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族長病重。”阿朝看著管事列的單子,驚訝說:“你們少主知道嗎?他有說什麼嗎?”
“少主知道,已經按少主吩咐喂了藥。”管家遲疑說:“隻是…老爺病愈發重了,大夫說恐怕就在這些日子,他昏憒不定,吵著要見少主,我們不敢擅作主張。”
阿朝想了想:“我去看看吧。”
阿朝跟著管事走到一座偏僻的院落,遙遙就聽見氣力不足的怒罵聲:“逆子——”
“…那賤人—叫他來——叫他來——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老爺,老爺該喝藥了。”
阿朝愣了一下,走進門去。
走到門邊,她看見一個形容枯瘦的老者在地上爬,邊爬邊虛弱叫罵。
阿朝隱約還記得當年褚氏族長養尊處優的富態模樣,和如今這個蒼老狼狽的老人天差地彆。
阿朝沒有出聲。
看見這幕,她竟然沒感到多驚奇,褚無咎從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他幼年在褚氏受儘折辱,母親病重慘死,與褚族長的冷漠自利脫不了乾係,褚無咎想要掌控褚氏,又想報複,乾出這些事來一點不奇怪。
“爾敢—爾敢——”
“放開我——”
幾個人高馬大的仆從嫻熟按住褚族長四肢把他抬起來,他瘋狂無力地掙紮,在他抬起頭的時候,阿朝看見他毫無焦距的灰白色眼睛,竟然已經失明了。
阿朝忍不住問:“把他囚在這裡就算了,何必弄瞎他眼睛。”
“這…”管家低下頭,小心說:“這都是少主的意思。”
“…”阿朝無言,低聲說:“給他喂些安睡的藥吧。”
“是。”
阿朝又看了看,歎一聲氣,轉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是晚膳的時候了,阿朝沒什麼胃口,要了一碗甜粥去院子裡喝,邊喝邊看侍人們打理褚無咎的院落。
侍從們把書箱書架推出來,由更細致的侍女把書卷一一打開晾曬,阿朝端著碗街溜子一樣溜溜達達看,突然看見角落一個深紅色的小箱子:“這個還沒拿。”
侍女順著她指的看去,恭聲說:“這個箱子不能動。”
阿朝好奇:“裡麵是什麼?”
侍女搖頭:“奴婢不知。”
阿朝咬了咬勺子:“我可以看看嗎?”
侍女笑說:“您做什麼都可以。”
阿朝本來不想看的
……但這該死的好奇心。
她覺得裡麵鬨不好是褚無咎這些年違法犯.罪的罪證,再鬨不好是他偷偷寫給蔚師姐的情書。
阿朝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哼,哼哼。
她來來回回溜達幾次,到底沒忍不住,把粥碗放到旁邊,跑去抱起那個箱子。
箱子很小,也很輕,用那種凡人的小銅鎖卡著,阿朝晃了晃,裡麵傳來小小的響聲,顯然是比較輕巧的東西。
可惡,是情書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阿朝小青蛙狀蹲在那裡,不死心地撥弄著鎖頭,又試圖找個縫隙悄咪往裡瞅。
“少夫人——”
外麵突然響起有些惶恐的聲音,管家跌跌撞撞跑進來,倉惶說:“外麵突然來了許多妖兵魔將,說…說…奉旨護送您去揚州帝宮。”
阿朝愣在那裡。
“這—這可如何是好——”管家驚急道:“少主下令必讓您留在老宅,沒說…沒說……”
阿朝沒吭聲,她抿著嘴唇,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
她沉默一會兒,慢慢把小箱子放回去,拍了拍裙擺的灰塵,站起來:“沒關係,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