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後記(二)(1 / 2)

魔主的白月光 上黎 8080 字 3個月前

阿朝看著麵前的紅花,說不出話。

“居然真的開了…”長生珠在她肩頭感歎:“太不可思議了…”

阿朝凝望著它,紅花不複之前從來花瓣合攏的模樣,它的每一片花瓣都綻開,大紅的顏色,卻沒有半分妖豔,隻顯得柔和而端雅。

許多年前,她曾在琅琊幻境裡意外得到秘境主人逍遙尊的一份指點,看見了他與上古大唐公主的情緣,那位公主贈予她一顆紅色的種子,種子在千年前萬寂之海中第一次盛開,幫助她靈化新生、更保住她腹中的安安,之後它就再也沒有開放過,直到今天。

阿朝怔怔凝視它,心裡一瞬間是莫大的無法形容的情緒,她深呼吸幾下,從懷中慢慢取出一方手帕,拆開後,露出裡麵一捧烏黑如絲的斷尾。

“當年萬寂之海下,我曾向您許過一個願望。”她輕聲說:“如今,您願意,再幫我最後一次嗎?”

說著這些話,她的手終於忍不住輕顫,把斷尾捧到紅花旁。

沒有任何聲音,紅花倏然凋謝,化作一條虛幻的紅影流帶,傳向遙遠的東方。

阿朝呆呆看著那流帶,眼眸漸漸亮起來。

“謝謝。”她說著,忍不住嗚咽:“謝謝您。”

門外響起敲門聲,寒霜州低沉的聲音:“師妹,聖都來信了。”

阿朝用袖子擦了擦臉,站起來拉開門,寒霜州站在門外,拿著一封飛信看向她:“衡師伯已經知道此事,說叫你帶著安安先回聖都,他來尋人。”

阿朝眼眶仍然泛著紅,卻搖頭:“師尊日理萬機,怎麼抽得出身,我不想拿這些私事操勞他。”

寒霜州沉默了一下,說:“那我來,我來幫你找他。”

阿朝笑:“師兄,你也不比我師尊清閒到哪兒去。”

“師兄,我知道你們疼我,但如今已經不是往日,天下才太平多久,你們一句話就關乎多少生民,怎能因我這些私事擾亂公務。”阿朝輕聲說:“我已經想好了,我去找他,我自己來。”

寒霜州看著她漸漸明亮起來的眼睛,什麼都說不出。

千年了,她一點沒有忘記那個男人。

她是溫和而握有權勢的鎮國公主,是仙門、氏族與王朝的係帶,是柔軟美麗的母親,可隻有在關於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會閃閃發亮,還是當年那天真燦爛的少女。

他沒辦法和一個死人爭,更沒辦法和一個死而複生的人爭。

寒霜州啞聲:“…你一個人帶著安安,安安年紀還小,就你們母女倆,我…衡師伯必定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那是凡間。”阿朝笑起來:“安安那小混世魔王一樣,我反而得擔心她惹事,還得時時盯著她才行。”

寒霜州看她心意堅定,再沒什麼能說的,塞啞半響,低聲說:“好,我回聖都先回稟衡師伯,但你那邊有什麼變故,你定要與我們說。”

阿朝都笑著說好,走到門邊送寒霜州離開,然後臉一下子沉下來:“褚、安、安!”

角落的草叢抖動,像有人哆嗦了一下,然後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小心翼翼探出來,小的摞在大的上麵,還豎起幾條胖乎乎大尾巴。

褚安安討好:“娘親~”

李熙抱著安安,尷尬說:“師尊…”

阿朝快被氣笑了。

她指著李熙,恨鐵不成鋼:“我與你說多少次,你是她師兄,得拿出做兄長的威嚴,否則她不會怕你,你不要老慣著她!”

“沒有沒有,師尊說嚴重了,安安還是很乖的…”

李熙像往常一樣試著打哈哈,阿朝不吃他這套,扭頭就看向抱著李熙腦袋咕溜溜轉著眼珠的褚安安:“你給我下來!你師兄脾氣好,你就欺負人是不是,沒完沒了,得寸進尺,來,你看看能不能把我也糊弄了!”

兄妹倆一看阿朝真的要生氣了,頓時不敢嬉皮笑臉,都害怕起來,褚安安露出倉惶的表情,眼眶漸漸紅了,李熙一下心疼壞了,連忙說:“師尊您彆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什麼都縱容她,一定沒有下次了!一定沒下次了!”

褚安安嗚哇一聲哭出來,掙紮著從李熙懷裡跑出來,撲過來抱住阿朝的腿:“娘親彆氣,娘親彆氣安安,安安知錯了,娘親彆凶安安,彆凶安安…”

李熙臉都抽抽,想湊過來抱安安,被阿朝瞪一眼,才不敢動了,低頭裝死,小眼神還是不停往安安身上飄。

阿朝頭疼。

李熙是她的大弟子,雖然當年是個女孩子,如今轉世成個男孩子,但阿朝不覺得有什麼差彆,修士對於生死輪回的理解是很寬容的,隻要人還是那個人,就是她的弟子。

李熙十來歲的年紀就被她找到收於座下,這百十來年了,和親生的孩子也沒區彆,他年歲不大但機靈沉穩,阿朝信任他,後來安安生下來,阿朝忙的時候就交給他帶,李熙這個哥哥的確當得好——當得太好了,慣得褚安安更無法無天。

小孩子是最聰明的,知道誰寵她就可以造作,褚安安這兩年越發野了,阿朝早想收拾她一頓,這次去凡間更要提前叫她老實點,免得她敢惹事生非。

阿朝硬下心腸,任由褚安安哭一會兒,才問她:“知道錯了嗎?娘親和長輩說話,沒讓你來聽,你能偷聽嗎?還纏著你師兄抱你來偷聽,這是娘親教你的規矩嗎?”

褚安安好久沒見過娘親發凶,一下被震懾到了,憋著嘴巴要哭又不敢哭,怯怯搖頭帶著哭腔:“知道錯了。”

阿朝:“罰你三個月不能吃糖,你服不服氣?”

褚安安哭腔更大了:“…服氣。”

阿朝這才把她抱起來,褚安安小短胳膊一下抱住娘親的脖子,才開始吸著鼻子抽抽搭搭,一副自己委屈壞了需要哄的樣子。

阿朝有點心疼,更好笑,拍了拍她後背,說:“剛才娘親和寒伯伯說了什麼,你都聽見了?”

褚安安一下支棱起來,嗚咽的哭聲停住,扭頭眼眶鼻頭紅紅瞅著她,小聲說:“…娘說…帶安安,去找爹。”

“……”好家夥,是偷聽得一點不落。

阿朝深吸口氣,終究沒有把這小毛崽子按在地上打屁股。

“對。”她問:“那你想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