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嗬,男人)(1 / 2)

隻一個吻, 險些點燃了兩個人的理智,幸好馬蹄聲去而複返,趙樂瑩猛地回神, 趁傅硯山不備猛地推開了他。

她的力道極小, 於傅硯山而言如蜉蝣撼樹, 但他還是讓開了。趙樂瑩慌裡慌張地將衣裳整理好,起身往外走了幾步, 傅硯山也冷淡地跟在她身後。

大部隊折回時,就看到二人沉默地站在一塊大石頭前,而這塊大石頭恰好是他們剛剛經過的地方,四周是一覽無餘的稻田與河流, 除了石頭後沒有彆處可以躲藏。

兩個年輕男女,昔日還有頗多恩怨情仇的年輕男女, 如今卻一同藏在石頭後,即便後麵有人在找, 也不見他們出來,而如今終於出現,身上卻沾滿了浮土,趙樂瑩精致的發髻上, 還插著一片不明顯的草葉。

……很難讓人不想歪啊。

南疆臣子貴族突然心虛,默默看向前方的裴繹之。

裴繹之神色淡淡, 一垂眸便對上了傅硯山淡漠的視線。

二人對視許久,傅硯山古井無波的眼底浮出一點挑釁,唇角也勾起了嘲弄的弧度。裴繹之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走到趙樂瑩麵前:“我方才來這裡找過殿下。”

“嗯, 我聽到了。”趙樂瑩不在意地開口。

裴繹之掃了傅硯山一眼,將趙樂瑩頭上的草屑摘掉:“既然知道, 為何不叫住我?”

“沒來得及,你便已經走了。”趙樂瑩解釋。

裴繹之沉默片刻,也不知信了沒有,笑了笑朝她伸手:“待會兒我為殿下牽馬,免得殿下再走丟了。”

趙樂瑩眼眸微動,看了他一眼後將手伸了過去。當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騎上被帶回的馬便離開了。

裴繹之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樂瑩:“殿下,我這妒夫演得如何?”

“……比戲園子的頭牌還好。”趙樂瑩給出一個極高的評價。

裴繹之笑了笑。

被傅硯山拐帶一回後,趙樂瑩便老實了,騎著馬不緊不慢地跟在裴繹之旁邊,二人不知不覺便落後許多。

周圍沒了外人,說話也就更無顧忌。

“傅硯山究竟想做什麼?”裴繹之問。

趙樂瑩看他一眼:“你猜不出?”

“你們之間的事,我如何猜得出。”裴繹之這句倒是實話。從他的角度來說,當年趙樂瑩將傅硯山趕走的真相,傅硯山定然是不知道的,否則今日對他也不會是這種態度,可若是不知道……

難不成傅硯山還想死灰複燃?當年被那樣羞辱,他堂堂鎮南王世子,當真能咽得下這口氣?裴繹之想到剛才傅硯山的眼神,覺得不甚樂觀。

“我覺得他很危險。”裴繹之評價。

趙樂瑩不置可否,靜了許久後才開口:“我與他之間的事,你就不必管了,即刻起你隻需做你的駙馬爺便好。”

裴繹之頓了頓,懂了。

兩個人慢悠悠地走,很快便被徹底甩在後麵,好在沿路有專門的小廝指引,兩個人才沒有迷路。

等到他們到狩獵之地時,眾人已經開始安營紮寨,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帳篷,裴繹之揚了揚眉:“南疆的官員貴族,可比京都那群酒囊飯袋強多了。”

趙樂瑩看了眼角落拿著木棍打鬨的小孩,雖隻是嬉戲,可拿木棍的手法一看便知是學過,一招一式都有理可依。她抿了抿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她能注意到的事,裴繹之自然也注意到了,能連幾歲小兒都如此尚武,整個南疆以小窺大,簡直是毫不遮掩司馬昭之心。

裴繹之盯著看了片刻後,突然問旁邊的人:“傅長明特意邀我們來參加狩獵,可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這些?”

“未必是傅長明。”趙樂瑩說完,便找個陰涼地兒歇息去了。

裴繹之怔了怔,皺著眉頭跟了上去,遠離人群後才開口:“殿下的意思是,傅硯山?”

趙樂瑩不語。

裴繹之皺了皺眉:“不管是傅長明還是傅硯山,我都不太理解,如今南疆雖然愈發強大,可要與大灃一戰,還未必知誰輸贏……他們這麼早將野心暴露,就不怕我們回去稟明皇上?”

“我們稟明了又如何,皇帝會全然信我的話?”趙樂瑩反問。

裴繹之愣了一下,再看眼前空地上這麼多人,卻隻有他們兩個是外人,其餘使臣一個都沒來,瞬間便明白了:“……皇上知你與他的恩怨,若回去之後隻有你一人回稟此事,他怕也不會相信,十之八九要當成你故意陷害。”

這道理傅硯山知道,他知道,趙樂瑩自然也知道,所以傅硯山請他們來,便是有恃無恐,料定了他們即便見識了南疆的實力,也不敢胡亂說話。

趙樂瑩見他已經反應過來,便沒有再過多解釋,而是抬眸安靜地看向不遠處的某人。他今日一身乾練騎裝,勾勒出修長魁梧的身形,此刻挽了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

南疆的盛夏太陽不是很烈,空氣卻又潮又悶,他剛開始乾活,額上便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後背衣衫顏色也有些深了,顯然是被汗水浸透。他卻不在意這些,胡亂擦了一把臉後,便繼續乾活,而他身旁那些人,也如他一樣行事不拘小節,不是露著胳膊便是挽著褲腿。

“粗俗。”京都來的裴少爺很是看不上,一扭頭卻看到趙樂瑩正盯著傅硯山的方向看,他愣了一下,好奇,“好看?”

“嗯。”趙樂瑩心不在焉。

裴繹之揚眉:“哪裡好看?”

“很白。”趙樂瑩回答。

……傅硯山白嗎?裴繹之遲疑,正要開口詢問,突然靈光一閃,視線默默從傅硯山身上,轉到了他旁邊的小侍衛身上。

嗯,那露出的一截胳膊是挺白的,一張臉熱得更是白裡透紅,說不出的嫩。

裴繹之無言片刻,沒忍住笑了起來。

傅硯山一回頭,便看到裴繹之愉悅的唇角,他沉默一瞬,拿著水袋朝二人走去。

裴繹之見他過來,立刻皺起眉頭,在他即將靠近時擋在了趙樂瑩身前:“你來做什麼?”

傅硯山無視他,將水袋遞給趙樂瑩:“喝水。”

“不用,我們自己帶了水袋。”裴繹之冷冰冰拒絕,將敵意表現在臉上。

傅硯山繼續當他是空氣,隻是靜靜遞著水袋。趙樂瑩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水袋接過,裴繹之的臉色頓時極差。

傅硯山看都不看一眼,扭頭便走了。

“殿下,我這次戲如何?”裴繹之還黑著臉,隻是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戲過了。”好歹也是昔日的京都第一才子,妒也該妒得文雅些,方才的模樣太小家子氣了。

裴繹之一聽便知她在不滿什麼,不由得好笑地歎了聲氣:“殿下,你當真是不了解男人。”

趙樂瑩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帳篷很快全部搭好,周圍撒上防蚊蟲毒蛇的草藥粉之後,趙樂瑩便直接進去歇著了。裴繹之對狩獵不感興趣,也跟著她到帳篷裡坐下。

下午時傅硯山帶著眾人去了山裡,憐春等女眷則留下生火做飯,而趙樂瑩和裴繹之作為南疆最尊貴的客人,理所當然地留在帳篷裡歇息,一直到晚上傅硯山等人滿載而歸,他們才從帳篷裡出來。

已是深夜,帳篷中間的空地上點著篝火,年輕的姑娘小子嬉笑打鬨,年紀大些的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時間熱鬨非凡。

趙樂瑩到位置上坐下,裴繹之立刻端了酒肉過來,她頓了一下抬頭,便迎上了他無奈的視線:“下人太少了,殿下若要做什麼,隻能使喚我了。”

這場景未免有些熟悉,趙樂瑩扭頭,又一次不經意間對上了傅硯山的視線,隻是這一次對視之後,他沒有像之前一樣躲開。

趙樂瑩看著他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好奇他的情緒起伏,是因為想起幾年前那次廣寒山遊玩,還是想起了今日上午那個吻。

“殿下,看太久了。”裴繹之提醒。

趙樂瑩一回頭,便對上了他不高興的眼睛:“……演的?”

“當然。”裴繹之繼續板著臉,語調卻十分輕快。

趙樂瑩嘴角抽了抽,也不知對他是該誇還是該罵了。

她與裴繹之的互動,被傅硯山儘數收進眼底,他就這樣看著趙樂瑩的注意力被裴繹之全部吸引走,看著她沒有再多看自己一眼,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篝火盛宴還在繼續,一群小姑娘圍著憐春眾星拱月,聊到興處時還鬨作一團。趙樂瑩這邊就冷清多了,偶爾來敬酒的也都是大臣貴族,輩分上都比小姑娘整體長一輩。

趙樂瑩很快便待膩了,於是先一步離開。

她一走,剛才還笑鬨的憐春表情便淡了許多,小姑娘們麵麵相覷,不知哪句話惹著她了。

憐春靜了靜,恰好看到有人抱著艾草經過,立刻喚住了他:“營帳不得熏艾草。”

那人愣了一下,看著自己剛割的艾草苦惱:“可是防蚊蟲的藥粉不夠,若再不熏艾,怕不是要被蚊子咬死。”

“我那兒還有一些,你去馬車裡拿,艾草便不要熏了。”憐春堅持。

那人隻好答應,憐春這才鬆一口氣,又看了趙樂瑩的帳篷一眼。

隨著時間流逝,篝火越來越小,留在帳篷外的人也越來越少,隨著子時一過,樹林中傳來烏鴉的啼聲,四周便徹底安靜下來。

裴繹之睡不著,便乾脆起身出去散步。

營帳外麵已經沒什麼人了,隻有篝火堆還閃著小小的火苗,他看著有趣,便撿了幾塊乾柴,一點一點地往上添,讓小小火苗得以延續,然後看著跳動不安的火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悅的聲音:“駙馬果然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