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1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1765 字 3個月前

先前在江為功走後,飛雪好奇,便問她交代江為功去做什麼。

闌珊就把自己發現那油菜花田有古怪一事告訴了飛雪,說道:“那些蝴蝶顯然是衝著什麼東西去的,那青年又甚是暴躁不安,如同隱藏跟害怕著什麼一樣,他偏是王家的人,方才在兩幫爭執中他又顯得很是積極,我猜那地裡恐怕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多半就是眾人都找不到的陳家小姐了。”

飛雪大為震驚,忙仔細回想當時,她隱隱約約也記得那會兒油菜花田裡飛出不少蝴蝶,但畢竟這是夏日,花多的地方蜂蝶多也是有的,因此竟沒有多想,卻哪裡想到闌珊如此心細如發。

闌珊笑道:“其實這不過是我的猜想,也沒什麼真憑實據,未必就真是如此……所以我才對江大哥說可能會冒一點險。畢竟,或者那蝴蝶出現隻是偶然,又或者那田地裡是什麼彆的野兔之類的東西也未可知,更或者所有都是巧合。但是至少試一試,要是成了的話解開了這案子,也阻止了兩家械鬥,如果不能,那就讓江大哥稍微丟點兒臉罷了,好歹咱們隻是路過,丟臉也隻是一陣兒。”

飛雪聞言笑著歎道:“哪裡就有那麼多巧合,舒丞推算的多半沒有錯了,隻是難為你,竟能察覺這麼多細微末節之處,且將其串聯起來,我跟江所正都在場,怎麼我們卻一無所知呢。”

闌珊道:“其實倒也不算都一無所知,比如江大哥那會兒說的幾句話,隱隱就很有意思了,他說那青年太過凶惡,而且又說,尋常的花農自然很喜歡蜂蝶到自己田裡,那人卻一反常態的。”

說了這幾句,闌珊道:“他們出城得有一陣子,咱們把買的東西先送回車上,然後找個地方喝口茶等一等吧。”

飛雪才也回神,又忍不住問道:“你方才買的那些竹根雕,是給誰的?”

闌珊道:“我不瞞你,是給太子妃的。她向來喜歡著些古樸自然的東西,隻不知道現在口味變了沒有。”

飛雪先前也猜到了幾分,聞言遲疑地問:“太子妃娘娘……對舒丞是真心的好麼?”

“嗯,”闌珊答應了聲,道:“我原本也擔心她變了,但是上回見了麵兒才知道,宜爾還是原先的宜爾啊。”

飛雪聽著她的感慨,想到上回鄭適汝帶她去學堂的事情,本來想問闌珊,太子妃私下裡是不是說了有關榮王的事情,可想了想,這些話題還是有些太禁忌了,因此沒張口。

兩人且說且將回酒樓,工部其他眾人的馬車也都停在路邊上,闌珊才要到自己車邊去,飛雪忽然閃身上前,把她擋在身後。

卻在這時候,有一聲笑從車後傳了出來。

闌珊正詫異,馬車後有道人影徐徐走了出來,是個中年儒生打扮之人,上前行了個禮笑道:“這位必然就是工部舒所丞了?”

飛雪眯起雙眼:“你是誰?”

儒生道:“在下從南邊來,在下主人的名諱,舒丞隻怕早就知道。在下奉主人的命令請您前去一見。”

闌珊詫異道:“閣下的主人是誰?我並不記得我在南邊有什麼舊識。”

“舒丞當然認識,先前榮王殿下不正是要去跟我們主人相見的嗎?”儒生看一眼飛雪,笑道:“這位應該就是榮王殿下身邊兒的葉姑娘了吧?真真的好機警,想必身手自然是極好的?”

他雖如此說,語氣卻極輕描淡寫。

飛雪臉色肅然,闌珊則愕然,這儒生的意思,是被廢為庶人的大皇子趙元塰請自己去濟州?

但是趙世禛是為了此事前往,自然不會有結果,這時侯叫自己過去又能是什麼好事?

飛雪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若不去,就是硬搶了嗎?”

“不不,怎麼會那樣粗魯呢?”儒生搖頭笑道:“隻不過,我家主人向來討厭人不識抬舉,若舒丞不肯去,我們自然不敢對舒丞如何,就是跟隨舒丞的這些人怕是會遭受池魚之殃啊。”

闌珊一驚:“你說什麼?”

儒生抬頭看了一眼酒樓。

闌珊跟著抬頭看去,卻見是工部的兩名同僚,給人揪著後頸摁在欄杆邊上。

“你!”闌珊大驚,皺眉看向儒生:“太放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對待工部官員!”

儒生滿不在乎地一笑道:“舒丞所言甚是,隻不過我們主人更大的罪名都頂了,自然也不在乎這一條兩條人命……是了,舒丞還是儘快決斷的好,上頭那些人可沒有在下這般好性子,若再遲延片刻,人隻怕就要扔下來了,到時候怕驚到了舒丞。”

飛雪拉住闌珊的手:“不要答應!”

儒生嘻嘻一笑:“是了,還有一位江所正對麼?聽聞他跟舒丞關係極好,又是久彆重逢,可彆才相見不久就節外生枝的好啊。”

“江大哥……”闌珊的心突地竄了一竄,目光從欄杆處那驚慌失措的工部同僚臉上掃過:“不要傷及無辜!我答應你就是了!”

飛雪聽說他們將對江為功下手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已經成功了。

不論如何闌珊是絕對不會容許江為功出事的。

儒生聽闌珊答應,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舒丞這樣選是對的,畢竟……倘若舒丞不在乎自己同僚的性命,這裡的百姓又何其無辜,何必把好好的事情弄的難看呢?請上車吧?”他後退一步。

闌珊不會武功,並沒有留意,飛雪卻早看了出來,周圍人群中埋伏著不少好手,大概就等著闌珊開口拒絕的話,這些人便會群起攻之,到時候刀槍無眼的,此地人群又這樣密集,當然不會善了。

闌珊上車之前問道:“我隨著你去,其他人可會保他們無恙?”

儒生微笑道:“其他人隻是籌碼而已,隻要舒丞答應前往,他們自然仍舊歡歡喜喜回京述職,什麼也不耽誤。”

他向著樓上做了個手勢,樓上的人便放開了手中的人質,抽身後退,那工部的官員跌坐地上,委頓不能起。

馬車出了古庵縣城,一路往南疾馳。

飛雪沿路試圖找機會帶闌珊逃離,但是對方的人手之多,遠在她預料之外,而且竟都是好手,她對付兩三人還湊合,可如今顯然不是硬拚的時候。

闌珊見她焦急地打量,暗中同她商議讓她自己找機會逃走,飛雪一口否認。

入了夜,這一行人竟也不休息,隻是又換了兩匹趕車的馬兒,竟是借著夜色一路而行。

幸而今夜的月很圓,照的原野上恍惚通明,馬車的影子照在地上,顯得很清晰。

次日早上又換了兩匹馬,行了兩個時辰,在中午的時候總算進了濟州城。

闌珊因一路顛簸,傷口隱隱作痛,飛雪把她抱在懷中,想減輕顛簸對她造成的影響。

進城之時,闌珊正迷迷糊糊地睡著,直到馬車停下來,她還感覺車輛在不停地晃動,闌珊揉了揉眼睛:“到了嗎?”

飛雪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彆擔心,我會一直陪著舒丞。”

闌珊笑說:“不要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而且……榮王殿下也在這兒不是嗎?也許很快就見麵了。”

馬車停在一座看著平平無奇的宅子麵前。

那儒生陪著兩人進內,才發現彆有洞天,穿過數重院落,來到一個樹木蔥蘢的大院子,有侍從進內通稟,飛雪上前一步道:“請容我先見殿下。”

侍從稟告過後,半晌裡頭有人出來,請飛雪入內。

闌珊略覺詫異,可飛雪恐怕自有打算,當下並未乾涉。

在廊下等待的時候她環顧這院子,濟州是個老城,這院子隻怕也有年頭了,是闌珊所喜歡的那一種古樸陳舊的建築,跟榮王府有的一拚,如果不是時候不對,一定得好好地遊覽觀賞。

不多時飛雪便退了出來。

闌珊忙問:“你做什麼了?”

飛雪道:“我跟大殿下之前曾經見過,所以說了幾句舊日的話。你見了他不必緊張,不管他說什麼,你隻管應答。”說到最後她壓低聲音:“彆惹惱他。”

又有侍從出來,領著闌珊進門。

到了內廳,才抬頭就看到有個人坐在一麵溪山行旅圖的下方,乍一看卻讓闌珊略覺窒息。

第一眼看到這人,幾乎就以為是趙世禛了,依稀的形貌,氣度,有三分相似。

但定神再看的時候才發現,眼前這人跟趙世禛卻大有不同。

這人的臉略瘦一些,雖也稱得上俊美,卻沒有趙世禛那種宛然生光甚是奪目的感覺,唇冷薄的很,眼神頗為銳利,也並不是趙世禛那樣獨特的丹鳳眼。

雖然坐著仍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頭戴銀冠,穿一件銀灰色的斜襟素緞長衫,外罩著暮煙紫小團花的鶴氅,腳踏黑紗宮靴。

闌珊拱手行禮:“您、就是……大皇子殿下嗎?”

麵前的人笑了,他一笑,原本那點類似趙世禛的影子越發蕩然無存:“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舒闌珊了?”

給他不答反問,闌珊謹慎道:“不敢當,正是下官,可不知殿下為何要把下官帶來此處?”

趙元塰道:“你不知道嗎?”

闌珊搖頭:“下官同殿下素未謀麵,實在不知何故。”

趙元塰笑道:“你跟我雖從未見過,但是你跟我那位好弟弟卻是乾係匪淺啊,我總該見見他掛在心上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兒啊。”

闌珊略有些不自在。

趙元塰道:“你也不用如此拘謹,要知道我現在不是鳳子龍孫了,儼然廢人一個,聽聞你在百牧山受了傷,且坐了說話吧。”

闌珊正也有些頭疼,當下謝過了,就在旁邊的圈椅上落座。

此刻侍從送了茶進來,便又默然退下了。

趙元塰打量著她,卻見她穿著淺褐色的袍子,膚白如玉,微微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