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射那隻大雕24橡皮章(1 / 2)

怎能被囚於桃花島?!

王重陽此刻肯給他《九陰真經》,一是因為王重陽認為他謹遵黃裳遺願,知九陰而不練九陰,且欲毀九陰,第二便是兩人此刻聯手,徐哲又暫居重陽宮內,兩人恰好互相監視,且最終目的一致。一看 書 ? ?·1KANSH·CC

若是如今黃藥師斷了他的腿,將他帶回了桃花島,王重陽怎會允許他繼續攜帶《九陰真經》?!若就此當真帶著真經跟黃藥師一同離開,那所謂的華山自儘的計劃毀於一旦,王重陽又怎能不會來討回真經?!

為期一年,盜取《九陰真經》後身攜九陰,且不被全真教之人追殺。

若其中的任何一個條件無法滿足,這任務,便也是失敗了。

思及此,眼底溫情,心中疼痛,以及屬於徐哲風的一麵,頓時被徐哲強製壓了下去。

東邪東邪,何為東邪?

黃藥師突然出現與此,實是意料之外,徐哲也隻能放手一賭。

徐哲霍然起身,竟是與黃藥師頂撞了起來,他高高仰頭道:“好!若師父當真敢斷我腿,囚我身,又時時刻刻伴哲風身旁,哲風便是與師父一道回去又何妨?——但,哪怕師父途中離開一時半刻,我便就能死給你看!”

黃藥師怒道:“你…!”

你竟在用自己的命逼為師!

不知好歹!

可不就是不知好歹!

徐哲心中刺痛,眼中帶淚,咬牙道:“師父可以斷了我的腿!折了我的手!甚至傷了我的經脈,拔了我的舌頭,但若是一個人死意已決,便總是有辦法趁機死了的!徐哲……哲風自知對師父說出這些話已是大逆不道,但華山九陰一事,已是哲風心中魔魘,實不相瞞,九陰之事自六歲那年後,便日日夜夜縈繞在哲風心中,與王道長說的那般胡鬨的計劃,更是哲風自十歲開始,腦中便隱有雛形………”

徐哲本想再說,但思及那夜黃藥師便在一旁,師父又有什麼不知道的?

雙方皆是執拗之人,言儘於此,已是多說無益,徐哲嘴角咳血,笑中帶淚,仰天高笑道:“師父!九陰之事,對於徐哲此人,已然成魔!若九陰不死,徐哲不死,徐哲風此人哪怕苟活一生,也無真正安寧之日!”

字字執念,字字泣血。

這臉皮已是撕破,徐哲知道黃藥師是個怎樣的人,正如黃藥師又怎會不了解他的大弟子。

忍著心中苦痛,徐哲眉心微斂,眸光燦若星辰,這一刻竟是去了所有愁苦,倨傲大笑道:“師父,人之一生,有可為,有可不為,哲風餘力綿薄,難以回報師父錯愛,隻盼……無有悔意,此生將息!”

言罷,徐哲下擺一掃,再次雙膝跪地。??? 要?? 看書 ? ?·1?K?ANSH·CC

他以膝代腿,爬到黃藥師跟前,卻並未斂眸,而是下顎高揚。

他注視著眼前之人,此人自小起便教他護他,初見之時,他便對此人道:一日為師,便是終生為父,來找恩公,一是為了報恩,欲在日後孝敬恩公,二便是……

十年恩,十年情,一日師,終身父。

此恩此情,何以為報,又如何能報?

思及此,徐哲的眼中淚意湧動,終是繃不住眼底的那絲倔然淩厲,一眼望去,淚光閃閃竟好似星辰閃耀,去了怨懟,去了執念,徒有一片最最真摯的敬愛孺慕。

“置之死地而後生……”徐哲直直盯至黃藥師眼底深處,張唇輕聲道,“若幼時欺騙師父一事,以及血衣童子兩事,哲風還心存僥幸……自華山山腳欺瞞師父起,哲風便從未想過還能得到師父原諒。”

“無牽無掛之人無畏無懼,哲風生父已亡,父親已死,母親已故……師弟師妹們尚且年幼,縱然對大師兄情誼深厚,人之數十年,與徐哲風此人共處的時日,也不過隻是區區幾年罷了……”

思及桃花島上種種,兩行清淚終是禁不住的流出眼眶,徐哲張張唇,些許淚水流入口中,與血沫混雜,滋味苦澀。

徐哲嗚咽道:“…但唯有師父,唯有師父你……既然師父那夜在,便也聽到,哲風……哲兒在私下裡,是當真把師父當父親看待的。若說,除去九陰執念,哲兒為什麼要活在這世上,便是想著,哲兒要習得師父一身絕學,使桃花島三字名揚武林,而哲兒一生不求揚名,不求娶妻,不求生子,隻求師父不棄,好屈於膝下好好侍奉師父,任歲月過隙流逝,也隻盼師父一世安好……”

聽及此,黃藥師眼底眸色漸深,風起雲湧,複雜難辨。

徐哲哽咽兩聲,啞著聲音道:“昔日華山山腳下,師父問哲兒:哲兒,你與師父說,你出島,可是為了那《九陰真經》。”

“哲兒那時便對師父撒了謊,答:並非。”

說到此,徐哲卻是淚中帶笑,道:“自那一刻起,哲兒……哲風便已是背叛了師父,且從未想過能得到師父原諒,更是……無顏苟活於世。今日之景,哲風心中早有所料,隻歎心中怯懦,自欺欺人,從不敢真的去想,師父究竟會怎樣懲罰哲風。”

黃藥師微一沉默,卻是道:“你作何笑?”

徐哲嘴角笑意更濃,道:“哲風為何不笑?有師父一句,‘若是我不要那《九陰真經》,卻不允許你跳崖尋死——’,哲風,如何能不笑?”

徐哲是真的笑了出來,笑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順著臉頰緩緩下淌。一看 書 ? ?·1KANSH·CC

那口咽下的傷血堵塞體內經脈,又及此刻心緒時而壓抑,時而淒苦,時而激動,胸口疼痛之感更甚,徐哲咳血兩口,虛著聲音道:“哲風知師父對九陰的執著,心中早已私下以為,若一切真相大白,師父必定會對哲風惱恨不已,好些便將哲風逐出師門,壞些便索性一掌劈死我這個大逆不道的孽徒,我卻是從未想過…………從未想過,師父竟然會對我說,即便不要九陰,也不要哲風……哲兒尋死。”

是哲兒錯了,哲兒隻道,師父對哲兒無比重要,卻不道,哲兒在師父心中的地位,又豈能隻是枯黃草芥。

對弟子來說,是十年情誼,對師父來說,又豈能從十年變為十日?

徐哲跪在黃藥師身前,抖著手牽起黃藥師的指尖。

黃藥師指尖微動,終是沒有拒絕。

徐哲如釋重負,卻不敢再觸摸更多,隻是牽著黃藥師的手,覆上自己的天靈蓋,恍若小時被黃藥師抱在懷中趕路,眼底一片眷戀,輕語低喃道:“師父,你知我性子執拗,讓哲兒放棄九陰,這絕不可能,但哲兒隻能向師父保證,自此刻起,哲兒絕不再輕賤自己的性命,哲兒已知曉,自己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更是師父的。若當真懷抱九陰,跳下華山,而僥幸不死,哲兒他日定會找到師父,負荊請罪,到時哪怕師父真的將哲兒的雙腿打斷,一輩子囚在桃花陣中不得踏出,哲兒也是心甘情願,願日日在陣中等待師父,絕不逃走,再無欺瞞,笑顏以對…!”

“否則……”

徐哲牽起黃藥師的手用力了幾分,讓黃藥師的掌心重重按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之上。

徐哲笑顏微展,麵上無一絲愁苦憤懣,澄澈寧靜。

“否則,師父還不如將我逐出師門,就當你教出了個大逆不道的弟子,當真在此刻給我一個痛快罷……”

窗外一聲驚雷,繼而雨聲若鼓,轟鳴大作。

月色隱去,室內燭影搖曳,人影晃動。

黃藥師沉默良久。

半響,他的手從徐哲的頭上放了下來,聲音不溫不冷,道:“徐哲風,你當真是頑固不化,恃寵而驕,自六歲見麵起,你便算計於我,以上一番聽似肺腑之言……又何不是句句以命相逼。”

徐哲低聲失笑,輕語道:“若師父不寵我,哲兒哪裡驕縱的起來?師父說我恃寵而驕,又哪裡隻是哲兒一個人的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