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笑了笑,眼睛卻盯著前方。
牆角處姚升鬼鬼祟祟地露出半隻眼睛,卻給飛雪狠狠地瞪了回去。
姚升魂不附體,隻好放棄偷窺,重新跑到房內去了。
江為功見他跟被鬼追似的跑進來,問道:“你怎麼了?”
姚升咳嗽了聲:“沒什麼。啊對……我剛才去開解小葉,在我高明的口舌斡旋之下,他們兩個已經和好如初了。”
“真的?”江為功不敢相信。
“當然,”姚升得意地看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麵前的是誰。”
江為功笑道:“是啊,誰不知道你姚大人,曾經的大理寺一枝花,可惜如今這朵花兒紅杏出牆到我們工部來了。”
江為功對姚升的話還半信半疑,不料正說著就看到闌珊跟飛雪兩個融融恰恰地走了進來。
這才真正對姚大人另眼相看了。
“行啊姚大人,你還真有一手兒,他們兩個果然和好了。你看多親密。”江為功嘖嘖。
姚升拋了個媚眼:“知道我這朵花的珍貴了吧?”說著也探頭看去,卻見飛雪正在替闌珊撥弄那個網巾,裡頭有一縷頭發不聽話地又探了出來。
飛雪比闌珊要高,所以此刻闌珊微微仰著頭,非常乖巧的樣子,飛雪則抬著雙手替她整理,眼底似乎有無限溫柔的笑意。
他們兩人靠得很近,看著實在非常的、非常……
不知為什麼,瞧著這幅場景,姚升的心有些怦怦亂跳,忍不住道:“是啊,多親密,親密的就好像……”
江為功道:“什麼?”
姚升猛地醒悟:“沒,我沒說什麼。”
雖懸崖勒馬,但眼睛仍是不停地看著那邊,看闌珊跟飛雪兩人笑意盈盈的,他的心嗵嗵地大跳,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真鼓噪著呼之欲出。
這日傍晚,闌珊回到西坊,就跟阿沅王鵬等說起趙世禛要請客的事情。
王鵬大喜道:“好啊,好些日子沒吃大餐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王爺最知道我的心意。”
眾人都笑起來。
是夜,阿沅悄悄地問道:“是西窗公公說……要你帶言哥兒去的?”
闌珊道:“他還特意說是王爺的意思呢,你可願意嗎?”
阿沅笑道:“我有什麼不願意的?這是好事啊,就怕言哥兒不太懂禮數,畢竟這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們。”
闌珊道:“你要一個小孩子多懂禮數,他不哭不鬨的就已經是很懂禮了,你若願意,就帶他多出去見識見識倒也好。”
“一百個願意,我都巴不得親身去呢。”阿沅回答。
次日傍晚,眾人離開衙門,前去赴宴的或乘車,或騎馬,或三三兩兩做伴兒,便去永和樓。
工部其他的人早也聽說了榮王殿下宴請決異司的人,大家很是羨慕,卻也無法可想。
隻有營繕所清吏司的院子裡,燈影下溫益卿聽自己的侍從說起榮王宴請的話,微微冷笑。
榮王哪裡是請決異司,不過是打著這個幌子而已。
不過,這果然是趙世禛能做出來的事情,明著施恩,暗中卻隻是討那個人的歡心罷了,真是一舉兩得啊。
正冷笑中,聽侍從道:“又聽說舒大人把家裡人都帶上了呢。”
溫益卿一怔:“是言哥兒嗎?”
“哦是,舒大人的兒子,還有住在他家裡的葛丞還有一位……”
再往下,溫益卿就沒有聽了。
決異司才成立,也如工部一樣分為幾個大類,除了營繕跟屯田之外,其他虞衡管山林川澤,都水負責水利相關,比如江為功就是都水部的頭兒,姚升則管理虞衡司,各部主事加上底下的各位副使差員等,有品級的也有近三十幾人,聽說王爺宴請,自然一個都不敢缺席,何況是極大的臉麵。
趙世禛出手大方,把永和樓二樓的外廳都包了下來,眾人按照司部落座,六七人一桌,寬寬綽綽地坐了有七張桌子,還有東南的一張大桌是預備王爺親臨的。
本來沒有人敢靠近,是西窗先飛上樓來把闌珊揪了過去,闌珊又把江為功跟姚升幾個司部的頭兒也請了過去,葛梅溪王鵬跟言哥兒也自然跟著,幸而這桌子是最大的,容納十幾個人亦綽綽有餘。
因為是一早定好了桌子的,飯菜等當然也是王府的執事過來選好了的,工部的人才出門這裡就得了信,眾人落座後,才寒暄不久,菜已經陸續開始上了。
隻是沒有人敢動筷子,眼見菜上了一大半,才聽到樓下鴉雀無聲,然後有個聲音道:“王爺駕到。”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迎接王駕。
大家夥兒齊刷刷地行了禮,趙世禛笑道:“決異司是皇上提議所建的新部,因有一些彆人所不能解的懸情疑案,便得由你們去排異解難,安撫士卒民心,太子殿下也知道你們之辛勞不易,所以叫本王設宴相請,一則是給你們鼓鼓士氣,二來也是為了咱們的江大人明日之行,算是餞行吧!”
他一看江為功,江為功幾乎竄跳起來,忙拱手:“多謝王爺,呃……多謝太子殿下!”
趙世禛笑道:“這鄱陽湖水案,算是決異司要解決的第一件大案子,你們舒大人把這案子交給你,可見對你是極其信任的,本王也覺著江大人是一員福將,就在這裡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為決異司開個好頭,為朝廷建功立業。”
說著便舉起桌上的酒杯:“來,大家共飲一杯。”
眾人忙都舉杯,跟榮王殿下一塊兒飲了。
吃了酒後,趙世禛又叫眾人不必拘束,才在東南正位子上落座,其他人等也都各自坐了。
這些人雖然知道是王爺請客,可有一大半本以為王爺隻是派人宣請,不至於親身前來的,沒想到非但親自而來,且還說了這樣一番令人熱血沸騰的話,不由都極為感動,吃起酒來都覺著分外甘美醇醉。
趙世禛的左手是闌珊,右手沒有人敢坐,空出了一位。
那空位的另一側才是屯田所的張所正,因他年紀最大,才輪到這個位置,雖如此,還是坐的戰戰兢兢的呢。
趙世禛也不以為意,隻又讓姚升勸著眾人喝酒吃菜。
姚升最為精明,加上又長袖善舞,知道王爺不想眾人拘束,便立誌做一個恪儘職守的副陪,不住的勸菜勸酒,雖然這桌上沒有人敢當著王爺的麵兒造次,但因姚升勸的太過高明,不多會兒,大家都有些臉上微紅,帶三四分酒意了。
姚升又去彆的桌上相勸,陸陸續續的,也有人來敬江為功,闌珊等。
闌珊右手是趙世禛,左邊卻是言哥兒,起初隻留心言哥兒,怕他小孩怯場吃不到東西,才給他夾了一筷子溜肉段,身後飛雪過來道:“舒丞,我來陪著言哥兒吃吧。”
說著便帶了言哥兒,竟到了趙世禛右手邊那空座上去坐了,小太監立刻有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飛雪坐著自己夾菜給言哥兒。
言哥兒也甚是乖巧,不管飛雪給他什麼都吃的津津有味。
闌珊身邊這才空了出來,趙世禛瞥著她:“你自己也吃些吧,不用總勸著彆人。”
“是。”闌珊答應了,趙世禛卻又把自己跟前那一杯酒放在她麵前:“你也嘗嘗這個。”
當著眾人的麵,闌珊謝恩,舉起酒杯嘗了一口,入口甘洌爽滑,並不嗆喉。
“好喝嗎?”趙世禛笑問。
闌珊道:“這是什麼酒?”
“還以為你多懂呢,這是秋露白。隻不過是我叫人從宮內帶的,不是坊間自釀的酒,喜歡就再喝一杯吧。”
西窗正站在他身後,見狀忙上來又給闌珊斟了一杯。
闌珊雖覺著這酒容易入喉,但畢竟怕有後勁,便不敢再喝,趙世禛也不緊著勸,隻又讓眾人吃菜。
酒過三巡,各桌的氣氛漸漸有了。闌珊回頭瞧了眼,見眾人各自聒噪,相處的非常投契,江為功滿麵紅光,正跟一人呱呱大談,顯然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
闌珊道:“不能讓江大哥喝了,他明兒還要早起。”說了這句,自己也有些略略地頭暈。
言哥兒本在趙世禛身側乖乖地吃飯,見闌珊扶著頭,他就跳下地跑了過來:“爹你怎麼樣?是不是喝多了呀?娘叮囑過不要你喝太多的。”
那張所正方才也給言哥兒夾了兩筷子菜,很喜歡這個伶俐清秀的孩子,便笑道:“舒大人的兒子真是乖巧體貼啊。”
闌珊撫著言哥兒的頭笑吟吟道:“是……”一抬頭對上趙世禛的目光,那一句話就變成唾沫又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趙世禛瞥了她一眼,握著言哥兒的手臂把他拉了過來,道:“才喝了兩杯不到哪裡就醉了?你隻管快回去吃飯,瞧你瘦的,幾時能長大?”
言哥兒偷偷瞄他:“是,王爺。”小孩兒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暗中歎口氣,決定再去吃一些。
闌珊看的分明,因心裡喜歡外加兩三分酒力,不由輕聲地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侯,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溫郎中!”
闌珊還以為是誰喝醉了亂叫的,含笑抬頭,卻見趙世禛的目光正瞟向樓梯處,鳳眸中原本的笑意在瞬間慢慢地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君麼麼噠~暗號:十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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