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不怨不妒,做不到!...)(1 / 2)

“喲, 他來得真是比曹操還快。”林點星壞笑。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確定不是跟你串通好的?怎麼你一說他便來了?”

“我同他滿共才說幾次話,跟他串通得著麼,”林點星輕嗤一聲, 起身伸了伸懶腰, “看樣子今日這酒是喝不成了, 我先回去,不妨礙你招待貴客。”

“不留下用個午膳?”趙樂瑩揚眉。

林點星目露嫌棄:“得了吧, 我都同他一起吃三天午膳了,我不嫌煩估計他都要煩了,告辭告辭,我從後門走。”

說著話便扭頭出去了, 趙樂瑩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立刻躬著身子親自去送客。等到林點星離了府, 她才叫人去請傅長明去正廳就座,自己則回屋換了身衣裳, 重新梳洗後才往正廳去。

正是清晨,空氣清新,正廳前的園子裡秋意明媚。

趙樂瑩緩步走在青石板鋪的路上,還未等走到正廳門口, 便遠遠看到十餘個軍士守在階下,氣場不所謂不足。

這般大張旗鼓, 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送禮來了。趙樂瑩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往廳裡走:“多年未見,卓犖給叔伯請安了。”

廳裡正欣賞牆上字畫的男子,聞聲回頭看向她, 見她屈膝要行禮,當即虛扶一把:“殿下是大灃的長公主, 微臣怎能受得起這禮。”

“叔伯說笑了,這屋裡哪有什麼長公主,隻有侄女和叔伯。”趙樂瑩乖順地朝他笑笑,看清他的臉時怔愣一分。

太久沒見,如今乍一看這張臉……有點眼熟啊。

“殿下這樣盯著微臣看,可是覺得微臣老了?”傅長明玩笑。

趙樂瑩回神,不動聲色地笑:“叔伯說笑了,這麼多年了,您可是半點都沒老,卓犖隻是太過思念您,這才有些走神。”

話是這樣說,可看著他鬢邊白發和眉間川紋,心裡還是頗為感慨。

她與這位鎮南王上次見麵,還是十二年前,那時的他雖也將近四十,可意氣風發瀟灑從容,全然看不出年紀,沒想到這才十來年未見,他便像老了二十歲,雖然還是高大魁梧,卻少了幾分瀟灑。

“記得先皇在時,叔伯便一直喚我名諱,怎麼如今卻生分了?”她噙著笑,語氣頗為愧疚,“卓犖這幾日一直悶在府中,還不知叔伯已經來京,若是知曉,怎麼也該卓犖去拜訪叔伯。”

“你既叫我一聲叔伯,便是自家人,自家人誰拜訪誰,又有什麼關係。”傅長明順勢應下了這聲叔伯。

趙樂瑩極為乖巧,像極了多年未見家人的小輩:“叔伯說得是,是卓犖太拘禮了,叔伯來得這樣早,可用過早膳了?”

“還沒有,”傅長明含笑看著她,“早就聽說長公主府有全大灃最好的廚子,我好不容易來一趟,怎能吃完飯再來。”

趙樂瑩笑了起來:“那就真要請叔伯嘗嘗了。”

話音剛落,一旁候著的憐春便出門了,趙樂瑩與傅長明說著話,兩人一同到桌前坐下,一邊喝茶閒聊,一邊等著下人送膳食來。

“太後壽辰還有幾個月才到,叔伯這次怎提前這麼多來京?”趙樂瑩抿了口清茶,不經意般問。

傅長明笑了笑:“提前這麼久來,一則是為了治治身上的頑疾,二則是來跟皇上請罪。”

“請罪?”趙樂瑩抬眸。

傅長明微微頷首:“南疆今年多澇,收成不大好,我特意早些來,想求皇上免一年的征糧。”

趙樂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漸漸便猜到了他大張旗鼓送禮的原因,心裡罵了一聲老狐狸,噙著笑點了點頭,直接轉移了話題:“還記得上次見麵時,卓犖才五歲,沒想到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傅長明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卓犖還記得?”

“自然記得,”趙樂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卓犖還記得叔伯走的那日,卓犖在街上還遇見您了,我的馬車往北,您的馬車往南,遇上了便隔著一條路說話,您還叫人去給我買了糖葫蘆。”

隻是誰也沒想到,下次竟在十二年後。

傅長明似乎被勾起了回憶,眼底閃過一絲悵然:“那糖葫蘆是硯山叫人買的……”

傅硯山?趙樂瑩微微一愣。

傅長明回神,麵對她的疑惑勉強笑了笑:“他當時也在馬車裡,見你嘰嘰喳喳像個小麻雀,便趁咱們說話的功夫去買了,還叫下人給你送到馬車上,說什麼要用糖粘住你的嘴。”

“……原來是這樣。”趙樂瑩心情頗為微妙。她雖在幼時見過傅長明幾次,可這位傅家嫡子卻是一次沒見過,隻聽先皇誇了他不少,沒想到那時竟遇見過,還有過這樣的緣分。

“你彆看他那樣說,其實心裡不知多喜歡你,說你長得像個麵團子,話卻多得厲害,是他見過最熱鬨的丫頭,”傅長明彆開臉,半晌才笑了一聲:“若他還在,定會把卓犖當成親妹照顧。”

“叔伯,節哀。”聽他含笑提傅硯山,趙樂瑩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

傅長明歎了聲氣,一時間哭笑不得:“是叔伯失禮了。”他已多年未提傅硯山,隻是今日見到她,不知怎的便想起了。

人生最苦,莫過於幼時喪母、新婚失夫、老年子散。趙樂瑩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恰好早膳被送進來,她便親自為他布了些飯菜。

“叔伯嘗嘗,若是喜歡,我叫人每日裡給叔伯送去。”

傅長明已經掩下所有心思,又開始笑嗬嗬:“那豈不是麻煩,還是日後叔伯想吃,便親自來吧,反正還有幾個月,時間長著呢。”

“也好,叔伯可千萬要多來。”趙樂瑩跟著客套。

兩個人說笑著用膳,不再提及傅硯山,二人便舉手投足間又變成了長公主和鎮南王。

一頓飯賓主儘歡,下人們撤碗筷時,趙樂瑩注意到傅長明多用了幾杯清茶,便叫人去給他包兩塊茶餅。

“這可如何使得?”傅長明推拒。

趙樂瑩勸道:“不過是侄女的一點心意,叔伯就收下吧。”

“難為卓犖這片心,那叔伯就收下了,”傅長明道完謝,看著她端莊矜貴的模樣,心中又生感慨,“卓犖如今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比起小時候不知懂事多少。”

趙樂瑩回神,習慣性地牽起笑容:“叔伯會這樣說,大約是沒聽過我在京都的名聲吧?”

“那些都是市井的胡言亂語,何必放在心上,”傅長明擺擺手,“再說了,哪有隻許男人好色、不許女人風流的道理,你如今這身份,就該好好享受才是。”

正題來了。趙樂瑩坐得直了些,笑盈盈地看著他:“叔伯不覺得我亂來便好。”

“叔伯隻想你們這些小輩高興,彆的都不重要,”傅長明說著話鋒一轉,“說起來,叔伯這次來,特意為你準備了禮物。”

“哦?什麼禮物?”趙樂瑩一臉好奇,仿佛第一次聽說。

傅長明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廳外侍衛,侍衛立刻頷首轉身往外走去,他這才重新看向趙樂瑩:“你彆怪叔伯冒昧,叔伯多年沒有進京了,這次來就怕自己哪兒有失禮之處,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來之前特意打聽了京都權貴的喜好,省得孤身一人在京都被人為難。”

他一個擁兵自重的異姓王,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人,說什麼怕孤身一人被為難。他敢這樣睜眼說瞎話,趙樂瑩也敢附和:“不愧是叔伯,考慮當真周全。”

“所以啊,順便也打聽了一下你,可你這兒什麼都有,我也不知送什麼好,便想著給你送個人來,日後叫他做侍衛做奴才,都隨你。”

傅長明說著,侍衛帶著一個男子進來。

趙樂瑩抬頭看過去,隻見他身姿挺拔、模樣俊美,膚色也白,年紀最多十七八歲,是她喜歡的模樣。

可惜眉眼間不是她喜歡的風流肆意,反而自有一種清冷和病弱。

“叔伯是個男人,也不知該如何選男人,你若是不喜歡,我便帶回去,過幾日再給你送個新的來。”傅長明含笑道。

趙樂瑩回神,勾起唇角回答:“叔伯送的禮物,卓犖怎會不喜歡。”若是不收,隻怕會沒完沒了。

男子聞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看清她的容貌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豔,紅著臉急匆匆低下了頭。

憐春見狀,立刻帶著男子安置去了。

傅長明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趙樂瑩客氣地將他送到大門口,一直到他上了馬車還在目送。

馬車裡,傅長明笑嗬嗬地跟她招手,快要看不清人影時才放下車簾,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一旁伺候的軍師與他閒聊:“這位長公主殿下,看來果然如傳言一般放肆,明知是給她送男寵,也是說收就收了。”

“也未必。”傅長明淡淡道。

軍師一頓:“王爺的意思是,她在藏拙?”

“那就不知道了,”傅長明看向馬車窗外熱鬨的市井,“她日子難過得緊,藏或不藏,都隻是為了活著罷了。”

軍師沉默一瞬,緩緩歎了聲氣。

長公主府門前,趙樂瑩還噙著笑。

“殿下,已經走遠了。”老管家道。

趙樂瑩一瞬間收了笑,扭頭往府裡走。

“他這次來,究竟為了什麼?”老管家跟上去。

趙樂瑩頭也不回:“沒聽到嗎?南疆今年交了不了征糧,他提前來給皇上賠罪。”

“……一方守將不肯交糧,已經是大忌,他不低調些就罷了,怎還敢大張旗鼓地給各家送禮?就不怕皇上疑心他要謀反嗎?”老管家皺眉。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若是不來賠罪不送禮,那才真是要被疑心。”

老管家愣了一下,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趙樂瑩好心多解釋一句:“越坦蕩,才顯得心裡越沒鬼。”

老管家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糾結半天後,一抬頭發現趙樂瑩已經走遠。

見她步履匆匆,他趕緊問一句:“殿下去哪?!”

“去看偏房的小妖精,一上午沒理他,不出意外也該作妖了。”趙樂瑩懶洋洋道。

老管家愣了愣:“那……那南苑那個怎麼辦?”

“先安置,此事任何人不得與硯奴說,小妖精如今仗著身上有傷,無理也要鬨三分,本宮可不想費力同他解釋。”趙樂瑩叮囑完,便直接消失在拐角。

老管家無言許久,隻得去吩咐府中上下了。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秋日的太陽雖不烈,可曬上一會兒也是要熱的,趙樂瑩從府門走到主院偏房,鼻尖便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不出她所料,小妖精正在作妖。

她一進門,服侍的小廝便苦著臉迎了上來:“殿下,硯侍衛不許小的給他敷藥。”

“知道了,你下去吧。”趙樂瑩掃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穿過外間,走進了裡間。

在她踏進屋的第一時間,硯奴便聽到了她的動靜,竭力克製上揚的唇角,可一看到她,一切都破功了。

“殿下。”他眼底是濃重的笑意。

他隻穿了一條褻褲,扭傷的腰跟上身都晾著,幾日沒有出門活動,身上的肌肉也沒減少半分,每一寸都極為緊實。

趙樂瑩眯起長眸,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硯奴被她看得緊張,肌肉也不自覺繃緊,胳膊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充斥著極大的爆發力,她本來隻是想看看他有沒有亂動增重傷勢,結果不知不覺多看了幾眼他的腹肌。

……不得不說賞心悅目,比鎮南王送來的那個不知要好上多少。

“殿下。”他略帶緊張地喚她。

趙樂瑩回神,冷下臉問:“為何不敷藥?”

“……小廝手笨。”硯奴說話時看著地麵,避免與她對視。

趙樂瑩嗤了一聲:“那本宮叫個丫鬟來。”

“不行!”硯奴立刻拒絕,一抬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頓時紅了,“硯、硯奴不讓彆的女人碰。”

“隻讓本宮碰?”趙樂瑩一臉惡意,“這便是你動不動就使喚本宮的理由?”

已經幾日了?起初她念著他的腰是為了她才扭傷的,聽他撒嬌懇求,便出手幫了幾次,這下可好,賴上她了,如今更是她不給敷藥,他便寧願晾著。

老人都說狗不能慣,她以前不信,如今看來當真如此。

硯奴看出她生氣了,抿了抿發乾的唇:“……其實我自己來也可以。”

說著話,他伸手去夠床邊小桌上的紅花油,胳膊抬得太高不小心牽扯到腰上的傷,不由得悶哼一聲。

趙樂瑩再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將藥拿過來,塗了自己一手後搓熱,直接覆在了他的腰上。硯奴又一次悶哼,聲音低沉蠱惑,與先前痛出的聲音全然不同。

“……彆亂叫!”趙樂瑩拍了他的腰一下。

啪的一聲,硯奴後背一緊,將臉埋在枕頭裡半天,才悶悶抬頭:“殿下不要亂打。”

“怎麼,本宮還打不得你了?”趙樂瑩揚眉。

硯奴抱著枕頭不動:“自然打得……”但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喜歡她的男人,在他如今什麼都做不了的情況下,床上打他多少不好。

當然,他性子雖又軸又悶,可也不傻,這種話是不敢說的。

趙樂瑩輕嗤一聲,低著頭專心為他揉腰。

又軟又小的手在肌肉上一下下滑過,硯奴起初還繃著,後來便逐漸放鬆,當真變成了一隻什麼都不想的大狗,全身心享受主人的安撫。

趙樂瑩看著不言語的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揉完藥酒便拿來熱毛巾,直接蓋在了他的腰上。

硯奴舒服地喟歎一聲,一隻手艱難拿了張錦帕遞給她:“殿下,擦手。”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接過手帕擦了擦掌心,又將手帕丟到了地上。

硯奴眼巴巴看著地上的帕子:“殿下,撿給我。”

“已經臟了。”趙樂瑩蹙眉。

“沒事。”

趙樂瑩無言,撿回來丟到他臉上:“一張手帕也這般節省,哪裡像堂堂長公主府的侍衛統領。”

硯奴笑笑也不解釋,趁她去喝水的功夫,將手帕悄悄折了起來塞到枕頭下,等到趙樂瑩回來時才一本正經地問:“殿下今日很忙麼,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嗯,很忙。”趙樂瑩提起裙子到床邊坐下,硯奴立刻艱難地往裡麵挪了挪,好叫她坐得舒服些。

趙樂瑩倚著床框,舒服地長歎一聲。

“忙什麼呢?”硯奴又問。

趙樂瑩閉上眼睛:“沒什麼,鎮南王來府上做客,本宮招待了一下。”

“鎮南王?”硯奴頓時皺起眉頭,腦海仿佛有什麼要衝出來,疼了一瞬後又恢複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是那個傅硯山的爹?”

“我發現你好像很在意傅硯山,”趙樂瑩垂眸看他,看了半天後揚眉,“還真彆說,你這模樣,生得同他有三分相似,不過五官要比他更精巧些,少了點粗糙。”

硯奴揚唇,心裡有些高興自己在她心裡,比傅長明要好看,雖然傅長明已經五十餘歲了:“……鎮南王不在南疆,跑到京都來做什麼了?即便要參加太後壽宴,不也得過幾個月嗎?”

“今年交不上征糧,來向皇上賠罪。”趙樂瑩簡單解釋。

硯奴斟酌片刻,恍然:“他今日來拜訪殿下,可是帶了重禮來的?”

趙樂瑩頓了一下,失笑:“你如何知道?”

“猜的,”硯奴揚起唇角,“一方大將不交征糧,誰看都是要造反,可他偏偏進京來了,還偏偏行事毫不遮掩,全然不像要囤糧起兵的反賊,這般坦蕩,皇上反倒會減少疑心……殿下你看我做什麼?”

他說到一半時,才發現趙樂瑩正含笑看著自己,一時間突然羞窘。

“本宮隻是在想,若硯奴生在世家貴族,將來的成就怕是不比鎮南王差。”趙樂瑩笑道。

硯奴皺了皺眉:“我不要生在世家貴族,我隻想留在長公主府。”

“……沒說不讓你留。”趙樂瑩見他又開始沒出息,嗤了一聲便起身要走,結果剛走一步,便感覺到衣袖被扯住。

她揚起眉頭,扭頭看向床上揪著她衣裳不放的家夥:“又乾嘛?”

“鎮南王給殿下送了什麼?”他好奇地問。雖然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王爺,可他莫名覺得這人送禮不講究貴重,隻講究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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