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推門而入的女孩子身材高挑, 從帽沿漏出來幾縷發絲, 是很顯眼的綠色。
有人眼前一亮, 下意識想叫她名字, 想起來因為夏洛特的緣故, 最近有很多人都跑去理發店染了同款發色又有些泄氣，也對，夏洛特剛發了推特說自己要出去度假, 這會應該跟樂隊成員在聖弗朗西哥才對, 沒道理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姑娘模仿得是真像，哪怕還沒露臉已經跟夏洛特有五分相似，灼熱的視線粘在身上, 蘇漾早已經習以為常，徑直朝收銀台走去。
果然換了人。
“你好, 請問需要點什麼？最近推出了新的套餐, 紅區白區各選一個，隻需要五美元, 新出的嫩牛五方和蜜桃之戀也不錯, 或者錫蘭紅茶…”
雖然戴著口罩，但露在外麵的眼睛已經足夠說明麵前是個美人, 所以服務生的態度也熱情了不少。
視線掃過對方胸口的姓名牌, 蘇漾忍不住懊惱, 也怪自己剛才大意，為了確認一下，她還是開口問了句, “你們這裡有幾個叫埃倫的？”
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加上她聲音實在好聽，還有點耳熟，男生猶豫兩秒，道，“應該隻有我一個吧。”見蘇漾皺眉，他心裡不免有些緊張，猜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惹得對方不高興，“要不然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問問值班經理，請他幫忙看看還有沒有跟我同名的。”
同名的多，但同名同姓，在同一個麥當勞當服務生的幾率變就小了，可以說接近於零，尤其還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換了人。
“不用啦，謝謝你。”伸手在宣傳頁上隨便指了幾個，蘇漾抽出張美元遞過去，“這些我都要，麻煩幫我打包。”
男生顯然不甘心，話語裡甚至流露出對那個跟自己同名之人的嫉妒，“你在找人嗎？需不需要幫忙？我、我的意思是說我在這附近有很多認識的朋友，說不定能幫到你。”
蘇漾看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要找誰怎麼幫忙？”漫不經心的樣子，偏偏她那雙眼睛極好看，哪怕這麼隨便的一瞥都讓人心跳加速。
對方壓根沒深想，跟著問了句找誰。
恰好東西已經打包好，蘇漾伸手接過來，語氣輕鬆，又帶著點惡意，“是個罪犯喔，殺人不眨眼的在逃凶犯。”
聲音並不大，恰好能聽到的程度。
男生表情滯了一瞬，很快又恢複過來，“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故意嚇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我可不會被你嚇到。”自以為識破了對方的意圖，想儘可能地表現得輕鬆點，但其實心裡麵還是有些發怵，甚至隱隱覺得不安，畢竟蘇漾的神色太過認真，一點也不像在戲弄自己。
“我猜你今天應該已經跟一個陌生人見過麵了吧，個子跟你差不多高，年齡要大些，說話彬彬有禮，帶點英倫腔，喔對了，大概還是個左撇子…”
每多說一句他臉色就變白一分，到後麵身體已經開始不自覺地發抖，連餐盤都端不穩，偏偏還強撐著不肯承認，狡辯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個人。
蘇漾笑了笑，沒再說話，她又不是聖母，心血來潮而已，信不信隨便咯，不過看這人表情，那些特征至少對上了九成，但她依舊不確定夜鶯的真正模樣，第一次見到是滿臉油彩，這一次明顯化了妝，到底長什麼樣子？還真是好奇。
如果是個帥哥，她倒是不介意考慮稍微放點水，畢竟好看的人一向值得被優待。
少女像一陣風，帶走了許多視線，幾乎是在她背影消失不到兩分鐘，本來忙著結賬的埃倫突然從裡麵衝出來，推開排隊的客人，也不理身後傳來的呼喊和咒罵，飛快追了出去，顯然，蘇漾不可能站在外麵等他。
埃倫有些急躁，隨便攔了個過路人，儘可能地將蘇漾特征描述清楚，“你看到一個女生從這裡過去了嗎？這麼高，很瘦，穿著棒球服和牛仔褲，頭發是綠色的，戴了頂帽子，長得很漂亮。”
對方自然搖頭：“沒見過。”
又問了兩個人，都是同樣的回複，正想順著路口繼續找下去，同樣負責收銀的一個紅發姑娘匆匆跑出來，說是客人投訴到了經理那裡，讓他趕緊回去道歉。
埃倫隻好作罷，心裡麵的不安更濃，道歉的話自然說得心不在焉，沒辦法啊，知道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險誰還能淡定得了，客人不願意接受他的道歉，兩邊互不相讓，沒忍住發生了激烈爭執，甚至差點動起手來，經理乾脆直接給他放了半天假。
說是放假，其實也是讓他回去冷靜冷靜，回來少不得要扣工資寫檢討，不過牽扯到性命的問題，錢也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要說呢，埃倫純粹是白擔心了，夜鶯如果想殺他最開始碰麵的時候就直接動手了，哪會等到現在，不過這些話蘇漾壓根沒打算跟他說，也算個小小的報複吧，誰讓對方不肯老老實實承認自己見過夜鶯呢。
蘇漾一路走到了紐敦克大橋，似乎是毫無目的地閒逛，至少在跟著她的幾個人看來如此，但其實是有指向性的。
百老彙魚龍混雜，既有腰纏萬貫的商人，也有紅極一時的話劇演員，同樣的，還有熟知各種小道消息被稱作盯梢和暗頭的特殊群體，不管是高官政客跟情婦的風流韻事還是哪個女藝人奢糜的私生活，隻要錢給到位了一切都好說，保證知道得清清楚楚。
當然，前提是你得先找到他們，而且還要準確無誤地說出暗號和引路人的名字，也可以理解，如果不藏得隱蔽點，早就被一鍋端掉了，畢竟沒有誰願意把秘密放在彆人手裡，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裝著雞腿和雞翅的包裝袋被放在老乞丐麵前，對方連眼皮都沒抬，隻說了聲謝謝，聲音沙啞難聽，像是在磨砂紙上擦過，本來以為對方會很快離開，結果麵前突然多了團陰影。
一個五美分的硬幣被丟進破碗裡，咕嚕嚕滾了幾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知道埃及怎麼去嗎？”
這話聽起來很是莫名其妙，老乞丐本來渾濁無神的眼睛卻亮了亮，聲音也不像最開始那麼有氣無力，“我這裡倒是有條船可以去，不過你身上帶了船票嗎？”
蘇漾點頭，用碎石塊在地上寫了傑恩兩個字，雖然不認識，但並不影響她借用對方的名字。
等重新回到街道上，蘇漾身上已經多了張地圖，紐約全貌，包括各個下水管道入口出口，以及一些隱蔽的，目前市場和上發行的地圖所沒有記載到的地方，黑客技巧的確很有效，但有時候也需要用到其他辦法，畢竟網絡上得來的信息有限。
餘光掃到身後幾個跟蹤者，都穿著常服，很懂得隱藏氣息，隻要她稍微有扭頭的動作立刻融入人群裡，訓練有素，而且知道些反偵察的技巧，可惜蘇漾過目不忘，清楚地記得這幾個人早在之前在奧林匹克劇場的時候就見過。
一兩次還可以說成巧合，這麼幾次三番地跟自己走同一個方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未免太過湊巧了。
不過他們似乎並沒有惡意，看起來還像是在保護自己，這樣的作派登時讓她聯想到一個人。
蘇漾直接翻開通訊錄撥過去電話，沒兩秒對方就接了起來。
“是你派人跟蹤我的對吧？”
“我…”那頭顯然很緊張，哪怕沒見到人，蘇漾已經能在腦海裡想象出瑞恩少年這會局促的表情，金發無力地耷拉下來，像隻巨型犬。
但很可惜，她對萌寵興趣不大，畢竟太無害的東西很難引起興趣，蘇漾向來喜歡挑戰和危險，“你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那頭沉默兩秒才開口，“對，是我，夏洛特你先彆掛電話行嗎？”
“好，你說。”
“我隻是想保護你，讓你一個人留在紐約我真的不放心，夜鶯已經殺了很多人，他太危險了，我知道，你對這次的案件很感興趣，不可能因為我一兩句勸說就放棄，而且、秦觀也在那。”
提到這個名字，瑞恩眼睛裡有陰沉的色彩閃現，另一隻沒有握著手機的手也用力攥緊，指甲幾乎陷進肉裡，偏偏他語氣卻極為溫柔，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我怕夜鶯會傷害你，所以才讓人跟著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讓他們立刻撤走，對不起，夏洛特，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了，沒有提前問一問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