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死戰襄陽10(1 / 2)

&nb同樣日薄西山的腐朽朝廷,同樣虎視眈眈的野蠻異族,同樣的戰火與顛沛流離,一切都與徐哲口中的安史之亂是那麼相似。對於家鄉即將發生的戰亂,他困於輪回不得解脫,也不知是否還有回去之日。正因這股同病相憐之感,麵對南宋危亡,他實在難以置身事外。

&nb稍作休息,葉楓晚正欲提劍離開,卻被鄰桌的談論吸住了全部心神。

&nb鄰桌似乎是一行甫離開襄陽欲回門尋求支援的江湖客。當先一人,正說到俠之大者,該如郭靖夫婦,有此等豪傑鎮守,襄陽必然牢不可破,言語間讚譽崇敬之情溢於言表。

&nb另一人卻悄聲言道:“我倒是有些憂心的。聽聞韃子帳下新來了一位漢人軍師,極得韃子信任,已經立下軍令狀,五日之內必破襄陽城。”

&nb“就是那個叫什麼……徐哲來的?聽都沒聽說過,區區一條韃子的走狗,又能有什麼本事。”

&nb“五六十年之前,江湖倒曾出過一個徐哲,很是鬨了一陣。”先前沉默的漢子開口,“我家長輩有參與過那場九陰之亂的,我又打小愛聽他講這些個故事。據說此人曾是桃花島首徒,儘得黃藥師真傳。但狼心狗肺之徒養是養不熟的,這徐哲好好的東邪弟子不做,卻化名血衣童子,九陰之亂時將一乾人等儘數斷臂碎骨,又從中神通眼底盜得九陰,被全江湖追殺,最後逃不過,跳崖自儘了。東邪也因此將其逐出師門。”

&nb“你說的那個徐哲,又與這個徐哲有甚麼關係!”

&nb“聽聞投靠韃子的這個,是秉了血衣童子的遺願,向江湖人報仇來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才來出頭,定是把那本書練了,又想蹭韃子的東風——”話道此處,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也有人說,這兩個徐哲,分明就是一個人的。當年那血衣童子就有蹊蹺,年近弱冠,長得還和小童似的。再加上那九陰真經,指不定還有什麼童顏永駐的功效……”

&nb葉楓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nb五年來與韃子血戰的晝晝夜夜,儘數化為對徐哲滿腔無處發泄的憤怒。

&nb入韃子帳下?破襄陽城?

&nb徐!哲!

&nb——你怎麼敢!

&nb(三)

&nb入夜。

&nb襄陽城下,蒙軍帳中。

&nb“係統,這真的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嗎?”

&nb【是的,這次的任務完成,你便可以與葉楓晚回到原來的世界。】

&nb【不過,徐公子請務必小心謹慎,一旦最後一個任務結束,你將與係統解除綁定,係統隻有將你送回原世界的義務。】

&nb“多謝提醒。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結束時我的身體是什麼樣的,最後送回的就是什麼樣子的了。”徐哲輕笑,“說起來,等襄陽攻下,葉楓晚就能回藏劍繼續做他的世家二少了,我也能……”

&nb徐哲唇齒輕顫,喉頭咯咯作響,突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nb回去?

&nb自己還能回到哪兒去?

&nb身為一個現代人,他與這紛繁的武俠世界本就格格不入。

&nb而他如今滿手鮮血滿口謊言,難道就真的能忘掉這麼多年發生的一切,回到法製的現代社會,做回當初的一個小宅男?

&nb徐哲走出帳,任由淩冽的夜風吹皺他單薄的青衣。

&nb今日是月初,不似充斥著光汙染,連星星都找不到幾顆的現代天空,此時的夜幕遍布星鬥,流瀉的銀河將月亮都映的黯淡了幾分。

&nb徐哲盯著那輪朦朧的彎月,盯得入了神。

&nb他本不過是21世紀最普通不過的一個普通人,突然被拉進這輪回中,被迫一世一世的做連自己都忍不住唾棄的反派,他也不是不思鄉的啊……

&nb徐哲腦中突然回想起最初與係統綁定,係統所說的話來。

&nb【是的,你的確是一個反派,你也隻能當一個反派。】

&nb【你並非正派,而是魔頭,隻是魔頭。】

&nb徐哲想放聲狂笑,但又怕驚動身周潛藏的監視者,隻得捂住臉,忍笑忍的渾身顫抖。

&nb【徐公子,你怎麼了?】

&nb“沒事,隻不過想到任務就要結束了非常開心而已。”徐哲笑道,話語間充斥著滿溢的愉悅之意。

&nb早該意識到的。自己早已無處可回,無路可退。

&nb從自己對花滿樓撒下第一個謊起,從自己剝下第一個孩童的麵皮起,自己就回不去了。

&nb徐哲,是一個反派,隻能是一個反派,僅此而已。

&nb而反派,從來不會有好結局,也不應該有好結局。

&nb(四)

&nb襄陽終歸還是破了。

&nb城內百姓,因徐哲輕飄飄的一句“何必勞煩我軍將士,不如將其都請走,也顯出我蒙古鐵騎的仁義”,便不允許帶任何財物,被韃子攆出了城。至於這些流民在荒郊野外是餓死還是凍死,自是不在“仁慈的可汗”的考慮範圍內。而守城的江湖義士,則是都中了徐哲親手所製的□□,個個骨酥筋軟內力全無,被關到城中一角嚴加看守,隻待擇一個良辰吉日,一同斬了祭旗了。

&nb蒙古大軍被一個襄陽拖住腳步已有五年之久,一朝得此大捷,全軍的喜意壓都壓不住,守備的將領也乾脆放開禁令,全軍同樂。

&nb徐哲作為攻下襄陽的獻策軍師,也被請去參加慶功大宴。歡飲至深夜,徐哲才得以不勝酒力離席,回到賞賜給他的原為襄陽世家大族所有的宅邸中休憩。

&nb在親衛侍從的眼中,徐哲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明明早已喝的滿麵紅霞,醉意朦朧間還招呼著手下再端上溫酒小食,要在亭中賞月。

&nb也是,不管是誰立下如此功勞,眼瞅著就要從此青雲直上,也定是忍不住要誌得意滿,好好慶祝享受一番的。

&nb徐哲喝的興起,擊箸而歌,唱了兩句奇怪的曲調,又將手中紅木嵌銀的筷子隨手拋開,跨坐亭外,斜倚廊柱,將手中糕點擲入池中,似是欲投喂塘底不知餓死多時的錦鯉。

&nb隨侍正腹誹這位大人真是醉得狠了,卻見徐哲回過頭來,衝他展顏一笑。那笑容魅惑天成,逸態橫生,隨侍看的一呆,神智也隨著這笑,飄飄遠去再也尋不回了。

&nb身周梁間角落,淨是重物墜地的撲通聲。徐哲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般,隻是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色。一陣夜風迎麵拂來,吹開徐哲散亂的發絲,透出一雙清清明明的眼眸,哪還見得半分醉意。

&nb不知何時,軍中宴中歡飲達旦的喧鬨聲也悚然消失,偌大一個城池,一息間,竟似鬼域空城。

&nb徐哲探身又拿過一盅酒,細細品著,等待著什麼。

&nb漸漸地,城中四處傳來木材燃燒發出的嗶剝聲。

&nb最開始,那聲音極小極細微,若不是徐哲如今內力深厚耳功超人,定是什麼都聽不得。

&nb而後,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空氣也開始灼熱起來。

&nb徐哲抬頭,滾滾的濃煙掩住了星月,橙黃的火焰跳動著吞噬城中的一切。

&nb“嘖,想最後再看看月亮都不行。”徐哲對身後單膝跪著的人影抱怨,“還沒被燒死就被煙嗆死了,能不能有點藝術感。”

&nb跪著的黑影似乎早已習慣了首領時不時的脫線,自顧自稟報完俠士流民的救援與安置、城中各處的投毒放火、以及要員的單個暗殺情況,便在徐哲不耐的催促聲中離開了。

&nb送走城中剩餘的部下,徐哲望著漫天火勢,百無聊賴下開始胡思亂想。以一座城池為墳塋,以一軍將士為陪葬,以漫天煙火為祭禮,以無數被他所救之人為見證——徐哲哧哧的笑,作為一個大反派的最後下場,也隻有這樣的大場麵,才算對得起他的身份不是。

&nb腦中係統提示連響,提示他任務已經完成,隨時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回到他的家鄉。

&nb“我在等葉楓晚。至此便要分彆了,還不許我再見一眼?”

&nb【徐公子這麼確信他會來?要知道再拖下去,如果你現在的身體燒傷了,可是沒法再為你修複的。】

&nb“我的兒砸,我自然了解他。”徐哲理直氣壯,“我都派人到他耳邊傳話了,他怎麼可能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