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賞花宴回來,瓔兒便總吵著要見她嫻娘娘。趁著這幾日天兒好,妾身便邀了嫻妹妹來毓慶宮做客。”
秦妃隨裴淮落座在軟榻,轉頭吩咐宮女搬個繡墩兒來。
沈韞珠見狀,婉聲謝絕道:
“既然皇上在此,妾身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探望公主。”
人家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若她非要死乞白賴地杵在這兒,也未免忒沒眼色了。
秦妃看向身側的裴淮,隻見他點了點頭。秦妃了然,柔聲道:
“那我便不留妹妹了。繡棠,替我送送嫻嬪。”
裴淮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從沈韞珠身上挪開過。待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裴淮這才收回視線,一轉頭卻見秦妃正噙笑望著他。
裴淮抬手揮退宮人。
平日恣意慣了,此時在長輩麵前竟有些難為情。
“皇嫂見笑了。”裴淮低聲道。
聽清“皇嫂”二字,秦婉煙笑意清淺,眼底劃過幾許悵然。
一晃六年過去,除了他們,還有誰記得含冤而死的永王。
“這些年,朕一直不曾放棄追查當年舊案,近日仿佛有了些眉目。”
裴淮抿了抿唇,思忖著是否要如實相告。
秦婉煙添茶的手頓時一顫,茶水傾灑在了炕桌上。但她已顧不得去擦,急切地抬眸追問:
“究竟是誰陷害王爺通敵?”
“皇嫂,”裴淮輕歎一聲,“當年舊案,老師或許牽涉其中。”
秦婉煙愕然地睜大雙眸。能讓裴淮以老師相稱之人,那不就是楊太傅嗎?
“當日朕出征在外,對燕都之事並不知情。即便老師當年確有參與,也絕非朕授意為之,還望皇嫂能相信朕。”
裴淮望向秦婉煙,語氣誠懇地說道。
“妾身明白。”
秦婉煙淚水盈眶,連呼吸都在顫抖。
她的夫君性情溫柔敦厚,為人光明磊落,從未有半分覬覦皇位之心,卻終究還是淪為了黨派傾軋下的亡魂。
如果真的牽涉楊家,皇帝還會為永王平反嗎?
秦婉煙不知道,卻也不敢問。
當初裴淮願意出手保下她和昭寧,留下永王最後的骨血,已稱得上仁至義儘。
裴淮於他們一家恩重如山,秦婉煙也不想說些令裴淮為難的話。
秦婉煙握著帕子拭淚,垂眸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妾身失禮了。”
裴淮不聲不響地陪坐在旁,沉聲道:
“皇嫂不必見外。”
秦婉煙扯了扯唇角,似乎不想氣氛如此壓抑,轉而提起了沈韞珠。
“當初皇上說,羨慕妾身與王爺情投意合,琴瑟和鳴。如今皇上坐擁無數佳人,可也曾尋著喜歡的了?”
在長嫂麵前,裴淮也沒什麼好掩飾的,頷首默認道:
“朕喜歡她的聰慧。”
“妾身瞧著,可不止如此。”秦妃輕笑道。
裴淮握拳輕咳了一聲,補充道:
“心性倒也湊合。”
“這麼多年了,難得有人能入皇上的法眼。”
裴淮意識到自個兒唇角勾起,立馬摁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囑托道:
“這陣子前朝事忙,嫻嬪那邊兒,還請皇嫂替朕照應一二。”
“自是應當的。”
秦婉煙微笑垂眸,頷首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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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韞珠回到披香殿,便看見幾個禦前太監等候在門外,手裡還抬著幾個大箱籠。
為首之人,正是薑德興的徒弟丁盛。
“奴才見過嫻嬪娘娘。”丁盛滿臉喜慶,哈腰請安。
沈韞珠冷眼一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