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1 / 2)

魔主的白月光 上黎 7247 字 3個月前

蔚韻婷從沒見過阿朝這樣哭。

在蔚韻婷所有的印象中,這位明朝小師妹總是笑著的,她有彎彎的杏眼,快活的神采,年少時走路會總忍不住輕輕蹦跳,永遠像一隻輕盈歡快的小鳥。

她當然有這種快樂的資格,她是衡師伯的弟子,是這乾坤第一人最心愛的小女兒,是昆侖清白乾淨的嫡傳,無憂無慮,天真善良,哪怕隻有平平的資質,也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最幸福尊貴的人生。

蔚韻婷其實心裡一直很羨慕阿朝。

她的人生與阿朝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是半妖,出身在殘酷血腥的妖魔界,後來潛伏進人族昆侖為徒,變成昆侖掌座的二弟子,她付出數不勝數的東西,才變成美名傳天下的“瓊華仙子”,才能在人族與妖魔間得到兩全的平衡,才有如今的一切。

但是自己竭儘心血才得到的這一切,衡明朝很早就擁有了,她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需要去爭,有衡師伯無所顧忌地寵愛她、為她撐起一片天,所以她永遠能享受著一種孩子似的天真,純潔乾淨,又無憂快樂。

蔚韻婷多羨慕阿朝啊,哪怕她瓊華劍的美名天下皆知、世人傾慕,哪怕對比起來衡明朝平凡到默默無聞,但隻要她是衡師伯的弟子、有衡師伯的疼愛,蔚韻婷心裡知道,她就永遠不如阿朝的。

但後來,衡師伯祭劍而亡,阿朝就孤零零一個人了。

蔚韻婷羨慕阿朝,更羨慕衡師伯對阿朝的寵愛,她也深切地渴望著這樣的寵愛與縱容,所以她選擇了魔君殷威,殷威心無城府,粗獷豪爽,他有種種不好,卻也是真的珍愛她,願意給她保護與尊榮,願意把他至高的權力分享給她,蔚韻婷感動,又覺得安心

——如果沒有那場幻境,她真的願意一心一意回饋殷威的感情。

但因為那場幻境,許多事漸漸變了。

比如現在,蔚韻婷看著自己這個明朝小師妹小孩子似的嗚咽。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跑過來說這件事。”

“但我需要無患草。”她吸吸拉拉地抽噎,鼻音濃重:“蔚師姐,能不能,能不能跟我換一株無患草啊。”

蔚韻婷啞然。

“明朝師妹…”蔚韻婷猶豫一下,也沒有問阿朝是怎麼知道她手中有無患草的。

現在重要的也不是這個。

“明朝師妹…”蔚韻婷輕聲說:“你是我師妹,我心裡把你當妹妹,有些話我願意坦率與你說,我手裡是有無患草,但那些無患草不是我的,是…”她頓了頓,才說:“是褚少主送來的。”

阿朝不知道說什麼,無法言明的狼狽讓她臉皮脹紅,她感到眼皮酸脹,她低下頭,胡亂點了點頭:“我,我知道。”

蔚韻婷啞然。

看這情形,顯然褚無咎在送給她無患草之前,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阿朝。

蔚韻婷想,也許這三株就是褚無咎手裡的全部,聽說自己需要,他沒有告訴阿朝,直接就把東西送來給自己了。

“褚少主手裡有這些無患草,我也很震驚,當時他派人送來時,我以為他是與你商量好的,就收下了,誰知道…”蔚韻婷像是不知道怎麼說,她神情難掩尷尬與懊惱,張了張嘴,隻苦笑:“是我不好,亂收了東西。”“…蔚師姐,你彆這麼說。”

阿朝再忍不住嗚咽,一個勁兒搖頭:“你這麼說,我情何以堪,這從來不關你的事,送了你的東西本就該是你的,是我,我知道我不該來,可,可我真的太需要無患草了,我……”

難堪與愧疚的情緒籠罩在阿朝腦中,她哽咽:“對不起,對不起師姐,我知道無患草你也有用,我沒有彆的意思,我不要很多,我就要一株,不然半株也可以。”

“我有很多東西,其他的藥和法器…”阿朝慌忙拿出一個儲物袋:“這是師尊留給我的,師姐,我都給你,能不能換給我一點,一點就行。”

蔚韻婷露出極難過的神情。

阿朝的心一涼。

蔚韻婷張了張嘴,才麵露不忍:“…明朝師妹,你來晚了。”

“我之前在密境中受了傷,以至突破艱難。”蔚韻婷極歉然地說:“我那時候一心想突破,一狠心,把三株草都煉成了丹藥,吞服後閉關,才得以突破。”

“可不是!”旁邊的翠色羅衫侍女插嘴道:“我們小姐為了突破,三株草都強吞了,全身流了幾日幾夜的血,才褪而化神,養好了在那密境中受的暗傷。”

“衡小姐,按理您是小姐的師妹,奴婢不該說什麼。”羅衫侍女憤憤道:“但這無患草是褚少主送與我們小姐的,自古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換回去的道理,如果你需要無患草,早該與褚少主說,我們小姐哪兒能知道,隻是用已經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反倒對您生愧,平白無故被卷進您這未婚夫妻倆的私房官司裡,這實在——”

“翠倩!”蔚韻婷怒叱:“住口!這是我的師妹!誰允你胡言亂語!”

阿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

她的臉慢慢脹紅,但比羞恥與歉疚更深的,是絕望。

她還是來晚了,沒有無患草了。

阿朝啞巴,好半響,悶不吭聲把手裡的儲物袋塞進蔚韻婷手裡。

“師姐,對不起。”她低低說:“真的對不起。”

“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蔚韻婷連忙把儲物袋塞回去:“說什麼對不起,是師姐對不住你。”

阿朝抿著嘴巴搖頭,她嗓子太酸澀,什麼也說不出,她不肯收儲物袋,把手背在身後,對蔚師姐笑了一下,扭頭就跑了。

“明朝師妹!明朝師妹!”

蔚韻婷追到門口,眼看著阿朝跑走。

她怔怔坐回去。

“這還像話些。”翠倩低聲嘀咕:“莫名其妙跑過來,叫什麼規矩。”

蔚韻婷看著手裡的儲物袋,忽而落淚:“我其實不忍心。”

“她是我的小師妹,我也算看著她長大,我不忍心。”她哽咽:“剛才她那樣求我,我怎麼忍心,我真的想把剩下那一株無患草送給她。”

她其實騙了阿朝,她突破隻用了兩株無患草,還剩下完整的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