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明朝呆了呆。
她突然就坐在褚無咎膝上,被他抱在懷裡,他披著厚絨的狐裘領幾乎將她整個人也一起包在裡麵,她臉頰碰到的是密細絨長的狐毛,緊實肌理散發著青年人獨有的熱力,像包裹著鋼鐵的絲絨,她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冷涼而隱忍躁動。
“鬨了半天,還是這麼熱情啊。”他低聲笑:“投懷送抱,是不是。”
衡明朝呆呆瞅了他兩秒,終於反應過來。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掙紮。
“…”褚無咎掐住她的腰,把吃奶太多了的小牛犢子死死按在自己膝頭,微笑:“你跑啊,能跑我算你的本事。”
衡明朝隻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褚無咎是元嬰巔峰,他鐵了心作弄她,她確實跑不了。
衡明朝一扭頭,又瞅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腦袋就往他臉上撞。
褚無咎:“……”
褚無咎怒極反笑,手掌橫著擋住她的下巴,另隻手掐住她後腦,逼近自己咫尺的距離,然後重重在她臉頰咬一口。
“!”
衡明朝瞪大眼睛,石化了一樣,震驚看著他。
他這是乾嘛?
他瘋了!
褚無咎咬她一口,像一頭在領地重新留下痕跡的野獸,周身極富侵略性氣息終於鬆緩下來,他慢慢鬆開力道,少女柔軟的頰肉被舐得濕潤,她皮膚細嫩,他還沒怎麼用力,那一小塊已經紅起來,邊緣一圈略微發青的牙印,他盯著,一眨不眨,莫名有些想再含一含。
他壓下那些晦欲心思,從容抬起頭,對上她呆滯的眼神,微微一笑。
“我的情蠱發作了。”他若無其事,笑著說:“我難受得厲害,控製不了自己。”
衡明朝信他的邪。
他就是故意的,神經病,非要在她身上弄出點傷,看她不高興他才高興。
她捂著臉蛋,氣得老半天說不出話,最後直著腦袋就朝他臉撞去。
褚無咎這次沒攔她,再老實的小牛犢子也有脾氣,不能給真氣壞了。
褚無咎微微偏開鼻梁,讓側臉給她腦殼撞,他養尊處優這許多年,皮膚光滑白皙,被撞的地方很快泛起一片紅,血絲漸漸暈染開,顯得愈發豔麗了。
褚無咎沒事人一樣。
這麼多年她也隻會這一招,像個天真愚蠢的小孩子,大概這輩子都學不會扇人耳光。
褚無咎眼神都沒變化一下,倒是看著衡明朝撞完自己,終於不捂自己冰清玉潔的臉蛋了,改為捂住自己額頭,疼得眼睛眉毛扭巴在一起。
褚無咎伸手想摸一摸,她像隻氣飽了的小河豚,氣鼓鼓把他手拍開:“不要。”
褚無咎手被拍開,孤零零頓在空中,空氣有一瞬的凝滯,幾息之後,他突然歎一聲,低低說:“阿朝。”
阿朝定在那裡。
她捂住自己腦門,聽著這個稱呼,抿了抿嘴巴。
褚無咎並不說什麼,又伸手過去,拿開她的手,修長的手掌壓在她腦門,力道適中地揉按。
少女像是被這種溫柔的稱呼和力道安撫住了,有那麼一會兒安靜極了,偎在他胸膛,像一隻依戀人的小雀鳥,呼吸細細輕輕的,乖巧又柔軟。
褚無咎垂眸看著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涼薄的眉眼漸漸舒展開。
他鬆鬆懷抱著她,心裡卻想力道更深地掐緊她的腰,更深地抱緊她。
但那些念頭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隻是一會兒,一小會兒,她像從一場夢中驚醒,所有乖巧的親昵消失,又開始掙紮。
褚無咎的眉頭一下蹙緊。
“——”
阿朝被那一聲“阿朝”弄昏了頭,差點又淪陷進大尾巴狼的陷阱裡,她如夢驚醒,心裡用力呸呸唾棄自己。
可惡,是這家夥太詭計多端了。
她低頭,看見褚無咎攬在自己腰間的手,他自然而然地抱著她,好像她是他多麼珍愛的寶貝。
可這些不過是‘相思引’的影響而已,是他體內子蠱逼迫他趨向她、逼迫他親近她,可他的身體再親近,舉止再親昵,她知道,他的心裡也沒有她。
就像一場鏡花水月的夢。
夢是假的,湖麵美麗的月影,手一撥就散去了。
阿朝垂下眼,原本跳得有點快的心臟重新漸漸平複下來。
她覺得有點可笑,有點低落,但總歸還算平靜。
“…我不和你鬨了。”阿朝輕聲說:“你鬆開我吧。”
她聲音裡生機勃勃的怒氣消失了,變得平靜起來。
褚無咎垂眸凝睇著她,揣摩著她的心思。
阿朝去拉他的手,因為她難得主動,所以他沒有像之前一樣強勢緊箍著她不放,她很輕易就拉開他的手,側臉避開他的目光,從他膝上跳起來,停頓了幾個呼吸,然後才轉過身看他。
褚無咎目光跟著她,像不動聲色審視獵物的頭狼,始終細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少女轉身望著他,她臉龐細潤,眼瞳清澈,有著光亮而乾淨的光澤,不像有什麼不高興,也沒有任何可能的猜忌或者憤怒。
諸多思緒緩緩轉過,並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
褚無咎探尋看著她,輕笑著喚她:“阿朝…”
阿朝看了看他,沒有理會他的逗弄,抽出旁邊的小板凳,在床邊不遠的位置坐下。
這樣距離足夠,子蠱感受到母蠱的氣息,才會被安撫,重新平靜下來。
“我知道你體內的子蠱發作了,很難受。”她很小地歎了聲氣,低低地說:“我在這裡陪著你,你先睡一下吧,睡完我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