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情淺,子女緣薄。
抽神剔骨,壽命無幾。
坤位既懸,斷瓦殘桓。
高堂有憂,虎落陷坑。
榮華富貴,如風過沙。
不如南去,海闊天空。”
說完白眼一翻,昏死過去,任秀清道長和林老太爺怎麼晃他,都不醒了。
林霜捂著嘴,驚的連哭都忘了,旁邊站著的林家兄妹和沈鈺僵硬的對視,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萬萬沒想到,好好的計劃,被林夏給提前演了出來,這卦詞本是要從林霜口中傳出來的。
四少爺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疑惑道:“大舅哥說的什麼意思?”
“怕是生病糊塗了,胡言亂語吧,來人把林大少爺抬屋裡去!”智學黑著臉指揮家丁。
“彆,彆動他!”秀清道長膝行兩步,伸手去探林夏的鼻息,又翻他的眼皮看,確定他是昏過去了,這才起身,對林老太爺道:“先安置到房中,等醒來再說。”
智學連忙把林老太爺攙扶起來,林老太爺自己學道,對卦象研究多年,聽林夏念的那幾句後,一顆心沉到底,他攜著秀清道長的手道:“師兄給我解解這卦詞。”
下人將林夏抬到房裡,林老太爺和秀清道長守在一旁解那卦詞,林霜她們隻能在外麵等。
大家都不說話,婷婷小心翼翼的看她大哥和三姐姐,實在憋不住:“現在咱們怎麼辦?”
盈盈臉色鐵青,憤恨道:“誰讓你們把計劃告訴他的?”
“我,我沒想到哥哥會……”林霜也萬萬沒想到林夏會做出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鈺打斷她:“說不定是好事,我看他演的挺像那麼回事。”
“可他把卦詞都說錯了。”
沈鈺道:“不打緊,意思到了就行,先等他醒來看情況。”
四少爺茫然的看了一圈,這才發現不對勁:“你們有什麼計劃?”
林霜衝他搖搖頭,輕聲道:“我一會跟你說。”
林夏睡了一會,大夫還沒來,他便醒了,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概不認,隻說什麼都不知道。林老太爺和秀清道長問不出什麼來,便相攜走了。
林霜等人進房間,智學將門窗關了,讓小廝在外頭守著。
“哥哥,你剛剛是不是裝的?”林霜劈頭就問。
林夏縮著脖子道:“我可不能讓你去冒險,你這麼點大,哪會裝神弄鬼這一套,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再說了,神婆的名聲傳出去,以後你在伯府和京城如何自處?”
林霜聽了這話,一肚子的怒火頓時消散無形,一邊哭一邊捶他:“你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可把我嚇死了。”
沈鈺搭著林霜的肩膀讓她冷靜,問林夏:“你與秀清道長認識?”
林夏自作主張,把他們的計劃給破壞了,心裡虛的很,解釋道:“這事要從去年夏天我和父親一起去崇玄觀做木工活說起。”
“去年崇玄觀失火,燒了幾座寮房,父親應招去做木工活,我便跟著去打下手。誰知工程還沒開始,觀裡又失了一次火,燒了三清閣和邱祖殿。當時觀裡請的工匠裡,有一個從山東來的抹灰匠,他手腳不乾淨,趁救火的時候在三清閣的架子上偷了一個黑石頭。”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是覺得擺在三清閣的東西應該都是值錢貨。誰知這東西卻是觀裡頂頂重要的寶貝,當天丟了這東西後,便驚動了長興侯和錦衣衛的鄭指揮使,凡是接近過崇玄觀的人,都被扣起來查了個遍。”
智學道:“我隻聽說崇玄觀失火,倒沒聽說失了什麼寶貝。”
林夏接著道:“觀裡失火時是晚上,我和爹爹在觀外住著,所以沒受什麼罪,聽說守三清閣的幾個道士都下了大獄,受了刑。”
“那山東的抹灰匠住在觀裡,被抓起來打的皮開肉綻,但他知道犯了大事,咬死不說,被放回來後就病倒了,臨死前告訴我那東西藏在後山的灰燼堆裡。”
“我原本是想把這東西挖出來送回去,但那段時間崇玄觀被長興侯派兵圍著,我不敢去,後來突然又退了兵,我聽人說,是找著那東西了。”
“我以為他們是在後山找著了,就沒再管這事。直到去年年底崇玄觀再次修繕,一天夜裡,我起夜見秀清道長穿著內衣,如遊魂一般在觀裡走動,覺得有趣,就跟著他到了戒台,聽他神神叨叨說了好多話。一會向他師傅哭訴,說是用假的東西糊弄皇帝,是殺頭的罪;一會扮演他師傅,那神態和語氣都與平時說話不同,一聲聲叫著菜豆兒莫怕,師傅幫你把寶貝找回來。後來我聽說,秀清道長有夢遊的毛病,他夢遊好多回,回回都是些事,我便記住了。”
一屋子人都聽的膽戰心驚,沒想到這少年這麼大的膽子,任何人知道這事,定要捂死在肚子裡,他竟然借著裝神弄鬼的機會,把這事抖出來。
林霜氣的哆嗦,狠狠捶了他幾下道:“你不要命啦,要是他們找不到怎麼辦?”
林夏縮著脖子狡辯道:“他丟了這東西日日擔驚受怕,日日做噩夢,我也是好心,難道等著看作假的事情敗露,全觀道士被皇上殺頭?”
林霜急的直流眼淚,她抬頭問沈鈺:“怎麼辦呀,要是秀清道長把責任推到我哥哥身上,長興侯不會把他抓起來問罪吧?”
沈鈺臉色凝重,問林夏:“你可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聽秀清道長夢遊的時候說,那是智慧道長的東西,丟了好多年,後來找回來,放在崇玄觀裡研究怎麼用,這兩把火,就是那東西弄出來的。”
智學點頭道:“智慧道長晚年是在崇玄觀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