高中生能夠理解的,薑清源邊跑邊直搖頭。
薑珩走出客房, 疑惑地望著樓梯上薑清源落荒而逃的背影, 走入主臥走到吳曈身旁, 撕開從自己行李箱中找到的酒精棉片,給吳曈方才不留心被薄紙片割傷的小口消了消毒,又給他貼了一張創口貼。
問:“他剛才有在找我嗎?”
吳曈沉默地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聞言終於回過神來, 難以置信反問:“薑老師, 我住的這個房間才是主臥?!”
薑珩一愣:“那小子告訴你了?”
一句話讓吳曈心中那點僥幸徹底破滅。
薑珩回到家, 發現自己的臥室被他占領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會不會認為這個omega十分放蕩不自愛?
吳曈尷尬到腳趾都抓緊了,欲哭無淚:“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看你住得開心,我就沒忍心說出來。”薑珩好整以暇地靠在吧台上,垂落的衣擺被冰涼的桌沿擠壓貼在身上,顯出勁瘦的腰身。
他俯身湊近了吳曈,二人的鼻尖近乎緊挨,稍微動一動就能碰到:“而且,反正遲早要住進來,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讓你再出去一趟?”
他從來不向吳曈掩飾自己對他的居心不良和蓄謀已久。
吳曈恍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一步步落入了薑珩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他問:“去年深秋,你出現在我家門口,真是被粉絲追到無處可去才按下我家的門鈴嗎?”
“當然不是。”薑珩莞爾,誠實道,“那天晚上我剛回到過去的時間點,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來找你,幸好沒有記錯你家原來的精確地址。”
吳曈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溫柔俊臉,心中所有疑竇在此時豁然開朗。
薑珩為什麼格外優待相識不久的自己,為什麼對自己如此慷慨大方,仿佛對他傾儘了一生所有柔情和耐心。
世間哪來這麼多巧合,隻不過是刻意之下的徐徐圖之。
薑珩問:“那麼小曈,我可以搬回這個房間嗎?在你也不搬出去的前提下。”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問這個問題不是多此一舉嗎?
吳曈紅著耳尖,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不是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嗎?”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掙紮都顯得多餘,吳曈徹底放棄抵抗,老實陷入薑珩為他編織的陷阱之中——
薑珩團隊已經做出了病房照片緋聞的澄清,說薑清源是薑珩的親戚,二人並沒有任何不正當的AA關係。
雖然許多人吐槽認親戚竟然已經成了明星公關的手段,可薑清源的姓氏確實十分有說服力,由不得他們不信。
自己出了事,差點連命都丟了。九死一生醒來,親戚後怕地抱著哭,自己抱著他安慰,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十分合理!
事情風波過去後,吳曈特意找來了當時的爆料微博,收藏在自己的列表裡,閒著沒事就打開這條微博找樂子。
自從知道薑清源是他和薑珩的兒子,吳曈變得百毒不侵,任何關於他們三人的言論都能當成笑料看。
比如眼下正看到的一條:【jh抱著小助理時滿眼都是愛啊,一點都演不出來】
吳曈嗑著瓜子想,抱著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能不都是愛嗎。
滿滿都是父愛。
現在再讓吳曈看這些曖昧朦朧似是而非的照片,他再也生不起其他心思。
想起出事後薑清源守在他們的ICU病房外,不敢離開不敢合眼,卻連踏進門探望他們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外麵提心吊膽,坐立難安。吳曈現在回想起來,滿心都是心疼。
這種事情讓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來承擔,對於他來說過於沉重了。
吳曈抬眸覷向坐在窗邊軟椅上專心玩手機的薑清源,十六七歲的少年漂亮到不分性彆的五官與他相像到了極致,周身都是被保護得很好,不摻人情世故的乾淨氣質。
正出神地看著,忽然聽見聲旁連續傳來幾道手機鈴聲。吳曈認得這個鈴聲,是薑珩的短信提示鈴。
下一秒,吳曈就聽薑珩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好奇地側過頭。
薑珩手機上滿屏消費記錄,吳曈粗粗瞥了一眼,最底下的那條直逼七位數。
薑珩驀然抬起頭看向不知何時竟已經溜到了門邊,被抓包後又衝他賣乖傻笑的薑清源。
無視了他的諂媚,咬牙切齒:“薑小源,從我卡上劃走一百五十萬,你是買了一套房嗎?”
薑清源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股票……不小心賠了……世事無常,不能怪我啊……哎呀這次肯定能賺,我看準了!”
薑珩一言不發朝他站起身,滿臉風雨欲來。
薑清源見狀不對,立刻開始滿房間逃竄,朝吳曈求救:“爸你不管管嗎?薑珩要家暴啦!他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你,啊啊啊救命啊!”
趁著他路過自己,薑珩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領,麵色不善:“你還敢挑撥離間?”
“我不是跟你說過買什麼股能穩賺不賠嗎?怎麼還是虧?你還真是金融黑寡婦?”
“我沒買你說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