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光君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遞給杜懷苼
杜懷苼顫抖地接過,心裡隱隱有一個念頭閃過,但他不敢去多想,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師尊。
虛華真人歎了口氣:“無妄乖,你動手吧。”
動手乾什麼?
杜懷苼愣愣地看著手裡的長劍,適時被製伏在地上的師兄淒慘地叫出聲:“懷笙師弟,是師兄糊塗了,是師兄做錯了,你彆殺我,師兄以後還和你一起下棋喝茶……”
淩光君瞥了杜懷苼一眼,沉聲道:“動手,殺了他。”
虛華真人沉默著沒有接話,隻是歎了口氣。
“我……”杜懷苼看著手裡的長劍,又看看兩個長輩,再看看地上的師兄。
“他剛剛差點要了你的命,你還在猶豫什麼?”淩光君恨鐵不成鋼地說,心裡暗暗罵道,又一個和虛華一樣的傻子!
師兄在地上哭了出來:“懷笙師弟,你過來,師兄有話要對你說,我其實一直有一個心願……”
杜懷苼於心不忍,上前去聽他細說。
師兄淚流滿麵:“如果能重來,我也不願踏上修仙之路,隻不過——”他話音一轉,突然變得狠厲:“就算我死,你也彆想好好活著!”
杜懷苼猛地瞪大雙眼,幸好虛華真人和淩光君反應及時一個將杜懷苼帶離數遠,一個狠狠掐住師兄的命門,靈力控製防止他自曝。
“快點。”淩光君催促道。
虛華真人扶著杜懷苼站穩,他推了推後者的肩膀,聲音平靜地道:“去吧,無妄。”
杜懷苼拿著長劍,一步步走向師兄,然後提起長劍瞄準位置,一劍刺了下去。
鮮血濺了出來,又減到了他的臉上。
時間仿佛定格在那裡,他呆呆地看著自己握劍的雙手,長劍之下是師兄臨死前憤恨的表情。
淩光君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杜懷苼一動不動,充耳不聞。
還是虛華真人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從長劍上拿開,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無妄,”虛華真人溫聲道,“殺人不一定就是造孽,有時候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甚至是保護更多的人,保護天下蒼生。”
杜懷苼撲進虛華真人的懷裡,眼淚浸濕了對方的衣衫。
淩光君在一旁看著,最後將杜懷苼從後頸處提了起來。丟給了一旁剛剛趕過來的師雲起。
“殺人不一定就是造孽……”杜懷苼喃喃重複著這句話,心裡似乎有什麼疑慮與不安散開了。
書房裡的燭光接近燃儘,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將原主杜懷苼的筆記又翻了一頁。
殺過人之後的杜懷苼,不再像以前那般軟弱,慢慢也開始習慣了殺人這件事,也愈發懂得保護自己的重要性。
以後的原主杜懷苼又記錄了一些與師尊,師兄有關的瑣事,但沒再寫多少,顯然那之後的杜懷苼就不怎麼再拿起這本書冊記錄心情了。
很快翻到最後一頁記錄的內容,沒有寫時間,也沒有寫任何事,隻寫了一句話:
師尊因我而受害,從此我便了卻七情六欲,修無情道,待變強之時定要為師尊複仇!
這段話寫得潦草,但落筆有力,顯然原主當時內心充滿了悲憤和仇恨。
再後來原主杜懷苼大概就成了眾人口中的“冷漠無情”,“修煉狂魔”,“自私自利”之人了。
這本筆記到這裡就再沒有寫下去,原主杜懷苼似乎也非常珍重這份回憶,用靈力護著它不受歲月侵蝕,小心地藏在書櫃暗格裡。
杜懷苼看完時,隻覺得眼眶濕潤,用手一摸,竟有隱隱淚花。
內心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著什麼,他仔細去聽,卻聽不真切,隻隱隱聽到“師尊”,“想念”,“複仇”這幾個字眼。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那些內心深處傳來的聲音便消失了。
莫非這是原主杜懷苼殘留的意識在和自己溝通?
就在這時,房間內響起敲門聲,門外段無離的聲音傳來:“師尊,你已經在書房裡呆了七天七夜了,可有需要弟子們幫忙的?”
杜懷苼站起身,把筆記小心地放回書櫃暗格內,才起身去開門。
他進來之前就有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要打擾他,但沒想到這一呆就是這麼久,他的幾個徒弟都以為師尊怎麼了,難免擔憂,最後才決定派大師兄前來詢問。
書房門剛一打開,蠟燭剛好燃儘。
段無離隨手掐了一個火訣在指尖,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自家師尊白皙的臉龐上,漂亮的雙眼微微泛紅,神色裡透著淡淡的哀傷。
他的心也隨之一跳,下意識伸出另隻手去拉杜懷苼的手。
杜懷苼此刻還有些停留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多在意,隻是道:“還有酒不?”
段無離握著師尊的手,點點頭:“有,這幾天其它峰內送來了很多。”
自從無妄峰和無妄長老洗清冤屈後,許多之前避而遠之的峰主都開始不停給無妄峰送禮。畢竟無妄長老終歸是清玉宗宗主的同門師弟,就算被打臉這份人情也得做的。
杜懷苼點點頭,拉著段無離往屋外樹下的桌子方向走:“走走走,喝酒去。”
頓了頓,他又道:“多備幾壇酒來,為師今天心情好。”
候在房屋門外的其他二人聽到聲音,便都出去備酒備菜。
杜懷苼在桌子前坐下,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抓了一把香脆的花生粒,吃幾口喝一口,相當悠哉。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殺人的不安中掙紮。
從他親手殺死了蘭珂開始,再到他親眼目睹右雨停被當眾斬首,他的內心都升起劇烈的無法形容的情緒。
他先是覺得震驚,再是罪惡與不安,最後轉變成了對旁人冷眼旁觀甚至高聲歡呼的不理解與恐懼。
雖然右雨停罪該萬死,但讓他親眼見到人類身體的分離,那種畫麵的衝擊感時刻在灼燒他的每一處神經細胞。
他甚至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