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上將瘋狂”的畢則正在飛速答著題。
安德森隨機拿給他的卷子難度不小，這位教授出的題往往喜歡理論結合時事，本來軍事運籌學這門科目就以理論框架結構複雜著稱，現在被加入了現實情況，考題裡的陷阱其實有很多。
但是畢則從拿到題開始，除了最初花了幾分鐘審題，隨後便開始馬不停蹄地作答。
坐在辦公桌前的安德森起先隻是偶爾掃他一眼，見他答題動作幾乎不停頓，頓時有些不滿地皺起眉。
他這次挑選的考卷屬於非常能鑒定學生實際水平的那類，幾乎杜絕投機取巧或者憑借運氣拿分的情況，就算是他帶過最優秀的學生，答題時也不會太順暢，經常出現需要沉思或是答完又修改的情況。可是麵前這個學生，態度看上去很輕鬆就算了，從開始到現在居然手底下就沒停過。
他不由開始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答卷，或者隻是裝樣子，企圖在退學前最後狂歡一把？這麼想著，他起身走到對方身後。
畢則隻是在他剛走過來時警覺地抬了下眼，發現對方沒彆的動作，便繼續下去。
安德森視線落在對方正在回答的考題上，這是一道需要利用三個經典模型論述的題目。他想如果要是發現對方其實是在胡亂答題，他就馬上把人轟出去，但當逐字逐句看完之後，他本來因為不悅而緊皺的眉心放鬆開來。
他居然就站在原地不走了，一直看著畢則答題，要是換了彆的學生，恐怕早都因為緊張斷了思路，可是畢則完全沒有。甚至安德森覺得他開始越答越流暢，用詞越發簡潔精準。
等到完成答卷，畢則還沒來得及從頭檢查，安德森已經和顏悅色地開口：“可以了。”說完又問道：“你叫畢則是嗎？”
畢則起身回答：“是的，老師。”
“好，我記得你了。上次的周考成績我會用你今天的補考成績代替。”
這算是意外之喜，畢則也不矯情：“謝謝老師。”
安德森笑了笑：“我看到你剛才在答題的時候引用了喬伊斯的理論，這很少見，但你的闡述角度我很喜歡。”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用一種不加掩飾的欣賞目光盯著畢則：“針對剛才倒數第二題，我還想聽聽你把它展開談談。”
畢則花了幾分鐘闡述，安德森越發覺得滿意，又連續問了畢則幾個問題，直到快到下午的上課時候，才停了下來。
“去上課吧，你的輔導員那邊我來回複，不用擔心。”
畢則再次道謝，離開了辦公室。
安德森隨手就發了條信息給讓·艾迪。剛發送成功，屏幕上又跳出來收到信息的提醒，他點了進去。
是一個匿名賬號發過來的圖，起先開始他把這當成騷擾信息，然而當看到圖上的內容，他皺了皺眉，冷哼一聲，順手把這張圖轉發給讓·艾迪，同時加了一句話。
“滴——”
終端響起特彆提示音，一直焦急等待事情結果的艾迪馬上點開來這兩條自安德森的信息，他滿心激動，隻覺得終於能就此擺脫畢則這個瘟神！哪知看清對方發的話，他愣住了。
“From：安德森教授
他通過了。”
“From：安德森教授
[轉發圖片]我不了解事情的經過，但這樣聲勢浩大的惡意中傷，讓我不得不質疑你的管理能力。這到底是校園暴力還是彆的什麼，希望你能調查清楚。”
如果說看到畢則通過補考的消息已經讓艾迪極度吃驚，那麼當看到安德森提到“校園暴力”，還有隱隱質疑他管理能力的字眼時，他簡直要坐不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安德森態度發生這麼大轉變？？
艾迪不理解極了，又點開那張圖片看了起來，就見這封綴著幾十人名字的聯名信用相當激烈的口吻控訴畢則的“種種罪行”，什麼成績過差拖學校後腿，亂搞不正當關係……
信裡倒是沒直白寫不正當關係對象羅伊·塞西爾的大名，隻用受害者做代稱，但這封信還是看得艾迪太陽穴直跳。
他其實心底裡認可學生們的話，問題是這樣大張旗鼓地鬨，甚至還鬨到安德森教授那裡，就讓他很難收場。他不由猜測，難道安德森教授沒有馬上收拾畢則，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下意識忽略了對方最開始那句“他通過了”，轉而開始努力研究教授後麵那句話。
研究來研究去，他認為對方是在提醒他，收拾畢則的事必須要做得隱蔽一些，不能像這封聯名信一樣大張旗鼓，免得被某些有心人抓了把柄，抨擊他們在搞“惡意中傷”和“校園暴力”。
他自詡自己領悟到了真諦，馬上采取行動，先約談寫聯名信的幾個學生，確定了組織者，又把組織者叫來談話，暗示對方之後一定會處理這件事以作安撫。隨後，他又馬不停蹄給畢則的家長打電話，要求對方過來一趟。
談話時間定在第二天。電話是韋秋容接的，她立馬應了下來。
艾迪很快又開始打開內部係統，給上級寫對畢則進行勸退處理的申請信。
畢則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隻不過當天下午所有課程結束後，他突然發現同班的同學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著什麼，隨後又偷瞄他。
這些人無不是帶著一種讓他難受的表情，這令他回想起重生前，成風在婚禮上丟下他以後的那段日子。
他從來不懼怕厭惡這種情緒，可他受不了彆人用“見到惡人自食惡果”的表情對著他。
他心情突然變得很差，收拾好東西，快步離開教室。羅伊一直暗搓搓盯著他，見他離開，馬上跟在後麵，費列羅攔都沒攔住。
雪萊收回看著羅伊的視線，垂下頭，就見終端上名為“聯名信”的小群裡滾動著數條信息。
“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艾迪雖然沒正麵承諾什麼，但話裡話外擺明了要把畢則弄走，應該不會拖到下周。”
“哈哈哈哈哈哈，喜大普奔！”
“不虧是安德森教授，效率就是快！”
他忍不住嘴角高高揚了起來。
畢則離開教學樓有一段距離才發現羅伊跟在身後，他有些無奈，回頭衝對方道：“怎麼了？你還打算跟我去omega宿舍樓嗎？”
“沒有。”被對方發現了，羅伊倒沒表現出局促，隻不過他一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