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楚留鬱金香10圖(1 / 2)

徐哲眉目一緊,後退一步,沉聲道:“原少主作何這般說?你我不過初遇,我有何必要畏懼於你?”

徐哲一甩小臂,原隨雲也並未勉強,從順入流的放開五指,任徐哲與他扯開距離。

徐哲大步流星,欲要越過原隨雲離去,哪怕他不知在何處用餐,上午會麵的大廳的位置,他還是記得的。

隨雲巨巨不給他領路,這無爭山莊還能連個仆人都沒有?

原隨雲麵色不變,身姿一側,索性綴在了徐哲的身後。

徐哲走在前頭,喉結稍稍顫動,額角冷汗微流。

夕陽西下,暮色漸深。

兩人這才是真正的一路無話。

飯桌上,原東園大肆讚揚了徐哲此人醫術高明,小小年紀成就非凡。

徐哲斂眸:“不敢,不敢。”

徐哲大肆讚揚了原小公子長的俊,禮儀佳,身高一米四,氣場兩米八,將來必定大有成就。

原隨雲微笑:“過譽,謬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哲的錯覺,他總覺得,一頓飯吃下來,隨雲巨巨總是暗中打量著他。

飯後,徐哲一刻不敢耽擱,直接切入正題,道:“原莊主,你看我是現在就先替原少主把把脈,還是休息一晚,明早再看?”

原東園體貼道:“徐小神醫累不累?”

徐哲了悟,道:“不累,若是原少主不介意,現在方可找個房間,我便能先替原少主看看。”

徐哲說罷,又瞅了原隨雲一眼。

……隨雲巨巨笑的真好看。

原東園又問:“徐小神醫,我可否在一旁觀看?”

徐哲頷首應可。

一行三人來到一處僻靜小屋,屋中隻有一桌四椅,以及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墨色圖。

原隨雲撩起衣擺,坐於木椅,手腕自然平攤在桌麵之上,溫文笑道:“徐神醫,請。”

徐哲深深吸氣,以使自己思緒平靜。

閉眸睜眼間,徐哲的神色瞬時平靜冷漠下來。

他伸手觸上了原隨雲的左腕,細細感受起脈搏中的每一絲動靜,溫潤指腹時不時稍稍滑動,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疑點變化。

左寸侯心,關侯肝,尺侯腎……

原東園屏息凝神,看那滿目緊繃的模樣,比雙目失明的幼子還要緊張幾分。

徐哲唇線纖薄細長,一刻過後,抿起之弧度愈發深緊,他不動聲色的又換了另一隻手,又分彆探上原隨雲右腕的寸、關、尺三部。

右寸侯肺,關侯脾胃,尺侯命門……

至今為止,徐哲得到的所有訊息,皆為原隨雲因幼時一場重病,而雙目漸不能視,徐哲本以為,應是原隨雲體內某個部位損壞不調,壓迫到了眼部神經,但如今一探……

徐哲眼底眸色漸深,鬆開兩指。

原隨雲麵色如常,問:“徐神醫,有何不同見解?”

徐哲未答,反問道:“原少主,我可否探探你的發絲、發根,手觸你眼部的穴位,以及觀一觀你的舌苔?”

“徐神醫所做皆為隨雲,便是失禮,又有何不可。”原隨雲扯開纖長發帶,如墨長發似擎天瀑布,順流而下,灑至腰間。

徐哲麵色淡然,上前一步,傾身壓過原隨雲頭頂,他扯過原隨雲的一根根發絲,感受其觸感,由發間、發段、至發根皆細細觀察,又小心撥開一頭墨發,看向原隨雲的頭皮……

頭部擺弄良久,徐哲從一側清水盆處洗淨手,又觸到原隨雲的眼部。

他道:“原少主,若有感覺,無論疼痛、瘙癢、或是什麼其他不同的感受,請務必說與我聽。”

原隨雲道:“麻煩徐神醫了。”

徐哲又道:“原莊主,麻煩稍稍記錄一番。”

原東園叫下人拿來筆墨。

隨著徐哲的動作,原隨雲依次說道。

“上清明,無感。”

徐哲換了種手勢,加重力道,原隨雲仍舊道:“無感。”

“魚上,微痛。”

“攢竹,略癢。”

“絲竹空,加重力道後稍有刺痛。”

“承泣,無感。”

“四白,輕則癢,重則微微刺痛。”

“……”

“……”

“……”

這一活計最為精細,徐哲的手,以不同的手勢,不同的力道,按向不同的部位,逐一仔細檢查,這眼部的事做完了,屋外便也徹底黑了。

事畢,徐哲頓時鬆氣一口,神經一鬆,頓感眼皮沉重,不覺輕輕以手揉眼,疲憊非常。

原隨雲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道:“徐神醫,不如明日繼續?”

徐哲麵色疲憊,輕輕搖頭,道:“無妨,請原少主張唇伸舌,我**一望你舌苔的色澤。”

原隨雲微微抬頭張唇。

徐哲…………徐哲看不清楚。

徐哲招手喚道:“原莊主,勞駕拿起燭火,稍稍靠近一些。”說罷,徐哲單手捏起原隨雲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如哄弄稚童般,輕聲說道,“原少主,莫要覺得姿勢不雅,請再將嘴張的稍大一些,隨我念:啊——”

原隨雲:……啊。

事畢,徐哲滿意的將手洗淨,期間,他能感到,原隨雲的目光一直凝視在他的身上,連一絲掩飾都沒有。

……不對啊,隨雲巨巨明明看不見啊,但屋中隻有三人,這種注視感的方位,明顯不是原大莊主。

見徐哲拿起帕子擦淨手,原東園先一步問道:“徐小神醫,不知你……”

徐哲歉意一笑,道:“徐哲心中已有所慮,但還不敢斷定,請允我回屋,將先前醫者所記筆錄全部一閱,最遲明日下午,便將所知所得全部告訴莊主與少主,可否?”

原隨雲道:“當然可以,我帶徐神醫回屋可好?”

……不好!

徐哲驚訝道:“怎需原少主親自帶路,我……”

徐哲沒推辭完。

蓋因隨雲巨巨發話了。

原隨雲對其父笑道:“父親,徐神醫不過虛長我幾歲,相處片刻,隨雲自感與徐神醫頗有緣分,天色已晚,父親還請回屋歇息,隨雲定會將徐神醫安然送回屋內,再赴榻安眠。”

原東園摸須大笑,允了。

徐哲:……沒人問過我的意見嗎。

踏出內屋,果見天色深沉,明月高懸。

原隨雲在前,徐哲在後,兩人一路無話,直至靠近亭池之時,蟲蛙鳴叫之聲霍然愈響。

走至亭欄正中時,原隨雲的腳步停了。

徐哲及時駐足不動。

徐哲心道:隨雲巨巨這是又要繼續晚飯前的話題?

——你怕不怕我?

但是原隨雲沒有。

夜風冰冷,颯颯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