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弟弟嗎07(1 / 2)

這遊戲就很棒 淮色 13144 字 4個月前

“聽夠了嗎?”

裴燃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出去。

教室裡麵太吵,本來想著換個安靜的地方睡,路過器材室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麵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還很熟悉,正好是之前其他人話裡提到過的沈棠,其實如果一男一女他可能還沒興趣聽牆角,偏偏另一個也是女生,便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裴燃雖然不愛說話,智商卻不低,通過兩人對話便已經將告白的女生身份推了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女生還跟自己有點關係,算是他的遠房表姐。

季敏,競選學生會會長的時候以一百三十六票之差輸給了沈棠,當了一段時間的副會長,後來退到宣傳部,中間出了個不怎麼愉快的小插曲,從部長變成副部長,據說一直對搶走自己職位的沈棠有很大意見,心內十分不滿,平時總喜歡跟她對著乾,不管沈棠提什麼建議都要出聲反駁,而且總是持剛好相反的看法,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兩個不對盤了,就連裴燃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

所以,季敏其實是喜歡沈棠的,隻不過用錯了表達方式嗎?

“還要我請你才肯出來嗎?”

四目相對。

兩人都愣住了。

蘇漾其實早知道有人在偷聽,為了給季敏留麵子,所以等到現在才揭穿,唯一意外的大概就是裴燃竟然也會乾這種事。

不怪她這麼想,裴燃實在冷漠,整個人就像沒有靈魂,四處飄蕩一樣,蘇漾見過鄭意景跟他說話,明明距離很近,對方眼睛裡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那雙眼睛很黑,又不是常人的那種黑,漆黑透亮,毫無雜質,就跟兩顆玻璃珠差不多,盯著看久了你會忍不住想這到底是真人還是僅僅是一個做得很逼真的娃娃。

兩人以前遇到幾次,裴燃還來開過學生會例會,但交流都不多,僅僅對視一眼,或者用點頭表示回應,這還是第一次正麵撞上,近到能看清對方臉上細小的金色絨毛。

裴燃和沈憫都以精致長相聞名,堪比漫畫裡的男主角,但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溫柔體貼,有禮貌,又喜歡幫助同學,很能討女孩子歡心,另一個完全不懂,或者說不在乎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我行我素,冷漠又絕情,曾經有女生給裴燃遞情書,話還沒說完就被用來墊了桌腳,女生哭著跑開,他表情都不帶變一下的,似乎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後來又有幾個不信邪的湊過去,結局也都差不多。

就像塊冰,外表看著晶瑩剔透,內裡堅硬無比,一旦受了誘惑,伸手捂上去,隻會凍得人直哆嗦,到最後無可奈何地放開,然而內心依舊蠢蠢欲動,想要將之占為己有。

人本來就是這麼種奇妙的生物。

對視幾秒,裴燃先反應過來,開口道,“我不會說出去。”

這種情況下再狡辯自己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顯然很蠢,好在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類型,雖然這個秘密很勁爆,誰能想到季敏竟然暗戀沈棠。

蘇漾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弧度並不大,透出冷意,語調也淡淡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裴燃聽過不少關於沈棠的傳說,唯獨會料到對方會這麼無理取鬨,聽都聽到了,那要怎麼辦?時間又不能倒回之前,如果能倒回去,他肯定頭也不回地走遠,絕對不會為了那麼一絲絲的好奇心停下來。

兩人本來隔著半米的距離,但對方又逼近了點。

蘇漾身高也就一六五,比他矮了半個頭,氣場卻絲毫不輸。

修身小西裝,領口彆著枚紺青色領結,桑金格短裙,兩條長腿裹在雪白的高筒襪裡,明明學校裡其他女生也是這麼穿的,但換了沈棠就顯得格外不一樣,大抵是氣質的差彆。

原本隻到肩膀下麵的頭發這段時間又長了很多,劉海修飾臉型,小得似乎一個巴掌就能完全遮住,那雙眼睛帶點棕褐色,像是在瞳仁周圍勾了圈花邊。

能找個盒子裝起來,當作收藏品就好了。

裴燃有那麼一瞬的心動,指尖動了動,強行按捺住。

手指移動,剛好摸到褲兜裡某個硬物,是顆石頭,形狀很特彆,像星星,不算值錢,但意義重大,因為是母親留給自己唯一的物件,以前都用繩子串著,貼身佩戴,情緒激動的時候隻有握著它才能慢慢平靜下來,可有一天忽然就不見了。

發現東西丟了,裴燃立刻回去找,經過的地方全都重新走一遍,甚至還去找了那天攔下自己的混混。

對方看見他,臉色一下白了,嚇得掉頭就跑,費了番功夫才堵住人,可紅毛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最後不忘求饒,“裴哥你放了我吧,我叫你哥,叫你哥還不行嗎?”

也是從他口裡,裴燃又一次聽到了沈棠的名字,其實隻描述了下外貌,穿著帝瀾校服,黑長直,很漂亮,胸口有個徽章,模樣冷冰冰的,這些描述,幾乎是瞬間就讓他想起了沈棠。

打起架來又凶又狠,壓根不像女生,不對,就算是男生也很少能有像她這樣的,對方說著,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你們不會是姐弟吧?”

兩人一個姓裴,一個姓沈,怎麼可能,不過裴燃懶得跟他解釋這些,隻對蘇漾又多了兩分好奇心,傳言裡可沒提過這件事,所有人眼中的優等生,原來也是會打架的類型嗎?而且打架的理由似乎還是因為自己。

不可否認,裴燃當時有那麼短暫幾秒的心跳加速。

他哪裡知道,紅毛根本沒把話說全,如何調戲對方,捅了馬蜂窩的事情一概沒提,怕裴燃又發瘋,把他給揍一頓,在紅毛眼裡,這兩個人哪怕不是男女朋友,肯定也關係匪淺,不然女生乾嘛要來問他們裴燃去了哪。

也就在裴燃參加了次例會,會議結束後想問問蘇漾有沒有看到過,江小葵突然遞給他一個盒子,說是會長要她幫忙轉交的,打開來看,裡麵果然是自己丟失的那塊石頭,沒動過,旁邊還有條新的繩子,跟自己原來的很像,但更加精致和結實。

明明可以用它來威脅自己,卻二話不說還給了他,而且什麼話也沒有讓江小葵帶,也太說不過去了,不是嗎?

他倒是想問,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沈棠實在太忙了,身邊又時常跟著宴川和學生會的其他人。

“你想怎樣?”

隱隱約約感覺蘇漾跟彆的女生不一樣,至少他願意開口,而且並沒有覺得不耐煩。

“簡單啊,告訴我一個關於你自己的秘密,比如…”那張臉迅速貼近,裴燃條件反射想後退,身後卻是牆壁,好在對方很快又退開,伸手指了指他口袋,“那顆石頭的故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來一段黑色的細繩。

蘇漾的視線也落在那上麵。

她當天就撿到了,也有裴燃的聯係方式,學生會做了個通訊錄,所有人的手機號碼都能找到,但想想裴燃的性格,很大可能不會接電話,乾脆就放抽屜裡了,後來學校裡倒是有傳,說裴燃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一直在找,這麼拖了幾天,她才讓江小葵把盒子轉交給裴燃,至於自己是怎麼撿到,在哪撿到的,絕口不提。

石頭本身並不值錢,但裴燃願意貼身帶著,丟了以後還一直在找,隻能說明這東西意義重大。

蘇漾其實已經猜到了些,絕對不可能是裴父送的,兩人關係冷漠,裴燃壓根不拿他當父親,剩下來的隻有一個備選。

果然,對方沉默兩秒,道,“這是她留給我的遺物。”

“…謝謝。”

大抵是很少說這兩個字,裴燃的聲音顯得十分生澀,但他也是真的好看,穿著校服的時候就能在一群男生裡麵脫穎而出,這會換了衛衣,純白的顏色,什麼多餘的裝飾和圖案也沒有,兩隻手插在兜裡,耳機線從領口延伸出來,看起來酷且冷,當然,前提是不開口的時候。

他一說話,那雙眼睛看過來,便顯得像隻單純的小鹿。

難怪帝瀾有那麼多女生前仆後繼。

聯係起十年前知名模特米萊割腕自殺的新聞,這個她指代的隻可能是裴燃的生母了,蘇漾歪了歪頭,沒接話,手指勾住繩子,裴燃把石頭從口袋裡拽了出來,用一種很諷刺的眼神盯著它看。

蘇漾本來以為他應該很珍惜才對,但看裴燃的樣子又不像那麼回事。

“她死的時候手裡就握著這顆石頭,當時不是灰色的,是紅色。”頓了頓,又道:“裴兆業用海灘上隨便撿的一塊石頭哄騙了那時還很天真的她,從她手裡拿到很多好東西,再去外麵討好彆的女人,不過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哭不鬨,卻偷偷在裴家明飯菜裡下了藥,你以為他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接管裴家,哪怕我是個沒有感情,不知道痛的怪物,因為他這輩子隻能有我這一個兒子。”

裴燃很聰明,米萊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壓根沒避著他,覺得他小,什麼都不懂,其實裴燃早就能認識字,也會用搜索引擎了。

道貌岸然的父親,瘋狂又愚蠢的母親,但這兩人有個共同點,就是都不愛他。

因為裴燃並不是受了刺激才變成這樣,而是出生的時候就不會哭,也不會笑,隻睜著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人看,冷漠又古怪。

裴兆業把事情隱瞞了下來,卻對這個怪物一樣的兒子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米萊也一樣,她就是想用孩子綁住裴兆業,回到以前兩人熱戀的時候,這招行不通,甚至裴兆業還不怎麼想看到裴燃,她當然也不上心,直接丟給了保姆。

兩人每天都在吵架,今天因為一根女人的頭發,明天因為副駕駛上遺落的耳釘,後天則是夾縫裡找到的一管口紅,裴家明最開始還有耐心哄她,後麵爭吵升級,再到米萊下藥的事情敗露,兩人大打出手,女人的力氣怎麼可能比得過男人,裴兆業被怒火衝昏了頭,用力過猛,不小心將人溺死在浴缸裡,害怕背上牢獄之災,偽造出自殺的假象,裴家的下人也幫著做假證,這件事便成了意外。

裴燃其實能猜到米萊肯定不是自殺,那個女人,就算要死也會拉著裴兆業一起死。

說是知名模特,溫柔清純,裴燃記憶裡卻隻有對方歇斯底裡的模樣,尖叫聲震得人耳膜疼,半夜也經常發瘋,摔東西更是家常便飯,以至於裴兆業後來都不願意回家了。

可他的話根本不可能當成證詞,警察隻當他胡言亂語,叮囑裴兆業,說單親家庭,要多關心孩子的心理狀況。

等警察一走,裴兆業立馬變了臉色,狠狠甩過來一個巴掌,打得他倒在地上,嘴角淌血,眼神冰冷,“蠢貨,你是想看著你親爹去坐牢嗎?”

如果可以,裴燃還真想把他送進去。

裴兆業那種人不就適合在牢房裡待著嗎?

他本來隻打算說石頭,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心裡藏了很多年,從來沒有告訴過彆人的秘密吐露了出來,老實說,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蘇漾身上的氣息聞起來很舒服,跟她說話,原本脹痛欲裂的感覺也緩解了許多。

裴燃每天睡那麼久,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頭疼,隻有進入深度睡眠才會稍微舒服點。

關於裴母的死,外界一直傳的是自殺,說她在還沒退圈的時候就患有中度抑鬱症,後來轉為重度,整天疑神疑鬼,崩潰之下選擇了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有些傳聞說跟裴兆業在外麵養女人有關係,不過看裴兆業對裴燃這麼維護的態度又不像,如果有了真愛,裴兆業年齡不大,完全可以再生一個。

蘇漾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裡原來麵竟然還有這麼深的隱情,就像裴燃所說的,這個叫米萊的模特,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過她做的事情意外地讓人有些爽。

“挺好的啊,明明恨你恨得不行,卻還要在其他人麵前裝出一副慈父的姿態。”

兩人對視一眼,裴燃立刻讀懂了她話裡的含義,是啊,惡心的又不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