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1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3790 字 6個月前

趙元塰的手一停,目光落在地上,木地板上有醒目的幾滴血漬,他吃了一驚,竟不知這血是從何而來。

意外之際,趙元塰驀地看向闌珊,伸手在她下頜上一扶,才發現從她的口鼻處浸滿了血,一時竟令人無法辨認是從嘴裡還是從鼻子裡流出來的。

趙元塰大驚:“來人!”

闌珊感覺自己給抱了起來,卻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她試著閉上眼睛又睜開,看到一張酷似趙世禛的臉。

“殿下……”闌珊喃喃地喚了聲,想去撫一撫他的眉眼,隻是手指還沒碰到那人的臉,就無力地晃落下來。

但她仍是不肯放棄,定了定神重又抬手。

不知試了多少回,才聽到一聲似真似幻的歎息,那手主動過來握住了她的。

“殿下。”朦朦朧朧中那人的臉近在咫尺,闌珊眷戀地看著眼前的人影,突然想告訴他自己甚是想念。

最終卻沒說出來,隻是把那隻手往臉頰邊上拉了拉,把臉靠在上麵輕輕地蹭了蹭。

此時闌珊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但竟然無法徹底昏迷過去,腦海之中仍舊有無數的圖像風起雲湧,就仿佛給一股什麼力量推趕著往前,讓她無法停止這種詭迷的想象。

等到那股力量消退之後,闌珊漸漸地蘇醒過來,這會兒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直直地瞪著帳頂,直到突然想起一張似是而非的臉。

闌珊不寒而栗,急忙坐起身來,動作太急,整個人又跟著一昏。

她掀開身上的毯子,看到自己的衣袍都好端端的,又趕緊在肩頭,身上各處試了試,好像……並沒異樣。

除了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乏力感。

闌珊回想先前發生的事,正依稀想起一些,卻聽到外頭隱隱地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聽出其中一個正是飛雪,當下忙停了動作,隻凝神側耳聽去。

隻聽飛雪說道:“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隔了片刻,那人才說道:“我也並沒想到會這樣。”

“我不知大殿下是故意還是無心的,但舒丞若有個好歹,毀掉的不僅僅是大殿下跟主子昔日的情意。”

沉默,趙元塰冷笑道:“小五心裡真的還有對我的情意嗎?先前在濟州城中,他眼中所見的隻是個大逆不道的罪人而已。”

“所以你要報複主子,就在舒丞身上動手?”

“我若真想報複他,這會兒她還能好好地躺在裡麵?”

飛雪不語。

趙元塰道:“我隻是想知道李克用墓室裡到底有沒有什麼彆的東西,才給她吃了那明視丸……也許,是她體質的緣故,一時承受不住。”

“她先前頭上就受了傷,”飛雪的聲音有些黯然,咬牙道:“大殿下,我不管你到底想得到什麼,彆對她下手,除非你想真的毀了榮王。”

輕微的腳步聲遠去,然後又有腳步聲往內而來。

兩人的聲音很低,斷斷續續的,闌珊聽的似是而非。

又聽見腳步聲響,她不知進來的是誰,急忙又倒下去把毯子拉高。

頃刻,就聽到飛雪的聲音道:“醒了?”

闌珊聽見是她,才小心翼翼地把毯子從臉上撤下來:“大殿下走了?”

飛雪點點頭,抬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撫過,卻發現闌珊的鼻端還有些許殘血的痕跡,當下忙掏出帕子,給她擦拭乾淨。

闌珊驚魂初定的,這裡又隻飛雪一個“親人”,受了飛雪這樣的溫柔,闌珊不由爬起身來,將她一把抱住。

緊緊地抱著飛雪,心裡那點不安才散開了去,闌珊定神,在她耳畔低低說道:“先前、大殿下不知給我吃了什麼藥,我心裡一陣陣的發慌,不知是怎麼樣。”

飛雪拍拍她的背:“放心,放心,已經沒事了。”

闌珊停了停,又小聲道:“他、他又說什麼教我什麼之類的鬼話,我怕的很,以為那是……”

“是什麼?”

闌珊紅了臉,嘀咕道:“是不好的藥。”

飛雪打量她的臉色,總算明白過來:“你以為那是……”想了想,飛雪微笑道:“你不用擔心這個,大殿下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闌珊剛才聽飛雪有質問趙元塰的意思,便道:“真的嗎?”

飛雪心裡知道趙元塰給她吃的是什麼,本想略過不提的,但因為擔心闌珊想不開,她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終於小聲在闌珊耳畔道:“你真的不用怕大殿下,因為、因為他……”

最後那幾個字,她貼在闌珊耳畔,語聲極低。

闌珊聽見那幾個字,反而呆愣了:“什麼?”

飛雪笑道:“是真的,我是隱約聽高歌提過一次。所以你放心。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就算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也隻不過是玩笑而已。你不用在意。”

闌珊瞪大了眼睛盯著飛雪看了半晌,不知是該震驚多些,還是心安多些,但總算可以暫時的把心放平了。

“幸好有你在。”闌珊靠近過去,把臉貼在飛雪懷中。

飛雪倒是慚愧:“彆這麼說。”

半晌闌珊突然悶悶地說道:“你說、殿下他會不會找到咱們,會不會來救咱們?”

“當然了,也許這會兒主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闌珊抬頭:“真的?”

飛雪見她雙眼閃閃發光,便笑道:“這麼想主子嗎?”

闌珊想到趙元塰之前的那些話,歎氣道:“殿下以為咱們還在府中,生死不知的,指不定多焦急呢。”

“想主子就說想主子就是了,”飛雪見她蒼白的臉上浮現些許暈紅,不由在上頭輕輕地捏了一把,“等見了他,你就把此刻對他的擔心跟想念都告訴他,也就彌補他先前的焦心了。”

過了會兒,闌珊紅著臉“嗯”了聲:“我會的。”

飛雪的那一句話給闌珊吞了定心丸,同時闌珊也想起來趙元塰叫她改換女裝的話,還說什麼那樣最安妥,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本來很是抗拒女裝,可因為這件事,卻變得有些欣然接受。

飛雪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套,幫著闌珊換上了。

闌珊拉起那輕薄的百褶裙擺輕輕一揚,上頭的繡花隨之飛舞,漂亮的很,她卻無奈地笑道:“我總感覺這麼怪異呢,上次才換上的時候,幾乎路都不會走了。”

“好看的很。”聲音卻是從門口響起。

卻是趙元塰站在門邊,笑道:“隻是你許久不在閨閣,所以也沒什麼女兒之態,行動處有男子之風,看來未免有些古怪。”

闌珊見了他本能地就想往飛雪身後躲,可一想飛雪跟自己說過的事情,倒也不用格外怕他。

她拱手想要行禮,又覺著這樣的打扮行那種男子之禮頗有點不倫不類,但讓她行閨閣女子之禮卻更是做不出,於是隻尷尬地立在原地。

趙元塰道:“你好些了嗎?”

闌珊隻好低著頭回答:“是。”

趙元塰一頓問道:“那麼,可想起什麼來了?”

他指的當然是李克用墓的事,闌珊心頭一凜。

原來之前被逼吃了那顆藥後,闌珊心裡的確無端地冒出許多的雜亂場景,因為當時給趙元塰調戲,又以為自己吃下的是那種不好的藥,她情緒激蕩的也未在意。

直到後來才慢慢地又回想起來。

闌珊本來也算是個博聞強記的人了,但是那墓室本就不大,所見所感也無非是那些,所以也沒有多大的鮮明印象,何況後來因為傷重意識一度迷糊,更加不想仔細回憶。

可吃了那藥後,那墓室裡的場景卻又如在眼前出現似的,分毫不差,鮮明如昨。

而且除了所見之外,所感甚至都更加敏銳了。隻不過她所留意的不是墓室之中最醒目的那具棺槨,而是墓室的牆壁!

之前闌珊才進墓室就開始大量牆上的彩繪,原本是想減少對那具棺槨的注意力,沒想到誤打誤撞。

牆壁上所畫的,都是李克用一生所經曆的大事,比如溫益卿說的一箭雙雕,以及三箭賜子之類,除了這些,又有逼殺黃巢,大敗三帥,以及畫師巧繪等軼事。

本來隻是人儘皆知的事情而已,但是在那藥力的佐助之下,闌珊本來就很是敏銳的感知越發給調動起來似的,她雖看著的是牆上的一幕幕故事畫像,但真正留意的,不是栩栩如生的主角人物,也不是刺激生動的故事情節,而是這些事件的背景圖。

她發現所有的背景圖裡,都有若隱若現的山巒。

而且越看越驚愕,墓室畫壁上所畫的這些大事,貫穿李克用一生時間,事件發生的地點,時節等都不相同,但是在春秋四季變化之中,不管背景怎麼變,那綿延的山巒始終沒變,也並沒有斷開過,甚至纖毫入微,畫的甚是清晰仔細。

若非是為了壁畫的整體構圖好看,那麼,就是有深意在其中了。

闌珊的眼神隻是稍微變了一變,不料趙元塰卻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他笑道:“真的有所發現?”

給他逼視著,闌珊隻得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但總是覺著那墓室內的壁畫好像有些怪。”

“怎麼個怪法兒?”趙元塰問。

闌珊皺眉想了半晌:“雖然都是畫的人物生平,但是背景的山脈圖卻是一樣的。”

趙元塰聽到“山脈”,立刻道:“你說仔細些。”

闌珊苦笑:“這個怎麼能說的仔細?縱然我說的再仔細,隻怕大殿下也聽不明白。”

趙元塰瞪著闌珊。

闌珊忙道:“不是我故意推脫,比如我們造屋建房,都要有圖紙,若不是圖紙,隻跟你用嘴說,說破了天隻怕你還不懂呢。”

趙元塰嗤嗤笑了兩聲:“知道了。”

過了會兒,闌珊才知道大皇子這聲“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趙元塰帶闌珊回到先前給她吃藥的那房間裡,走到桌邊,從旁邊取了一卷生宣,道:“既然如此,你就把它畫出來吧。”

闌珊心一跳:“可是……”

“你應該還記得吧?”趙元塰淡淡道:“若是不記得,可以再吃一顆藥。”

闌珊忙道:“記得記得!”

用了整個下午的時間,闌珊總算畫出了半張圖,前頭但凡有人物的地方,她就畫一個圓,大圓表示李克用,小圓就是其他,畢竟人物不是她擅長的,而且人物似乎也不重要。

“這是什麼?”起初趙元塰來看過,看見兩個土豆似的圓,皺眉道:“你不會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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