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1 / 2)

國色生輝 八月薇妮 14832 字 6個月前

鄭適汝並沒有立刻回東宮。

她去了彆院,並吩咐方秀異上順天府找金陵送來的囚犯。

很快找到了那人。

方秀異提審了此人,秘密帶到彆院。

隔著垂落的簾子,鄭適汝看到跪在地上的那婦人,看了半晌才總算認了出來。

果然溫益卿沒說錯,她的確是認得的!

當初闌珊住在她的舅舅彭利安家中,鄭適汝雖沒經常過去,到底也曾去過那麼一兩次。

她是個心性極通透的女子,對於彭家的人雖隻見過那麼一兩回,卻都記在了心裡。

給她印象最深的,自然是闌珊的那個彭家表妹。

那女孩子當著鄭適汝的麵,表現的很是得體,但是鄭適汝一見就不喜歡。

她出身在靖國公府,偌大的府邸,不知多少的姐姐妹妹們,以及旁枝親戚,正是女孩子堆中長大的,什麼脾氣性格的沒見過?

所以鄭適汝一看,就知道這女孩兒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而且言行神色之中或多或少地多透出了對於闌珊的鄙薄輕視。

所以鄭適汝麵上雖然還不失禮數,心中早就鄙夷討厭的飛起了。

鄭適汝當然不是個背地非議人的性子,但此後她也或多或少的提醒過闌珊,讓她在彭家處處留意,免得給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有機可乘,也不知闌珊懂了沒有。

自從闌珊出事,彭家的人不多久就搬去了金陵。

鄭適汝也沒有在意,直到現在,突然間認出了那婦人,赫然正是彭家的那個表妹。

溫益卿讓她見的居然是此人?

鄭適汝很快知道了原因。

才聽見她的聲音,彭家的表妹就認了出來,惶恐的聲調:“是、是鄭姑娘……不,是太子妃娘娘?!”她趴在地上,抬頭看著那遮擋的密密的簾子。

旁邊的一名管事喝道:“不要放肆,還不低下頭去?”

那婦人嚇得哆嗦,大概也是牢獄裡給約束慣了,忙伏身低了頭。

鄭適汝也並沒有應什麼,隻道:“你們全家不是搬去了金陵嗎?怎麼你卻進了順天府大牢?”

婦人聞聽,悲泣了聲,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求、求娘娘開恩!”

這女子果然正是彭家的女孩兒,之前他們全家搬去金陵,走到半路突然遇到了劫匪,竟把彭利安給殺死了。

家中奴仆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母女兩人拚命掙紮奔逃,總算得了性命,幸而身上還藏著些許盤纏,勉強到了金陵,隱姓埋名地在當地住腳,後來又找了男人嫁了,總算是過上太平日子。

不料就在此前,有人找到了他們,竟問起當初在京城的事。

這正也是鄭適汝想知道的,當下便也問起來。

婦人在牢獄中給關了許久,早就絕望了,如今便直接說了起來。

原來當初闌珊跟溫益卿定親,成親前夕彭家舅媽自然得負責給她挑選陪嫁丫頭嬤嬤等。

彭家母女一概的不待見闌珊,彭表妹更是攛掇母親千萬不要選好的丫頭給闌珊帶去,隻除了她貼身的那個圓兒外,其他的都胡亂應付就是了,橫豎闌珊不至於說什麼。

到了出嫁那日,彭家這邊是彭利安親自隨了過去,到了晚上,彭利安卻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

彭家母女不知何故,彭利安氣喘籲籲道:“看到溫家有人把門鎖了,故意把新房放了火。”他因為害怕,又不知怎麼回事便趁亂先跑了出來。

後來突然有人送了一大筆錢到彭家,彭利安害怕多事更加不敢亂說,便借口外甥女出了事,全家搬離京城,誰知半路又遇劫匪,到底沒有逃出生天。

鄭適汝聽完這個,臉色冷冽:“你沒有彆的話跟我說?”

她想到溫益卿之前的臉色語氣,又想到這彭家之人的心性,已經猜到了幾分,便冷道:“當初你們是怎麼害溫郎中的。還不從實招來!”

這彭家表妹心懷鬼胎,本來還有些許僥幸,此刻聽問便哭道:“犯婦不敢隱瞞,當初、當初因為溫大人跟計姍訂了親,我覺著計姍配不上,便癡心巴望著……後來母親就出了個主意,趁著溫大人去探望計姍的時候,故意灌他喝了一杯摻了藥的酒,本來是想先成了好事的,誰知道溫大人並沒有、並沒有就……反而把我打暈了,他就、就逃走了。”

彭表妹說了這個,又哭道:“我知道自己癩□□想吃天鵝肉是不該的,可是父親已經橫死,之前京城有人過去,我娘驚嚇之下也得了失心瘋死了,求太子妃娘娘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鄭適汝聽完了這個,心裡已經是明白了。

原來果然溫益卿也是給彭家這對母女設計了,大概是他逃出來後神誌不清的,正好遇到了阿沅,所以才……

鄭適汝默然無語,可也不想聽這女子哭叫,便示意帶走。

橫豎是溫益卿拿下的,就隨他處置罷。

在彭家表妹將給帶下去之前,鄭適汝想起一件事:“你剛剛說,那些人是什麼時候找到金陵的?”

那婦人哭道:“是、是半年前。”

鄭適汝麵不改色,心中卻駭然。

半年前……那時候差不多正是溫益卿告訴自己闌珊還活在人間的時候,從那時候他就開始謀劃一切了嗎?

真的給她說中了,他一直在等候一個機會啊。

彭家表妹給拉了下去,仍舊送回順天府。

鄭適汝抬手扶著額頭,頭上隱隱作痛。

當時闌珊跟溫益卿定親,提起他,闌珊便臉上放光歡喜雀躍的,鄭適汝卻一直對這門親事持不置可否的態度。

曾今她以為是自己覺著溫益卿配不上闌珊,所以才下意識地討厭他。

現在突然發現,興許不是配上配不上的緣故。

而是她大概嗅到了溫益卿骨子裡有一種偏執執迷,翻臉狠絕。

他早知道一切的真相,隱忍至今隻為等待最佳時機。

他明明早知道言哥兒不是闌珊生的,卻並不說破。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直接開口,而是讓鄭適汝自己詢問,畢竟親耳所聞,比他自己說更加明白,也更加震撼,甚至……更加能夠對他的遭遇感同深受。

這個人做事的手段,遠超她的想象。

在出彆院的時候,鄭適汝突然明白了溫益卿那句話的意思。

“我隻是不想讓她知道……我知道了而已。”

他早就知道跟自己春風一度的不是闌珊,偏偏隻字不提。

或許對他來說,不提此事,仿佛就可以下意識地把言哥兒當成是他跟闌珊的兒子。

因為溫益卿料到,闌珊是絕不會主動開口跟他澄清言哥兒是誰生的,畢竟闌珊那麼疼愛言哥兒。

他寧肯將錯就錯,是想留一個念想,讓他跟闌珊無法分割的念想。

如此而已。

在出彆院上車的時候鄭適汝看了一眼西北的方向。

天色沉沉,天邊似有雲湧。

鄭適汝不由地想榮王殿下此刻在做什麼。

他到底知不知道京城內發生了這許多令人防不勝防的事情,又知不知道闌珊的情形。

不管怎麼樣,鄭適汝隱隱地竟有一種盼望,她希望趙世禛快點兒回京。

因為現在的情形已經超出了她能理解跟掌控的範圍,若說有人能夠打破這一切力挽狂瀾,也許隻有榮王殿下了吧。

隻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及時趕回。

宮中。

因為先前暈倒,闌珊並沒有給送去司禮監,而是在宮內的一處偏殿裡安置了。

容妃娘娘到來的時候,闌珊已經蘇醒了。

她看見身邊的人竟是飛雪,同時她想起來,當時自己一頭從高階上栽落的時候,是飛雪及時衝上來,將她緊緊地抱住。

闌珊並不知道飛雪是違抗命令到了她身邊的,但是看著她的時候,眼淚刷地便湧了出來。

趙世禛不在,看著飛雪,就如同看見了他。

但是現在對闌珊而言,性情卻不再是以前的甜蜜。

而是一種悲愴跟煎熬。

“舒大人,彆哭……”飛雪有些慌了,抬手要給她拭淚,卻給她輕輕地擋開了。

“你怎麼、還在宮內。”闌珊垂著眼皮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

飛雪察覺她動作上的拒絕,隱隱感覺不安:“你在,我當然也在。”

闌珊搖了搖頭:“我沒事,也不需要人跟著了。”

若真不需要,先前一頭栽倒可怎麼說?

飛雪有些警覺地看著她:“之前溫郎中找你,說什麼了?”

闌珊的眼睫一動,淚如溪流一樣從臉頰上滑過:“沒說什麼。”

飛雪看到這個,越發確信是出了事了。

正要細問,外頭卻報說容妃娘娘到了。飛雪麵露猶豫之色,終於她驀地起身。

當闌珊擦乾了淚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飛雪的影子。

她緩緩地籲了口氣,看見儀態萬方的容妃從門外走了進來。

闌珊慢慢地翻身下地,扶著羅漢床站了起來,她略略欠身,垂眸道:“參見娘娘。”

容妃緩步走上前,且走且打量著闌珊。

沒有精致的妝容,自然不似上次相見時候那樣絕豔驚人,但是就不施脂粉的素麵而言,卻也是難得的美人了。

肌膚就如同新雪一樣潔白,不知是不是因為體虛的緣故,也跟新雪一樣透出幾分薄薄的脆弱感,讓人覺著輕輕一戳就會戳破。

雙眼自來的透著些水色,看得出是才哭過,眼角一抹微紅,但正是因為這樣,卻更加透出一種惹人憐惜的動人之美。

從上次看見的時候容妃就知道舒闌珊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此刻親眼看到她的素顏,卻更超乎她所料。

兒子的眼光到底是不錯的,又一次的,容妃這樣感慨。

回身在羅漢榻的另一側坐了,容妃道:“來的時候聽說,你差點兒暈了,是怎麼了?”

闌珊依舊的眉眼不抬,輕聲道:“回娘娘,隻是身體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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