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驚訝的抬眼。赤葦卻目光堅定:“你的思想很深,也有著很多成年人不具有的寬泛,且文采飛揚。”
他那張常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拜讀過你的作品,不管是哪一部都很有趣——非常有想象力。”
“隻是你的定義總是模糊而似是而非的,不懂的人可能會覺得很抽象。在這點上我可以幫助你——我隻希望你明白的是,你真的非常有天賦,你可以做到彆人永遠想像不到的、沒有辦法做到的事。”
“……?”
這是在說誰?你嗎?
你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哪怕努力做出光芒萬丈的樣子,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而赤葦京治,你和他一起上了將近三年的課外讀書會了,你從不知道他還這樣觀察過你的作品。“拜讀”?太誇張了,反倒是赤葦自己,你一直覺得他非常有種說不來的文學氣質,像是文豪界的詩人(雖然是幼年版)。
你也讀過一些他的作品,他的文章和他這個人一樣,透露著不似這個年紀的成熟妥帖。看的出字詞是細細琢磨、精雕細琢後的產物,非常典雅古樸,初看可能有些文縐縐的,但他能在接下來的布局中合理的使這種錯覺抹去,溫和的將他的思想融入其中,讓人讀完感到如沐春風。
簡單來說,如果硬要說坐在這裡的兩個人裡誰在文學上更有天賦的話,你毫不猶豫的會選擇赤葦京治。
你相信如果讓讀書會的老師和同學來選的話,結果也彆無二致。拜托——那可是赤葦!
所以你隻當他是恭維,便假笑道:“你謬讚了。我怎麼會有那麼厲害?”
赤葦深深看你一眼,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今天先到這裡為止吧。”
你沒有異議。
你們來到結賬的酒水台處,你打開錢包,本著低頭是一刀抬頭也是一刀的心態準備付錢,可當你雙手將紙鈔遞送給服務員小姐時,她卻麵帶絕佳職業笑容向你解釋。
“3號桌嗎?錢已經給過了哦。”
?
你轉過頭。赤葦站在一旁,向你點頭示意:“嗯,我給過了。”
他看著你的臉色,直接了當的問:“你很在意嗎?這個事?”
你連忙堆起笑容,否認:“怎麼會呢。”
不。你其實很介意。否則你必不可能去點和赤葦一樣的美式。
它那麼苦,難喝死了。
點一樣的東西,不就是為了方便aa嗎?這難道不是社交的隱形準則嗎?
你看著旁邊的赤葦,意識到他可能隻是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單純的可怕。
他是真的生活在烏托邦裡的嗎?
赤葦比你微微高一點,所以此時稍稍低下頭和你說話:“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男孩的眼睛像一汪平靜的綠湖,很認真的望向你:“我需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一點呢?”
“……”
麵對突如其來的真誠疑問,你不自覺的將眼睫低下去,似乎突然對能照的清人影的地磚有了興趣。
說到底,你們今天出來還是為了完善報告。選的地點不喜歡、個人情緒、你高不高興什麼的,其實並不重要吧?
“個人情緒應該放在集體利益之下”,這是你一直被教導的準則。重要的是工作、是小組作業。你這個人怎麼想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其實,你也很愧疚呢。沒能寫出赤葦想要的報告。
可他是真的想讓你高興,並且因為你露出不滿的神色感到苦惱,你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你笑著對他說:“我今天已經很高興了。”
並再次道謝:“謝謝你,赤葦同學。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邀請你去吃晚飯,就當作是請我喝咖啡的感謝了,好嗎?”
雖然你現在也不知道一頓什麼樣的晚飯能抵上這杯金子做的咖啡。
他問:“會不會太叨擾了?你晚上沒有彆的安排嗎?”
你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今天晚上的唯一安排就是和赤葦同學一起吃晚飯。”
“……”他笑了。
“謝謝你。”赤葦溫和的說,“剛剛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我隻是剛開始時覺察到你似乎有點苦惱——因為價格。我以前也沒來過這個地方,不知道這裡的消費是這樣的。”
你抬起頭,他繼續往下說:“嗯……因為是我選的地方呢,所以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不應該由你來賠付,不是嗎?我是這樣的想法。”
“但這好像又讓你感覺到不高興了。”他替你推開門,示意你可以先出去,“我道歉。我們可以選一個讓你更放鬆的方式相處。”
外麵街道上自由的風撫過你的臉頰,你感覺到你和赤葦之間本來有些緊張生疏的氣氛也在隨著進一步交流緩和下來。
在工作狀態之外,赤葦真的是一個很細心又善解人意的人。當你以為你已經夠成熟了的時候,卻還有比你更更成熟的孩子發現了你想要極力隱藏的負麵情緒,溫柔的妥當安放起來。
這感覺很奇妙。
“原諒我自作主張的猜測……但你好像不喜歡剛才那個地方,因為太安靜了嗎?“
“不,我討厭它的理由大概和赤葦同學的一樣。”你說。
他停住,緩慢的眨了下眼,“……是嗎?”
“……下一次,我們約在一個更有趣的地方吧?或者說現在就可以做到。”赤葦回過神,將手機地圖偏過去一點讓你也能夠看見,“小鳥居同學想吃點什麼?”
“我都可以。”你謹慎的回答,“赤葦同學有什麼建議嗎?”
“可以由我來定嗎?”他微微訝異,“那我倒是知道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這就是為什麼你們現在坐在家庭大排檔裡麵吃飯的理由。
“這家店的芥末西藍花很好吃。”
男生很認真的這麼告訴你。
你沉默的看著眼前的菜單。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比較好。
一般來說真的會有飯店做芥末西藍花這種菜嗎?而且居然還真的有受用人群!
你還以為這種菜隻有那種很乖的幼兒園乖小孩會吃呢。(霓虹的家長普遍認為喜歡吃芥末油菜花的都是乖小孩)
從今天開始,赤葦同學在你心中完美無缺的形象可能就有點崩壞了。
嗯,會變成除口味獨特外一切都完美無缺的人。
果然人類還是無法做到表裡如一,你也無法做到對每個人都一視同等。
畢竟這一點連你本以為是完美的赤葦都沒辦法做到。
這麼想著,一絲靈感在你腦海裡飛過,你立刻抓緊了它。
“就是那個!”你著急,“重點不是‘定義’,而是‘理解’!”
“因為這是一個唯心主義的問題……所以無論如何怎樣去定義它都沒有辦法得出標準答案。我們需要的是呈現。”
在你的示意下,赤葦慌張的從背包拿出線圈本,他飛快的記錄下你說的每一句關鍵詞。
這個本子好像和咖啡館裡記筆記用的那個本子不是同一個……但你現在管不了這些細枝末節了。
“就比如你說的羅密歐和茱麗葉。”你隔著桌子向他比劃,“包括幾小時前的我在內的大多數人都認為那是悲劇……但其實那真的是嗎?”
他認真的聽著:“你現在覺得不是?”
你反問他:“對於春天來說,秋天會是她的悲劇嗎?”
你解釋:“這已經是最完美的結局了……不理想的結局都是完美的。”
“對愛者而言,愛情怎麼可能是悲劇?”
無論生或者死,分開或是重逢。羅密歐和茱麗葉在他們相愛的那一瞬間起,就注定他們會為了愛而赴湯蹈火,這種純粹的感情對於雙方來說絕不是悲劇……也許他們不曾相見會錦衣玉食過得更好,但他們絕不會後悔遇見彼此——遇見對於雙方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所以無論結局如何他們都會欣然接受。
也許,在你們這些局外人看來的悲劇,對於他們來說,是很高興的事情呢。
“就像你和我的意見不同。”赤葦微微點頭,示意他仍在聽,“是人賦予了愛情以定義,但我們不能自大的以為所有人都會如我們想之所想。”
“柏拉圖式的愛也好,以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