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鬼舞辻無慘, 彌生覺得黑死牟更加不好接近一些。
他不像珠世那樣對自己態度溫和,一開始隻是完全無視她,可後來不知道為何還有一些閃躲的意思。
然而現在除了黑死牟以外, 她沒有任何熟悉的人,哪怕心裡覺得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他。
無慘和珠世已經接連幾天沒有見到人影了, 也沒有任何消息。
“十分抱歉, 打、打擾了……”
彌生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個專門用來訓練的房間,她平日裡從不會來這個方向,隻能站在門口處探頭探腦,她知道黑死牟有每日練習劍術的習慣。
“……有什麼事情嗎?”
那道聲音響起的毫無預兆,即使現在身為鬼的感知力大大提升了,彌生也完全沒有察覺到黑死牟是何時靠近的, 一回頭就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 她幾乎被嚇得跳起來。
被六隻眼睛同時盯住的感覺絕不好受,仿佛自己是一個被盯上無處可逃的獵物。
也許自己和黑死牟的實力就是鬼的兩個極端。
曾經的月之呼吸劍士低頭望著這個神色緊張不安的女人, 他大概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
無非是有關於那兩個“失蹤”的人。
“您知道無慘大人和珠世小姐去哪裡了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兩個了,我想也許是他們出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您對此是否知情……”
彌生話說的很客氣,可她知道現在除了眼前這個男人以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給自己滿意的答案了。鬼舞辻無慘信任黑死牟,甚至比對珠世還要更加器重。
果不其然, 就像他料到的那樣, 朝霧彌生是為了那兩個人來的。
可無慘卻命令他什麼都不許對她說。
他是被她的丈夫打敗的, 分裂成碎片才得以逃回來, 還有比這更加屈辱的事情嗎?
那個男人當然不會想讓彌生看見自己虛弱的模樣,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曾經的力量。
“無慘大人有事情要辦,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在這裡, 他暫時把你托付給我代為照顧。”
最終他語調沒有什麼起伏地拋下這句話,繞過彌生走進了訓練場,開始心無旁騖地練習劍術——至於珠
世叛逃的事情,這件事還是由無慘大人親自向她解釋吧。
儘管彌生對此有很多疑問,可最終對著那些恐怖的眼睛又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她原本以為比起其他人,無慘與她要更近一些,但在仔細想想時,卻發現她對這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也不知道他一直到底在忙些什麼。
與其說是代為照顧,黑死牟幾乎對她放任不管。
又是曾經的妻弟,又是上司心裡的女人,這樣一個麻煩的存在任誰也不會去輕易招惹。
鬼舞辻無慘成功恢複之後,隻對彌生說珠世是迫不得已離開他們了,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但彌生隱約猜出來事情的真相,珠世小姐一直都對無慘不滿,她不過是被迫在他手下做事——也許是終於找到機會離開了吧。
如果還有機會,她還想要再見她一麵,哪怕也許還要等待上百年的時間。
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
那個本該在25歲左右就死去的人現在已經頭發全白,用儘最後的力氣揮出那一劍之後,便已經燈枯油儘,早已站著停止了呼吸。
黑死牟,那個白發劍士曾經的兄長——繼國岩勝回過頭望去,從繼國緣一的懷裡掉出去一個小小的布包。
似乎是他一直以來帶在身上的貼身之物。
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將那個破碎的錦囊撿起來。
一塊花布,像是女人的衣服上裁剪下來的一部分,已經很舊了,顏色發淡,但能看得出來依舊很整潔,想必一定是精心嗬護的。
而從裡麵掉出來一個被劈成了兩截的笛子,那是幼時自己送給他的。
沒想到原來這幾十年來,緣一真的就從來都沒有違背過自己的承諾,他一定會好好愛惜這個笛子的。
他第一次為自己厭惡了幾十年的人流了淚,而後做了一件連自己也無法解釋原因的事情。
黑死牟在向無慘報告繼國緣一的死訊之後,把那塊花布給了彌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那會是彌生曾經名為“歌”時的物品,以緣一的性格,他不可能帶著其他女人的東西。
本著物歸原主的想法,他隨手將這個給了彌生,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無心之舉捅
了大簍子。
一開始拿到那個用久了的錦囊時,她還不明白黑死牟給她的是什麼。
可緊接著她就痛苦地扶住頭部,□□著一點點跌坐下去,彌生緊緊攥著手裡那塊小小的布料,腦中閃過許多畫麵。
最開始她還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以為是身體的原主的記憶,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頭痛得像是要炸開,眼前一陣陣發黑。
那是她自己親身經曆過的,隻不過……
“鬼舞辻無慘……”
她喃喃地說著,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崩潰地抓住頭發歇斯底裡地大喊出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