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嗎?”女孩子坐在天台邊緣,兩條腿伸出去,無聊地晃悠,身上依舊是校服,頭發紮了起來,高馬尾,就像貼吧裡其他人說的,光背影就很可愛。
陸潯走到她身邊坐下來,“你怎麼知道是我。”
“大概…”語調被刻意拖長,“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後麵半句輕輕鑽進耳蝸,帶著股莫名的顫栗感。
心神陡然一沉,陸潯花了兩秒才回過神來,“還有嗎?”對方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眨眨眼睛,“你不是最愛說這些從網上複製粘貼來的話嗎?”
本來以為回到聲色就會被要求賠償,甚至開除也有可能,結果經理並不打算追究他責任,那個腦門開花的男人也灰溜溜走人了,後麵再沒出現過。
陸潯當然不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唯一的解釋就在蘇漾身上了,想想對方家裡有權有勢,要搞定這樣一件事應該不難。
又做了幾天,湊滿半個月,把工資拿到手裡,交了房租和家裡的水電氣,剩下來的偷偷存起來。
蘇漾說的那些話陸潯確實有想過,也曾經在夢裡付諸實踐,像陸誌波那樣的人渣,自己連跟他一個姓都覺得惡心。
但如果真的殺了他,下半輩子也就毀了,因為他,賠上自己和母親兩個人的命,根本不值得,或許不一定非得殺了他,把他養成一個隻知道享樂,醉生夢死的廢物,等時機成熟再將人丟出去自生自滅。
陸潯一直抱著這樣的念頭,哪怕被蘇漾點醒,給了他一個更簡單,也更加一勞永逸的方法,依舊沒改變主意。
如果不是陸誌波自己找死,喝醉了酒,將他當作葉紫檀,嘴裡說著些汙/言穢/語,還扒了褲子想強上,陸潯也不會在刺激之下用台燈砸中他後腦勺,男人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看著這張臉,陸潯隻覺得惡心到極致,幸好他長相酷似生母,跟這家夥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其實不像也是正常的,畢竟他連精/子都沒貢獻一顆,後麵有懷過一個女兒,活生生被打得流產了,□□全是血,陸潯清楚地記得陸誌波當時說的話。
“賤/貨,跟彆人搞就隨隨便便搞出個兒子來,給老子懷個不帶把的。”
陸潯那時候年紀小,還不太懂賤/貨是什麼意思,隻知道媽媽當時滿臉淚水,身上也全是血,“爸爸”卻像看不到似的,抓著她頭發一路拖行,角落裡的啤酒瓶被碰倒,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追得太急,有塊碎片彈起來,劃破他腳踝,傷口留到了現在。
等後來陸潯知道了,陸誌波根本不是他的生父,隻是一個卑劣無比的小人。
大學時期的葉紫檀美麗又多才多藝,追求者眾多,陸誌波根本排不上號,畢竟他樣貌不出眾,成績也一般,還經常跟群校外青年混在一起,葉紫檀心好,救過他一次,誰知道救了匹豺狼。
如果是把自己變得更好再來追求女神當然無可厚非,但陸誌波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同,他覺得兩個人是雲泥之彆,隻有把葉紫檀從雲端拽下來,渾身染上泥濘,這樣他們才配。
陸誌波也真的這麼做了,花時間去跟蹤葉紫檀,跟癡漢似的,弄清楚她每天會經過的地方,以及會停留多久,然後在有一次聚會的時候故意將隨行的兩個好姐妹支開,眼睜睜看著女神被小混混拖進漆黑的巷子裡。
後麵發生的事情對葉紫檀來說恍若噩夢,全校都知道她被人輪/奸了,名聲儘毀,她幾欲抑鬱,出院後自覺對不起辛苦撫養自己長大的父母,走到江邊想自殺,被陸誌波救了起來,半年過後,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跟陸誌波結婚。
以為遇到了命定之人,卻沒想到所有這一切都是對方精心設計的陷阱,讓她一步步踩進去,直至萬劫不複。
有句話叫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隻短短兩年,陸誌波就原形畢露,骨子裡劣根性不改,酗酒,嗜賭,甚至還有家暴的傾向,稍有不如意就拿葉紫檀出氣,葉紫檀那時候還不知道小混混是被他指使的,隻覺得對方拯救了自己,是自己生命中的光,將一切都默默承認下來,多傻,不是嗎?
難怪她最後會承受不了真相,選擇割/腕自殺。
想起蘇漾啟迪的,陸潯用了個很巧妙的方法,不是借刀殺人,而是借狗殺人。
在陸誌波身體的某些地方塗上狗糧,然後將人像破布口袋一樣扔到巷子裡,旁邊挨著垃圾山,等三天過去才有人發現他的屍體,已經被野狗啃食得殘缺不堪。
調查取證以後,發現陸誌波平時就有酗酒的惡習,經常喝多了往垃圾堆一倒直接睡到天亮,最主要的一點莫過於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敗類渣滓,警察意思性查了下,定性為意外案件,畢竟不是誰都能像他那麼倒黴,睡個覺也能被野狗啃掉半截身體的。
陸誌波中途當然有疼醒過來,但又被陸潯毫不客氣地敲昏了,得感謝蘇漾這段時間帶著他到處打架,不然他還真的沒把握可以搬動陸誌波,並且輕易地將他打暈。
蘇漾歪頭看他一會,突然道,“你動的手?”陸潯還沒反應過來說的是什麼,對方就已經笑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很多。”也殘忍得多。
畢竟自己隻是提出了借刀殺人的建議,陸潯可倒好,連野狗都利用上了,人會走漏消息,狗可不會,從這一點來說,他是真的聰明得可怕,蘇漾入侵公共網絡,調出來監控視頻看了,陸潯在警察麵前的表現照樣可圈可點,半點不慌亂,也沒有急於把自己從整件事情裡摘出去,恨有了,茫然也有,完全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這樣一想,蘇漾突然覺得陸潯跟自己有些相似,唔,大概還要更慘點。
陸潯沉默了會,“你要揭發我嗎?”
蘇漾搖頭,眼睛直直看著他,“畢竟要追究起來的話我也是共犯。”
兩人靜靜坐了會。
“倪敏敏,你、有把握嗎?”
這次先開口的是陸潯。
換成彆的事情,比如打架,他當然相信蘇漾不可能會輸給倪敏敏,十個倪敏敏都不見得能贏了她,但比的是學習,就從來沒見蘇漾好好翻過書,哪怕在追自己的那段時間,也隻是擺個樣子出來,恐怕書本上的知識壓根沒看進去,要不然也不至於才考幾分。
還有個可能性,就是蘇漾腦子真的不行。
這念頭剛一萌生就被陸潯掐滅了,能引導自己借刀殺人,還有平時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怎麼看都不像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