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群山中(一)(2 / 2)

她生著一雙漂亮的杏眼,眼尾有著彎彎的弧度,笑起來的時候很甜,不高興的時候耷拉下去,就顯得有些沒精打采,格外惹人心疼。

“怎麼會一個也看不中呢?”慕夫人有些無奈,溫柔地拉過她的手,同她一起坐在船邊,朝池麵上望過去,“阿娘陪你一道看看。”

“好呀。”她仰著臉脆聲回答,乖乖讓慕夫人為她打理揉亂了的頭發。

“我們阿渺已經及笄兩年了,不再是小姑娘了,也該嫁人了。”慕夫人一邊為她梳頭發,一邊絮絮叨叨地講,“之前的日子苦了你了,阿娘定要為你尋個好夫家,等到風風光光地送你出府,阿娘才算能放下心來......”

雲渺一邊嗯嗯嗯敷衍點頭,一邊把目光投向池麵上的小舟,繼續努力尋找那個隱藏的幕後反派。

身邊的溫柔女人是她在這個小說世界裡的阿娘,姓慕,是戶部尚書雲丞的結發妻子,也是殷川雲氏家主的唯一的夫人。

她們“母女”相認是在半個月前雲渺穿來後不久。雲尚書和慕夫人這對夫妻在看到雲渺時熱淚盈眶,緊緊抱住她說她是他們失蹤多年的獨女,在一場平蜀的戰亂裡走散,十數年後終於在長安城裡重逢。

被緊緊抱住的雲渺懵懵地抬起頭,看見他們背後的少年朝她彎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輕輕眨動的睫羽裡綴著光,藏住了底下的一絲狡黠。

帶她到雲府來的人就是這個少年。

剛穿來這裡的那天也是暮春時節,桃李花漫山遍野地盛放,雲渺從一棵桃花樹上掉下來,正中圍坐在樹下烤肉的一幫山匪之間。

......天知道她哪裡來的壞運氣。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這個少年,雲渺大概會成為史上死得最快的穿書者。

雲渺掉下來的時候,正好砸在這個少年的身上。她有些茫然地揉著頭發坐起來,發現自己從樹上掉下來卻不太痛,緊接著才意識到自己壓著一個人。

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被壓在身下的少年悶哼一聲,微微抬起頭。潑金的陽光落進他如墨玉般的眼眸裡,瞳孔上灑滿星星點點的碎光,倒映著她有些訝異的神情。

雲渺在他的懷裡仰起臉。麵前的少年大約未及冠,穿一襲錦緞織成的深緋大袖袍,烏濃的黑發用一枚小巧的玉扣束起,長長的緞帶垂落下來,尾端墜著一枚透亮的羊脂玉。

濃烈華貴的錦緞更襯得他的肌骨如冰似玉,眉眼驚豔仿若工筆畫,骨相清絕得好似一位天上來的謫仙,乾淨的氣質又如溫養在金玉之家的世家小公子。

“好好看!”雲渺下意識地大聲說。

這是每一個顏控看見長得過分好看的人時的正常反應。

“這位姑娘,”少年歪著頭看她,雖然被壓著但仍舊不失禮貌地微笑,“可以請你從我身上起來麼?”

嗓音清冽得好似一泓甘泉瀉落,濺起滿地瓊珠碎玉。

“抱歉抱歉。”雲渺晃了下神,才朝他道歉,剛想起身就被一個彪形大漢提起來,拎小雞似的拎到一旁,緊接著幾個山匪用一根麻繩把她五花大綁,扔在了樹下少年的身邊。

“不知道能賣多少銀子。”其中一個山匪一邊撕著烤肉一邊隨意嚷嚷,“這兩個看起來都是錦衣玉食的小主子,乾不了多少重活,值不了幾個錢。”

“賣不出價就宰了!”另一個山匪惡狠狠地“撕拉”一聲扯下條雞腿。

被綁在樹下的雲渺打了個寒戰。

“我絕對是在做夢。”她喃喃般地自言自語,摸摸索索地抓著手腕用力掐了一把,“......好像不痛。果然是在做夢對吧?”

“你掐的是我。”身邊的少年微笑。

“抱歉抱歉。”雲渺小聲問,“你也是被綁了麼?”

“我出來玩,然後就被山匪綁了。”少年似乎無奈地歎了聲,頓了下,他忽而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問得太快,雲渺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回答:“雲渺。”

“雲渺……”他輕聲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似乎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