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2 / 2)

正高興著,陳水秀回來了。她去村公所開會了,是英子召集的婦女會。一進門,就紮到灶屋裡跟江玉梅嘀咕起來。

“玉梅姐,過了年,區裡就來人了,要辦識字班。英子說,咱婦女姐妹們都要參加,學文化學知識,不做睜眼瞎!”

“是嘛,那咱家裡一堆活兒咋辦?”

“英子說,識字班分為白班和夜班,咱白天沒空,就晚上去。”

陳水秀很興奮,江玉梅卻有顧慮。

她是掌家媳婦,不能丟下一家老小不管吧?陳水秀想去,就鼓動著:“玉梅姐,學了文化可以算賬,去集上賣東西就不會吃虧了!”

江玉梅一聽,也動了心。

“好,那咱們都參加,正好做個伴兒。”

“哦,對了,讓繼霞也去,瞧瞧繼霞正跟她小叔認字呢!”

江玉梅和陳水秀商量好了,打算先不告訴公爹。

鄉裡的習俗,對女人們有著諸多限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更甭提讀書識字了。看看那私塾裡都是男娃娃,一個女娃娃都沒有。繼霞一說念書,她爹就沉著臉,說:“一個小閨女這也學,那也學,想上天哪?”可現在解放了,得追求進步,不能男人說啥就是啥。

陳水秀抑製不住地興奮。她有一個小心思,長青識字,她哪能做睜眼瞎啊?到時候,帶上葉子,一起去聽聽。

從灶屋裡出來,陳水秀兩眼放光,腳步輕盈。

章小葉一抬眼看見了,娘煥發出了神采,就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很是靈動。這樣的娘多好看啊,可書中的娘卻傷了心,被那個渾小子和封建禮教害得一無所有。

想到這個,章小葉一陣心疼。

隻要有她在,一定不會讓娘受委屈的。算算日子,爹,也就是那個渾小子還在醫院裡養傷,不曉得脫離了危險沒有?要是帶著娘去瞧瞧,是不是給爹一個驚喜?可爹杳無音訊,外麵又很亂,隻能想想而已。

*

遠在夏縣,某野戰醫院。

章長青躺在病床上,胸前紮著繃帶。他困難地抬抬胳膊,想坐起來。可稍一動彈,傷口就疼。護士同誌說了,不能亂動,小心傷口裂開。可不活動哪行啊?這麼躺下去就要成廢人了。

自打醒來,章長青就在做思想鬥爭。可他傷得太重,一直處於危險期。林醫生說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差點救不過來。可他命大,硬是扛了過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章長青咧了咧嘴。

這一回多虧了嶽班長,硬是把他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嶽班長歸隊了,不曉得駐紮在哪裡?那場戰役已經結束了,可新的戰役正等著呢!

“章長青,有人來看你了!”門外的護士通報了一聲。

章長青扭過臉來,瞅著門口。棉門簾子一挑,一個盤著發髻的年輕女子提著青布包袱、扯著一個女娃娃進來了。

這是誰?從未見過。

章長青以為認錯人了,可年輕女子徑直走來,做了自我介紹。

“章同誌,俺叫嶽淑珍,是嶽明義的姐姐……”

“哦,是嶽大姐啊!”

章長青很驚訝,嶽大姐怎麼找來的?從未聽嶽班長提起過啊。

“章同誌,俺家在雙橋鎮,離這邊三十多裡地。趕上年節鎮子上搞慰問,俺就報名參加了。聽明義兄弟說,章連長掛彩了就住在這裡,俺就過來瞧瞧……”

嶽淑珍大大方方,口才很好。那個女娃娃從嶽淑珍身後探出頭來,糯糯地喊著:“章叔叔好!”

“哦,好。”

章長青瞅著女娃娃,四歲左右,穿著花棉襖,戴著紅絨線帽子,一雙眼睛大大的。他不由得想到了老家,爹托人捎過口信,他有一個閨女,算起來二歲半了,還沒見過麵呢。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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