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風今天的出行比昨天更接地氣, 連懸浮車都沒開,帶著畢則徒步在路上走。走了有那麼一會, 畢則才想起來問:“我們去哪?”
“你選地方。”
“……”感情好這人根本沒決定目的地就帶著他亂走, 畢則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或者說他已經看不懂成風這兩天到底想乾什麼了。
懷揣著沉重的心理負擔,畢則到底是把人帶到了校外,又隨便挑了家小餐館,坐在了最靠裡麵的位置。
一切仿佛是昨日重現, 隻不過他們雖麵對著麵, 畢則卻垂著頭不願意看對方,等著食物上桌, 隔著升騰而起的熱氣,他才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下一秒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成風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盯著他, 就像是發現獵物的野獸, 隻要盯準了就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有那麼幾秒畢則簡直覺得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了,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但很快的他又覺得很沒道理,近期來發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完全不符合正常發展——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心底生出這麼個疑問, 但應對麵前的成風優先級最高,這個問題被他壓了下去。
他頂著壓力開口:“你想跟我說什麼?”
“先吃飯。”成風這麼說著,總算移開了視線,低下頭對付自己麵前的食物。
畢則短暫鬆了口氣, 本來訓練了一天就很疲憊的身體馬上發出不堪重負的信號,畢則拿起叉子的手在輕微地抖動。這種狀態下思緒很容易不受控製,被強行壓製的很多負麵情緒趁著機會一擁而上。
畢則肉眼可見地消沉,吃飯動作很慢,還很機械化。
成風雖然看起來在專心進食,但實際上還是沒放鬆對畢則的觀察,他之前給了自己很多次機會,一遍一遍試探對方對自己的感情,直到這時候得出的結果依舊沒變——
畢則不管是放鬆還是緊張的狀態,對他的第一反應都是警惕和戒備,好不容易瓦解掉這一層,隨後而來的則是表麵上的友好實際暗含隔閡。
反正不論如何,對他的不信任仿佛已經深入對方的靈魂深處,不論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似乎在對方心裡永遠都留不下任何痕跡。
這對於向來百戰百勝的成上將來說,是種難得的體驗,挫敗感已經不足以形容現在的心情,他開始反思自己近期的心路曆程和種種做法——
一開始可能是挫敗占了上風,但隨後,他性格當中從不認輸的那部分作祟,讓他不斷深入以至於最後沉浸其中,一口吞下自己釀出的苦果。
這滋味到現在都無法消化。
但是栽了就是栽了,在認清形勢這方麵,沒人會比成風更擅長。
畢則身上有種精神,不論遭遇什麼最後仍會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對於一個omega而言,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堅強就能概括的。不得不說越深入了解畢則,他越是能體會到對方和他的相似之處,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讓他不得不被對方吸引。
或許是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已經令他形成一套自我的獨特作風,哪怕在生活中,每認清一件事,他都能迅速修正自己的目標,再調整戰術。他拿著熟悉的戰場上那一套,保持大腦冷靜,縱觀全局的同時按照計劃行事。
分明一切都按照計劃行進——他在逐步彌補過錯,並且努力示好——戰術看起來不存在問題。可畢則三天前的反應清晰明了告知他,他一敗塗地,哪怕唯一的一點進步,畢則說的那句“或許我們可以做朋友”,前提也是對著這個世界的成風。
就因為這一點,喚醒了成風的危機意識,昨天他加快了自己的計劃,企圖用一些情人間的撩撥達成目的,但又造就了今天的局麵——一切似乎回到原點。
聯賽就在兩天後,在這之前成風本該按計劃執行一道很重要的步驟,也就是現在,他需要坦白一件事。
但隨著畢則放下刀叉,抬起那雙陰霾還沒儘數消退的眼,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一手打造的苦果再一次在肚子裡翻江倒海地興風作浪,然而表麵上他還是穩重如常的。
畢則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試探著先開了口:“現在可以說了吧?”
成風像一個執行複雜程序的機器人,反應很是遲鈍,半晌才回了句:“嗯。”話音落下還是沒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畢則本來就不是情緒很穩定,剛才發作起來被強行壓下去的焦躁不斷在體內翻騰,叫囂著要掙紮出頭,實在忍無可忍,他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你該不會隻是找了個借口吧?”
有那麼一瞬成風想順著對方這個猜測認了,但喉嚨如同哽著什麼東西,他的潛意識也在發出警告,不要欺騙!畢則隱忍的表情和胸口湧上的莫名情愫讓他張開口:“不……”
下一秒,他的終端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