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畢竟你請我看了出好戲，就當是報酬了。”咖啡還是溫熱的，蘇漾端起來喝了一口，想到沈笑剛才的表情，不敢置信，又充滿憤恨，隻覺得十分有趣。
“還是要謝的，楚小姐最近幾天有空嗎？”
蘇漾放下杯子，瞥他一眼，“你是單純想請我吃飯還是為了見閻睿？”
沈意臉上笑意僵住，但還是冷靜道，“楚小姐這麼聰明，我就直說了吧，兩者都有，既是為了請你吃飯，也想當麵謝謝閻爺，如果不是他，我也沒這麼容易拿到沈家的繼承權。”
對方可以直接叫閻睿，他卻不敢這麼稱呼。
“謝意我會幫忙轉達，吃飯就不必了，我這幾天都沒空。”
“什麼時候有時間了還請楚小姐和閻爺一定要賞臉。”
蘇漾本來已經推門出去，聽到這話回頭朝他笑了笑，答了個好字，相比之下，沈意要比他那個蠢貨哥哥可愛得多。
被單獨留在會議室內的男人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想到剛才的那個笑，忍不住低聲感歎，“難怪網友要叫她人間虞美人，真是尤物啊。”
他越發覺得沈笑是吃錯了藥，或者乾脆被陸晚舟下了蠱，要不然怎麼放著楚虞不選，非要去貼著那朵白蓮花，不對，現在應該叫毒蓮花了。
“楚虞！你站住！”
突然躥到麵前的人影將秘書小姐嚇了一跳。
對方表情猙獰，眼睛裡帶著濃鬱的恨意和不甘，襯衫也皺巴巴的，全然找不到以前熒屏上帥氣有型的模樣，她第一眼甚至沒能認出來。
“沈、沈總？有什麼事嗎？”
蘇漾勾了勾嘴角，語帶諷刺，“怎麼還叫沈總，他現在已經沒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沈笑被激得伸手想拉她，被兩個黑衣保鏢擋住。
“楚虞，你讓他們讓開，我有話想跟你說。”
保鏢是從閻睿身邊撥過來的，以前在特種部隊待過，一個打十個都不在話下，隨便沈笑怎麼折騰，他們也紋絲不動，直到蘇漾開口，“你們先過去等我吧。”
兩人有些猶豫，其中一個道，“楚小姐，閻爺交代了，讓我們兩個寸步不離跟著您。”何況這沈笑看起來瘋瘋癲癲的，萬一出了什麼事…
後麵那句話雖然說出口，但蘇漾從他們的眼神中很容易就看懂了。
“沒事，幾分鐘而已，你們就在這裡等我，不用擔心閻睿。”
保鏢停在原地，蘇漾跟沈笑一前一後過去，拐角的位置恰好是一大片玻璃落地窗，旁邊擺了株很大的綠植。
“說吧，找我什麼事？”
沈笑盯著麵前這張臉有些走神。
他對楚虞的第一印象其實還不錯，漂亮明豔，並不像黑粉說的那樣是個狐狸精，性格反而十分直率。
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呢，似乎就是在遇到陸晚舟，知道了她是小時候綁架案裡的那個女孩子以後，又聽她偶然說了幾句楚虞的不好，等後來楚虞私底下找到自己，說她才是那個小女孩，沈笑對她的印象就更糟糕了。
惡毒，還說謊成性。
明明是晚晚的功勞，自己卻還想占為己有，讓她拿腳踝的疤痕出來看，結果說什麼自己為了拍戲做了祛疤手術，嗬、撒謊也不知道先找好退路，蠢到這份兒上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但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突然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是他認錯了人，當初救自己的不是陸晚舟，而是楚虞才對。
“七歲那年，你是不是被綁架過？跟一個小男孩一起。”
等沈笑回過神來，他已經把壓在心底的那個疑問問出了口。
蘇漾有點意外，“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她還以為對方會想要她手裡的股份。
“對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綁架我的是個女瘋子，她有一對雙胞胎，但孩子還懷在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隻生出來兩個沒有呼吸，臉色青紫的死嬰，她始終不肯接受現實，精神慢慢變得失常，然後恰好綁架了路過的我，還有另一個小哥哥，我們後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我左腳腳踝的位置還留了塊硬幣大小的疤，是撞在鋼筋上留下來的。”
這些話其實沈笑已經聽過三次了，一次是從陸晚舟口裡，還有一次是楚虞，最後才是蘇漾說的，並且這一次再詳細不過，連那個女人的長相都描繪得清清楚楚。
畢竟是幼年的一次恐怖經曆，沈笑的印象也十分深刻，但問陸晚舟，對方卻總說她太害怕了，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
現在看來，哪是記不清，而是因為她偷了彆人的故事。
“救我的根本不是陸晚舟，對不對？”
這句話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沈笑緊緊盯著蘇漾，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海麵唯一的一根浮木。
蘇漾欣賞了會他現在的表情，然後才點頭，“就算懷疑我用了陸晚舟的故事，你也應該認識這個吧？”
攤開的手心裡躺著隻發卡，很幼稚的那種，五片花瓣，隻剩下了四片。
記憶一下回籠，蘇漾沒有阻止，任由他將發卡拿走，沈笑沉默了很久，最後捂著臉露出痛苦神色，“對不起，我沒有認出你，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說好要保護對方，結果自己卻成了傷她最深的那個人。
抓著手腕的五指被一根根掰開，蘇漾貼近他，慢慢道，“其實大可不必這樣，看到你現在這麼狼狽的樣子，我已經消氣了。”
她的語氣溫柔極了，但又透出不加掩飾的惡意。
沈笑剛張嘴想說話，就有另一道男聲插進來。
“阿虞，我來接你。”
來人雖然坐著輪椅，周身氣場卻十分強大。
五官顯得很深邃，眼睛是天生的鳳眼，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薄唇，高挺的鼻梁，不管拆開來看還是合在一起，都遠超過普通人，甚至一些明星也沒有他好看。
穿白色絲綢襯衫和休閒褲，雖然找不到什麼顯眼的名牌標誌，但一看就不便宜的樣子，畢竟氣質擺在那。
膝蓋上搭著條毛毯，兩條腿都被遮住了。
這點大概是唯一可惜的地方，但看對方的穿著打扮，還有身後跟的一大群人，也知道他肯定非富即貴，照樣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
蘇漾沒再分給沈笑一絲注意力，直接轉身朝來人走過去，推動輪椅，邊說道，“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來一會。”閻睿自然不會說實話，他從蘇漾走進沈家大樓就已經到了門口，忍了又忍，才沒有直接闖進會議室，聽到保鏢說蘇漾跟沈笑單獨在一起，總算沒忍住出聲打斷。
雖然知道蘇漾已經不喜歡沈笑了，但想到網上的謠言，還有沈笑親口說的那些話，兩個人甚至小時候還有交集，他心裡麵依舊不是滋味，如果不是顧及著蘇漾，怕對方嫌自己太過殘忍，沈笑可能已經成了具屍體，而不是在這裡給自己添堵。
“你們今天穿的很像。”
輪椅停在電梯口，蘇漾走到他麵前，蹲下來，下巴抵住膝蓋，“你吃醋啊，那下次我們可以穿情侶裝啊，剛好VK給我寄了幾套。”
閻睿沒說話，耳朵尖卻悄悄發燙。
蘇漾沒動，依舊蹲著看他，那雙眼睛極漂亮，像是糅碎了星辰摻雜在裡麵。
“好不好嘛？”
小指頭被勾了勾，閻睿的視線頓時開始飄忽，從唇縫間微不可察溢出一個嗯字。
“那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我記得有白色和黑色，你平時好像喜歡白的，我還沒看過你穿黑色。”
“你想看？”
“想啊。”
“那我下次穿給你看。”
電梯門緩緩關閉，沈笑整個人都蹲了下來，捂著臉露出痛苦表情。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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