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2075 字 6個月前

原來溫益卿那天要闌珊去喝花酒,並非賭氣,也非無心,而是真真的。

飛雪當然知道,可既然溫益卿去的是芙蓉那裡,趙世禛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既然榮王都沒有跟闌珊提過,飛雪當然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這日清晨,芙蓉院的小廝才起,就聽到外頭砰砰的敲門聲。

小廝不知何故忙去開門,門才開,就給人當胸一腳踹來,小廝“哎喲”了聲,往後跌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半晌爬不起來。

四五條大漢跳了進來,如同瘋虎似的見東西就砸。

裡頭小丫頭聽見動靜急忙出來查看,嚇得叫道:“有強盜!”

那為首一人身著緞袍,趾高氣揚的從大門口負手而入,竟正是公主府的陸管事,睥睨著冷笑道:“都給我砸了!”

那些惡仆越發得了主意,又拽了那小丫頭出來扔在地上。

陸管事陰狠地看著她:“你們的姑娘呢?”

小丫頭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正在此刻,卻見一道麗影從內而出,正是芙蓉,她似正披衣而起,外麵一件衣裳還沒完全穿好,露出底下藕粉色的肚兜。

芙蓉皺眉道:“大清早的,為何闖入家中亂打亂砸?”

陸管事凝視著麵前之人,冷笑道:“臭/婊/子,你倒是像沒事人一樣,誰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沾了不該沾的呢?上次還留了你一條命,這次隻怕……”

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隻怕怎麼樣?”

芙蓉身後的樓上,有人緩步走了下來,身著五品文官的常服,蒼白的臉上帶著幾道尚未痊愈的傷,那傷痕的豔紅血漬,反而給這張臉添了幾分彆樣的豔麗跟妖異,正是溫益卿。

陸管事忙換了一副麵孔,單膝跪地行禮:“駙馬爺。小的們奉命來請您回府。”

溫益卿走到他的跟前,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的小廝跟丫頭,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正踹中陸管事的肩頭,他往後跌了出去,驚慌叫道:“駙馬爺!”

“狗仗人勢的東西,誰許你們這樣放肆胡為,”溫益卿盯著他,冷笑道:“上次果然也是你們,是公主讓你們這樣的?”

陸管事畢竟狡黠,並不敢就直接說是公主,少不得從地上爬起來,忍氣吞聲道:“駙馬爺,原本是小的們一時情急,才動了手,請您跟我們回去,自就無礙了。”

溫益卿道:“若我不回去呢?”

陸管事張了張口,雖然公主說過綁了之類的話,但真的要對這位溫郎中動手,仍是不敢的,這其中倒也不僅僅隻是礙於公主而已。

“駙馬,請您彆為難我們,”陸管事苦笑,“之前請不到您,已經給公主打了好幾次了,而且,怎麼說公主有令,駙馬您也該……”

“那就治我的罪就行了。”溫益卿淡淡地,“現在給我滾!不許你們再到這裡來!”

陸管事大驚:“駙馬!”

溫益卿道:“非要逼我動手嗎?”

陸管事咬了咬牙,終於起身一揮手,領著眾人往外而去。

隻是還沒出院門,溫益卿道:“站住。”

陸管事急忙止步:“駙馬有何吩咐。”

溫益卿道:“你們給我聽好了,誰若是敢再動這裡一草一木,或者傷他們一根頭發,我不管是不是公主的指使,都會讓你們後悔莫及。”

陸管事皺眉,終於不情願地答應了聲,帶人去了。

此刻芙蓉走了過來,屈膝道:“大人……”

溫益卿回頭道:“很抱歉,讓你們受驚了。”

芙蓉搖頭道:“不敢,我們這種卑微低賤的草木之人,都習慣了。”

溫益卿看了她許久,才轉身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又側身說道:“先前承蒙照顧,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了。”

芙蓉怔怔地看著他,終於俯身行禮:“不管大人什麼時候想來,芙蓉隨時恭候著。”

溫益卿已經走到門口,聽到這話,一笑搖頭。

乘車往工部去,陸管事原沒走遠,見他出來便又哀求道:“駙馬,公主殿下擔心駙馬,都已經病倒了,您好歹回去看一看。”

溫益卿對公主的幻想,早就一點一點破滅了,他想起當初闌珊質問他公主為難芙蓉的話,當時他還為公主辯解,現在看來,自己真真的是一個笑話。

如此,綁架舒家的阿沅娘子跟言哥兒,是公主的手筆,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溫益卿隻覺著匪夷所思,為什麼自己從沒有看穿枕邊人竟有那樣狠厲可怖的心腸?所謂蛇蠍美人,不過如此。

“工部事務繁忙,回稟公主,近日我會在工部留宿。”他冷冷地扔下這句,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陸管事站在原地看他揚長而去,半晌氣的啐了口:“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有一副好皮囊……”罵了這句,仍不解恨,“好好的駙馬不當,卻來自尋死路,看你以後會怎麼樣!”

溫益卿進工部的時候,察覺上下眾人看自己的眼光頗為古怪。

他也不以為意,一徑回自己的公事房去,不料還未進月門,就見沿著牆根,有個人急匆匆地快步走了來。

“溫郎中!”那人竟正是闌珊,她滿臉惱怒,像是專門來吵架的。

溫益卿瞥她一眼,淡淡地邁步往內去:“舒丞一大早的,如此精神,不知為了什麼?”

闌珊見他竟腳步不停的,氣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你站住!”

溫益卿給她拉扯的身形一晃,卻滿不在乎地站住腳:“喲,看樣子是要緊的事?”

闌珊深深呼吸:“你這兩天在哪裡過夜的?”

溫益卿看著她充滿怒意的雙眼,嗤地一笑:“舒丞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本郎中去哪兒過夜跟你有什麼關係?”

闌珊雙手攥緊:“你、你是不是嫖宿娼家?”聲音也低了幾分。

溫益卿笑說道:“你說是就是吧。畢竟舒丞對這個也不陌生。”

他竟然還是滿臉的波瀾不驚,說完後便往前走去。

闌珊大喝道:“溫益卿!”

溫益卿緩緩止步,卻沒有回頭。

闌珊知道院外跟屋內必然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生生的克製住了,上前道:“你是不是瘋了?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是嗎,”溫益卿比她高半個頭,此刻便垂眸看向她:“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而且,按照舒丞跟我水火不容的情形,見我如此,你很該拍手稱快啊?”

闌珊忍不了:“為什麼?給我一個你自甘墮落的原因。”

“為什麼?”溫益卿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我不像舒丞一樣,有值得的事,值得的人吧。”

他像是說了個好笑的笑話似的,可雙眼卻仍是冰冷的。

闌珊很想打他一巴掌,可看著他傷痕宛然的臉,卻又下不了手:“溫益卿,你不要再蠢下去了!你這樣自毀,害的隻有你自己!你真的想給楊大人貶出京城嗎?”

“那又有何不可?”溫益卿淡聲回答,“你不覺這樣很好嗎?”

闌珊一愣,就在瞬間,她突然明白了溫益卿的意思!

原來,溫益卿是這樣打算的,他不想留在京城了,他想遠離……

遠離這所有?!

看到闌珊眼神變化,溫益卿就知道闌珊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圖,他笑道:“舒丞,你說你經曆過生死,而我是正經曆著,結果是生還是死,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要放棄,自然就不會知道。”

“那你當初呢?有沒有想過完全放棄。”

闌珊愣住。

她當然也想過放棄。

看著溫益卿,她忽然想起來,有過那麼一段不堪的時間,在以為是溫益卿背叛自己想害死她的時候,她的狀態,卻也跟他差不多。不,甚至比他還要頹靡。

是什麼造成他們兩個各自經曆生死的?起初以為是他,恨就恨的徹底,現在漸漸發現元凶不是他,隻剩下了疏遠的無奈。

但是明明可以不這樣的。

闌珊低頭,淚已經不知不覺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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