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則來到約定好的咖啡店中時,恰好看到韋秋容滿臉愁容,正在和對麵的華蓮說著什麼。
華蓮背對著他,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然而當畢則推開店門時,韋秋容飛速收斂了表情,裝作隻是普通聊天的樣子。
華蓮意識到什麼,轉過頭:“小則,你來啦。”
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上,畢則暫時看不出什麼,和兩個人打了招呼。
“想吃點什麼?”華蓮問道。
畢則視線在進門處裝著甜點的玻璃櫃處掃了一下,回道:“不用了。”
“喝的呢?”
“也不用。”
畢則的本意是趕緊進入正題,可是華蓮話題一轉,又集中在了彆的方向:“今天身體怎麼樣?我怎麼看你很累的樣子,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狀態讓畢則感到不適,他應付地回答了一下,繼而問道:“媽,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韋秋容笑了笑:“主要是來看看你們。”
畢則覺得不太對:“剛才蓮蓮說你有要緊的事想和我說。”
韋秋容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幾秒鐘,才道:“也不是特彆要緊,他就是找個借口讓你趕緊過來。”
對方越是裝出平淡的模樣,越讓畢則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他直截了當道:“是輔導員通知你來的嗎?”
韋秋容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問出來。
畢則知道自己猜對了:“他跟你說了什麼?媽,沒事的,輔導員之前也找我談過話。”
韋秋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嘴唇動了動,最後說:“小則……你有沒有喜歡的其它學校?”
畢則馬上明白輔導員乾了什麼,八成是“有理有據”說服韋秋容給他辦理轉學,而且和上次貶低自己的說辭不同,這次連轉係的機會都不給。
相比起韋秋容可憐巴巴的模樣,畢則冷靜多了:“媽,我不想轉學,現在已經是第三學年了,轉學並不現實。而且,我喜歡這裡。”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韋秋容顯得更難過了,就連華蓮都露出動容的表情,兩個人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一種畢則無法解讀的情緒。
畢則感覺怪怪的,因為那情緒並不是感動之類的,反而更像是……同情?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同情,是那種看著親人遭受什麼巨大人生打擊,又無法幫忙的那種。
至於嗎?
畢則心生懷疑,總覺得是不是之前還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是這種懷疑沒憑沒據,他很快就放棄繼續糾結下去。
畢則安慰對方,又問:“輔導員具體都和你說了什麼?”
他花費了一點功夫,才從韋秋容嘴裡挖出輔導員說的惡心話,總而言之就是軟硬皆施,最後甚至威脅畢則如果不主動申請退學,就要開除他。
阿波羅幾百年曆史當中,唯有剛建校時候有開除一名學生的記錄,當時還是因為這名學生嚴重違反紀律,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有這樣一條記錄在人生檔案裡,想也知道會對未來產生惡劣影響。
韋秋容說著說著掉下了眼淚,華蓮也徹底沉默下來。
兩人愁雲慘淡得不行,越發襯得畢則格格不入。
最後畢則隻能先安慰兩個人,緊接著道:“媽你不用著急,我有辦法解決。”
韋秋容哭夠了,此時才正視養子表現出來的異常,她突然越過桌子抓住畢則的手:“小則,聽媽一句勸,我們還是轉學吧。”
畢則耐心向她解釋自己的想法,諸如現在轉學的不合理性,可是韋秋容仿若未聞,隻是突然又道:“小則,你不適合這裡。還記得嗎,來這裡之前,你的成績還是不錯的……”
畢則不知道自己以前成績怎麼樣,但就原身現在的學習成績來看,他並不相信韋秋容的話。
韋秋容繼續道:“以前你的狀態多輕鬆,多快樂啊,可是來這裡以後,你明明不喜歡那些課程,為什麼一定要委屈自己?為了他——”
“媽!”華蓮突然打斷道,“您說什麼呢。”
被這句話提醒了的韋秋容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道:“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不用再繼續強迫自己,我們換個環境,好嗎?”
韋秋容語氣懇切極了,畢則卻總算從她的言語中聽出點彆的東西。
——為了ta?
到底是為了誰?
而且對方看起來特彆著急,這又是為了什麼?
畢則突然警覺起來,韋秋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想起自己在家裡曾因為吃早餐吐得幾乎肝腸寸斷,畢則有了不好的猜測,韋秋容猜到他懷孕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畢則有點坐不住了,不止如此,他又不合時宜地想起激素易感症狀,想起成風……
他突然又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這個想法比他懷了成風的孩子還要刺激,還要讓他不敢置信。
可是之前華蓮總下意識避開談他前任的畫麵,以及剛才韋秋容明顯想提他那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前任,卻被華蓮製止的場麵不斷在腦中回放……
如果隻是個普通的前任,至於讓他們兩個人這麼避諱嗎?
再往更遠的地方想,原身確實不適合來軍校,那促使他進軍校的理由是什麼?
……
畢則不得不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再次麵對另一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