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沐今天久違地睡了一場長長的午覺, 今天課少，她也提前發了通知不直播了。
一覺醒來，窗外陽光被天鵝絨質地的綠色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沒開燈的房間裡一片灰調。
方之沐迷迷糊糊地呆坐了幾分鐘, 接著才清醒過來晃了下腦袋。
完了完了, 不會睡過頭了吧。
方之沐急忙下床, 赤著腳啪嗒啪嗒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瞬間，一大片陽光傾瀉進房間內，燦爛的光芒下連灰塵都被照耀得如同金粉似的四散。
方之沐拿起手機看了眼。
下午三點。
還好, 還沒睡過頭。
但接著, 她發現已經收到了幾個江少陵的未接電話了。
方之沐一時間有些緊張，一邊換衣服一邊打通了江少陵的電話。
半分鐘的忙音後, 清朗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不知為何, 方之沐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她沒空多想撈起外套穿上。
方之沐問道：“怎麼了，剛剛睡了個午覺, 沒接到電話。”
不知為何，江少陵突然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道：“沒什麼, 剛剛想著問要不要接你去複查。”
“不用，我打車過去就行。”
方之沐費勁地穿上了外套，又道：“你到醫院了嗎？”
“到了。”江少陵頓了下，“我在想要不要現在幫你掛個號。”
“無所謂啦。”方之沐打開鞋櫃, 挑了雙帆布鞋, “那我先掛了，醫院見。”
她將電話掛了，急匆匆地洗了把臉, 隨便塗了點防曬這才打開手機開始約車。
距離江少陵之前意外撞到方之沐也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本來醫生要求三周後複查拍片，但方之沐這段時間不是直播上課搞活動就是拖延症，直到今天她才終於給自己做好思想工作。
事情因江少陵而起，自然複查的費用也是江少陵出。
方之沐坐上車後，才給他發了條信息。
半個小時的車程說遠不遠說儘不儘，網約車內的空調將暖氣悶了一車，剛睡醒的方之沐眼看著又有些犯困。
“已到達定位目的地。”
導航的機械女聲響起。
方之沐這才睜開迷迷糊糊的眼下了車，卻在下車後的瞬間清醒了過來。
無他，因為天冷。
她方才出了門直接上車，倒是沒注意到這太陽高照的天氣刮得竟是冷風。
方之沐搓了搓胳膊，摟緊了身上穿著的針織開衫，兩條纖細白皙的腿卻依舊承受著冷空氣的痛苦。
她迎著風小跑進了門診樓，一樓掛號的人倒是不多，樓內也暖和了些。
方之沐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便聽見一道帶著點笑的男聲。
“姐姐，這裡！”
她抬頭，看見少年朝她招手，乾淨俊帥的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黑眸澄澈極了。
他身材高挑，長款黑色棉服也遮不住他那雙長腿，白衣黑褲加一雙球鞋，愈發顯出他的朝氣。
方之沐反應了幾秒，這才走過去，“江少陵？”
江少陵晃了下手上的掛號票，“雖然我們也就見過一次，但你這就不認識我了？”
方之沐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有些震撼，“你這長高得太快了吧？”
她雖然身材嬌小，但上次遇見江少陵，隻記得他比她也就高一個頭。
現在，方之沐隻到他胸口，可能更低。
江少陵笑出聲，唇紅齒白，“走吧，差不多也到我們了。”
方之沐點點頭，“哦，好。”
“姐姐，你就穿這麼些，不冷嗎？”
江少陵話音戲謔。
方之沐微微歎了口氣，“今天看陽光不錯，以為應該不冷，沒想到。”
江少陵發出了羨慕的聲音，“上大學真好，可以睡到現在，我昨天刷題刷了一晚上，早上七八點起來訓練，唉。”
“訓練？”方之沐瞥見他這身爆款體育生棉服，道：“你是體育生？”
江少陵眨了眨眼，“我看起來很壯嗎？”
“那你訓練什麼啊？”方之沐一頭霧水，“難道你是美術生？”
江少陵眸子閃爍了下，隻是笑，突然又不說話了。
兩人正好也走到了門診室，江少陵推開門，道：“對了，姐姐，我現在還沒有你微信呢，搜你手機號也搜不到，加個微信吧。不知道姐姐打不打遊戲，我打遊戲還蠻厲害的，說不定能和姐姐一起玩。”
“打啊，玩玩王者吃雞什麼的。”方之沐道，她進了門診室，感受到內部的暖氣，不禁發出一聲喟歎，“微信就算了吧，我不怎麼用。”
她好歹也算個主播，萬一哪天被扒出來就不好了。
方之沐坐到醫生麵前，遞過去病曆本，“醫生，我是來複查的。”
江少陵坐在一邊，支著臉看著方之沐。
醫生簡單問了問情況，便讓方之沐去拍幾個片，沒問題的話就算徹底康複了。
方之沐這算是放下了心。
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傷得嚴重，但是不複查又總怕萬一就有什麼絕症。
方之沐出了門，江少陵與她並行，卻並不說話。
好久，連方之沐都有些奇怪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沒事，就是在想事情。”江少陵頓了下，笑眯眯地看著方之沐，“今天跟姐姐打電話的時候，嚇了一跳，感覺聲音好熟悉啊，特彆像我一個朋友。”
“你們男生耳朵這麼神奇的嗎？”方之沐想起來宋翊寒通過聲音認出她，如今聽江少陵這麼問，隻覺得納悶，“你們都是能記住彆人聲音的嗎？就比如聽一個人的聲音能立刻判斷對方是誰這種？”
江少陵還是笑，道：“聲音本來就很不難記啊，和一個人聊天久了，應該很快就能記住對方的聲音和語氣了吧。”
方之沐直呼神奇，“厲害，我反正是沒辦法記住每個人的聲音，最多覺得熟悉吧。”
“不是我厲害，是你不在意。”江少陵看著方之沐，黑眸眯出一個笑意，“因為不在意彆人，所以就算天天和一個人聊天也不會記住對方的一切，更何況聲音。”
方之沐：“啊？”
她走到了CT室，搖了搖頭，拍了下他的肩膀，“你這多大，說話跟個整天在音樂軟件裡發傷感評論的青年一樣。”
江少陵又眨了下黑眸，麵上露出了些玩味的笑意，沒說話。
方之沐道：“我進去拍片了，你去等著吧。”
江少陵點頭。
“哢嚓——”
門推開，門關上。
江少陵坐到了不遠處的椅子上，伸出手撐著臉，乾淨好看的麵容上沒有多少表情。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銀灰色的口噴，握著口噴把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