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
籠罩在生命中幾十年的噩夢重現, 激得畢則後背出了層薄汗,被林間低溫的風吹過, 滲出一身寒意。好在目前看起來隻是剛剛開始, 一切都還符合他的記憶——
最初是他們的全息智能輔助係統受到乾擾,投影出的場景會偏離現實,隨後是地圖導航係統被篡改,致使所有人失去方向引導。
這兩步幾乎是同時進行,畢則相信此時的導航係統應該已經不能使用了。
似乎是要驗證他的想法, 隊長突然在通訊頻道裡說道:“你們有人修改了共享導航的設置嗎?”
沒人回答。
他嘟囔了一句模糊的感歎詞, 隨即很快又道:“你們試試自己的地圖功能,能正常使用的吭一聲。”
還是沒人說話, 波比隻能下令:“先在剛才的f2點集合,我需要聯係設備組。”
畢則心中很明白:不可能聯係成功的。
所有人向著同一地方集合, 華蓮就這麼錯過了盤問畢則的機會。二人離集合點不遠, 幾分鐘以後就趕到了, 波比正在安排另外四位隊員去附近警戒,看到他們,開口道:“你們先在這裡休息。”
他說完轉過頭,手指在空中連點幾下,看起來應該是在操作失靈的智能輔助係統。
來集合點的人越來越多, 波比卻是毫無進展,開始暴躁起來:“我這裡信號有問題,求助信息發布出去,你們怎麼樣?”
身邊人陸續回答:“不行。”“我也不行。”
華蓮刻意看了眼畢則, 對方也做著測試係統的動作,看起來似乎很配合隊長的指示,隻是熟悉他行為細節的華蓮看出來,對方其實態度很敷衍。不僅如此,畢則又表現出了某種程度的脫節,像是整個人遊離在這場聯賽外。
可對方不是很在意這次比賽嗎?
畢則從剛才開始就放棄了再繼續使用全息智能輔助係統,他微微偏轉著頭,心底浮現一塊掐著時間的表,指針向前轉動,無可避免地奔向某個沁著血色的時點。
那是神經毒素ffx-4483被投放進賽場區域的時間,也是他必須開始行動的時間。
華蓮觀察了他幾分鐘,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一種源於本能的不祥感覺逐漸籠罩全身,他甚至不敢上前和對方說話。
隊伍裡有人似乎也有類似的預感,十分不安地靠近波比,壓低了聲音道:“怎麼回事啊隊長?”
波比這才放下糟心的係統程序不管,掃視眾人一眼,故作沉穩道:“既然信號發不出去,又沒有人主動聯係咱們,說不定是一道‘考題’,測驗我們的臨場反應。”
這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但細節其實全是漏洞,可此時此刻愣是沒一個人提出質疑,所有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的陰影,但在詭異的氣氛下,眾人都相信了波比的說法。
畢則看著大家的反應,和重生前幾乎分毫不差,就連他們集合的這個地方,他記憶深處也隱約有印象。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畢則心中不可抑製地想,如果所有的事還是遁尋著固定的軌跡,如果他等會說服不了隊長或者是華蓮,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幾乎把他內心所有的信心都壓垮了,如果不是還靠著唯一的信念站在這裡,他很想認輸,不管怎樣都好,他想逃避接下去的命運。
那些晦暗的記憶卻都跟著身臨其境的景象蘇醒了,似乎在強調這一刻,他已經避無可避。
畢則已經出了不知是第幾身汗,最貼身的襯衣徹底濕透。突然地,華蓮從旁邊靠過來,伸手牽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蔓延過來。畢則愣了一下,抬頭就見對方衝他一笑:“彆害怕,有我在。”
畢則的心跳幾乎停止——重生前的聯賽,華蓮也說過這句話,可是時機不對。
那曾是他們逃命的最後時刻,他被人打斷雙手俘獲,華蓮也沒能逃走,兩人被三個彪悍的alpha挾持,即將被帶入飛船。如果一旦被帶走,他們可能再無獲救可能,就在最緊要的關頭,華蓮做出了畢則意想不到的舉動。
從不擅長近身戰的對方主動地利用武器輔助係統衝撞三人,為他爭取了寶貴的逃命時間,而華蓮自己卻因為打鬥過程中跟那三人離得太近,失去了逃跑的機會。
對方救他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彆害怕,有我在”。
畢
則的心一下落回原點,所有的情緒都被他強行捏碎揉搓成團裝回原位,他今天之所以在這裡,就是為了打破曾經的命運。
畢則回握住華蓮的手:“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彆害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