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兵荒馬亂尚未完全過去，第二天一早門口駐守的門衛又發現了遠處駛來一輛超跑，巨大的轟鳴聲響徹了天際。
剛摸上後腰槍的門衛眯著眼看著車上下來的人趕緊又放了下去，慌忙給內部致去電話。
——布魯斯韋恩來了。
“韋恩先生，我們保證，您帶來的兩個孩子在這裡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負責人緊緊追在布魯斯韋恩身後，好言勸說道。
正當他靠近之時，這位闊佬又倏忽間停了下來，負責人差點一頭裝上去，好不容易止住了腳步，布魯斯韋恩又轉過頭對他笑得懶散甜蜜，身邊圍繞著一股子濃濃的酒意，走路也東倒西歪，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喝了整晚的酒，又晃晃悠悠地開車繞了過來。
負責人在心中暗罵這人怎麼不酒駕撞死，麵上又很是諂媚。
“韋恩先生，您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韋恩搖搖晃晃，雙眼很是朦朧，直到負責人又朝他問了第二遍，他才含含糊糊地吐出了些意味不明的話語，負責人湊近才明白過來這位闊佬是想看看他昨天送進來的孩子目前怎麼樣。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負責人極快地皺了下眉，輕敲耳麥兩下，通知相關人等撤離，不要留下任何痕跡，轉而又向韋恩笑得燦爛。
“他們的情況很好，我帶著您去看看他們。”
就在眾人轉身離去，隊伍中一人停在了原地，觀察了韋恩踉踉蹌蹌的身影半刻才對著耳麥的那頭回複道：
“韋恩身上沒有傷口的痕跡，應該不是他。”
高樓之上，隱蔽的房間之中，梅恩的手在桌麵摸索，看著底下的眾人若有所思。
“傳來的情報蝙蝠俠在昨天與黑麵具的打鬥中被折斷了肋骨，最起碼也有三根，不可能行動如此自如。”古恩拄著拐杖從黑暗之中緩緩現身。
自從那兩個小孩一來，當天晚上就發現監控被人入侵，而第二天韋恩就出現在了校園之中。
雖說當晚並沒有任何人看見蝙蝠俠出現的實質性證據，但是這裡可是哥譚，多管閒事的家夥很難不讓人懷疑到蝙蝠俠頭上。
而韋恩出現的又過於恰巧。
“以現在的情況而看，不過是我們想多了。”古恩說道，她抬眼看去，梅恩的半張麵孔隱藏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明，叫人不禁心生忌憚。
梅恩沉思片刻，轉過頭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問道：“你昨晚找我，有什麼事情？”
聞言，古恩笑了，她走向監控，指著草坪上橫坐的少年，手指輕點：“他，很有趣，你發現了嗎？”
古恩一手撐著麵龐，饒有興致地說道：“不能視物，沒有四肢，四肢內皆為刀刃。”僅僅粗粗一瞥，古恩便發現了少年的不尋常。
“我已經將他發送給了我們的那群客戶。”
“出價不菲。”古恩道。“春季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可以——”
話還未說完，便被突然暴怒的梅恩打斷了，“誰讓你將圖片發出去的！”
古恩本以為這是一筆絕佳的買賣，正像他們多年以來在其他地方做的一樣，拍照轉賣出口，找個極其正當的理由，不會有人對他們施加懷疑。
百鬼丸在黑市上的價錢最起碼能抵得上10個普通孩子。
這是一筆大買賣。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動他。”梅恩的手在桌麵上焦急地敲擊，“將他扣留在這裡，找個時間將其存在秘密消除，然後——
“送到我這兒。”
——
位於上方和後背的視線想忽略也忽略不掉，韋恩搖搖晃晃，趁著負責人來扶他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兜裡又掏出了一瓶小酒，洋洋灑灑地假裝仰頭想倒入嘴中，卻手一抖灑在了旁人身上。
原本乾淨整潔的襯衫瞬間變得濕漉漉的，黏糊糊的粘在負責人的身體上。
負責人的臉一僵，就連諂媚的笑容也變得勉強了起來。
“哦，對不起。”布魯斯抬眼，“我看到那兩個孩子了，你快去換個衣服吧。”
負責人敢怒不敢言，但衣服上的水漬再蔓延下去，彆在腰間的槍管就要顯露出來，這可不是一個正常的教師應該在學校裡擁有的。
無奈之下，負責人隻好黑著臉，匆匆離去。
“消防噴霧已經全部打開，將係統設置為了故障，短時間之內他不會找到任何一件合適的衣服。”隱藏式耳麥中，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傳出，作為後備支撐，老管家替蝙蝠俠製造了一切的有利條件。
布魯斯韋恩微微點了點頭，轉頭簡單的幾句敷衍，便將身後的人全部打發了去。
正前方的草坪上，百鬼丸獨自坐在其中，正仰頭張望著什麼。
眾多聚集的人群之中，隻有百鬼丸的存在格外的顯眼，或許是因為他是其中唯一的亞裔，又或者是因為他身上簡陋的木質義肢，所有人都圍繞在他的身邊，卻始終不敢靠近。
孤單的木偶呆呆地坐在草坪之中，蜷縮著身體，低頭看著地麵。
布魯斯韋恩一時不清楚到底要不要過去。
百鬼丸先前對他的反應過大，哪怕在昨晚麵對蝙蝠俠時有些許好轉，但對於布魯斯韋恩來說，他並不清楚自己在百鬼丸眼中的形象是否會有變化。
平靜的草坪也總會有些意外的來客，比如在泥土之下穿行的蚯蚓，又或者是蹦跳的螞蚱和趁著花朵還未徹底凋謝趕來的蜜蜂。
在百鬼丸眼中，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綠幕之上，有了活躍的白色作為最顯眼的點綴。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看得很認真。
而布魯斯韋恩止步在少年幾步之外，看著他，也同樣很是認真。
百鬼丸身上的氣息與同齡人完全不同，或許是命運給予他的災難來的過早，少年身上永遠有一種沉靜的氣息。
周遭的生物很難將他視作為真正的人類。
不管是對於人類本身而言，這樣的存在實在是過於奇跡乃至於不敢置信，還是對於周遭的生命而言，木質的部分過多，而讓人味有些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