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覺得他不機靈,氣道:“看著乾嘛,去跟管事的說啊。”
小夥計道:“你想逃就跳,我不告訴他們。”
林霜:“……”
“你是不是擔心我告狀,把你訛我銀票的事情說出來,所以想淹死我?”
小夥計頓時臉色大變,慌忙擺手道:“我沒有!我可不敢!”
林霜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終於抓到這小子的把柄了。她稍稍鎮定了一下,威脅他道:“那你幫我弄條小船來,我回岸上去,這樣就沒機會向管事告狀了。”
小夥計為難道:“現在在海上,我去哪給你找船?”
林霜教他:“這種海船一般配備有救生船,不是什麼秘密,你去跟船工套近乎,他們沒必要瞞你的。”
小夥計領了任務出去,轉身就把這事告訴給船上的管事聽。
“……她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幫她,就冤枉我訛了她的錢。”
沈管事摸摸小夥計的頭,安慰他道:“那是長興侯的夫人,又是大少爺的貴客,霸道些咱們隻能忍著。”
然後帶著小夥計到林霜麵前請罪:“……初二年級小不懂事,惹夫人不高興了,小人已經訓斥過他,夫人說他訛了您多少錢,小人給您補上。”
林霜萬萬沒想到這個叫初二的小夥計會這麼油滑,居然敢在管事麵前倒打一靶,管事這麼一說,好像她是為了報複他,故意冤枉他訛錢似的。訛錢的事沒法威脅他了,兩人在船上鬥智鬥勇兩個月,各有勝負,倒是消磨了寂寞時光。
夏季風向和洋流適合北上,而且運氣好沒遇到風暴,沈家的海船在這條航路上跑了幾十年,船跟在水上飛似的,五月底居然就到了天津港。但他們沒在天津港上岸,而是沿著海岸線向北,一直到廣寧衛才靠岸。
林霜經過這倆月的鬥爭,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隨他們的安排上岸,住進一家客棧。
客棧應該也是沈家的產業,早早就準備好一切等著他們過來。
林霜被安排住在最好的天字號房間,正個二層隻有她一人住,然而門外卻安排人守著。
她本想洗個澡吃點東西,等入夜後再用床單吊著,從後窗逃出去,可剛洗完還沒穿衣服,外麵突然響起喧嘩聲。初二在房門外拚命拍打,大聲叫道:“夫人,瓦剌賊來了,快開門!”
林霜慌忙穿衣服,發現窗外哭喊聲伴隨著吆喝聲四起,街道上的馬蹄聲如重型機甲壓過來。她披著頭發打開門,幾個沈家的護衛二話不說,將林霜架了出去,初二臉色煞白的跟在後麵,林霜還來不及問,卻聽見下麵有人喊:“保護夫人,先讓夫人走!”
客棧裡一片混亂,林霜被人架著匆匆跑出客棧,然後被塞進馬車裡,接著初二也被塞進來,管事吩咐道:“快,護送夫人去京城!”
馬車啟動,馳進街道內,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初二坐在車裡嚇得發抖,林霜從車窗裡探出頭去,見沈家的護衛和那位管事拿著武器,站在大街上組成一道人牆,想阻止瓦剌兵追上來。
後麵喊殺聲不斷,馬車沒命往前狂奔,街道上百姓越來越多,馬車不知道撞到什麼,猛的一震,突然側翻。
林霜護著初二,從車內翻了出去,沈家的護衛慌忙翻身下馬,護著他們爬起來。街上到處都是奔跑逃命的人,哭喊聲震天,瓦剌騎兵從四麵八方湧進街道,見人就砍,他們似乎把殺人當成了一種遊戲,越是人多的地方他們衝的越是凶猛。護衛拖著他們,閃身進了巷內。
林霜整個人都是懵的,不住喘息,抬頭看那幾個護衛,他們但是淡定一些。
“怎麼回事?瓦剌軍怎麼來了?皇上打敗仗了嗎?”在船上的這倆月,他們沒有靠岸,所以林霜完全不知道外麵的消息。
“皇上被圍在遊鳳鎮,李鬆將軍率軍前去解圍,中了敖嘎的奸計,李將軍戰死,五萬大軍全軍覆沒。長興侯趕回來正調遣軍隊救援,沒想到他們會攻擊廣寧衛。”
“快,沒時間多說了,廣寧衛的兵馬被李將軍調走了,這裡是一座空城,趁亂先把夫人送出去再說,萬一屠城……”
護衛頓時緊張,要跑得有馬車,林霜這麼嬌滴滴的貴婦人,兩條腿哪跑得出去?
其中一個護衛道:“咱們把馬車扶起來,夫人待在這裡彆動。”
他們說著留下兩人,其餘人逆著人流,回去找那側翻的馬車。
一聲轟隆巨響橫亙整個城市,似乎是爆炸聲。
巨響震得地麵顫抖,背後的民房轟然倒塌,好在林霜他們是站在兩個房子的中間,隻被倒塌的房屋邊緣刮倒。林霜咳嗽著從廢墟裡頭鑽出,兩個護衛聯手刨出初二,護著他們躲進另一條巷子。
四麵都是兵刃聲,瓦剌兵似乎遭到了抵抗,林霜一抬頭,看到巷子的另一頭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