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肥不敢應聲了。
劉盈仍舊翻白眼不說話,看呂娥姁看得氣不打一處。
呂娥姁鬆開因情況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所以完全傻掉的韓信的手,狠狠戳了一下劉
盈的額頭:“你說你頑劣不頑劣?”
劉盈慢吞吞咽下肉乾,抹了抹嘴:“我在想,阿母都堅稱我頑劣了,那我以後一定要再接再厲,不能辜負阿母的期望。”
呂娥姁尖叫:“你還要再接再厲?”
她挽起袖子就要去揪劉盈的衣領。
曹氏忙抱住呂娥姁的手臂:“阿姊,盈兒才剛回來,信兒又剛到家,今日還是放過他吧。”
韓信:“???”信兒是個什麼鬼?!
劉肥擋在不僅繼續啃肉乾,還搖頭晃腦啃肉乾,生怕自己嘲諷力道不夠的劉盈麵前:“阿母,阿弟長途跋涉,該休息了。我帶阿弟去休息。”
他護著劉盈就跑。
劉盈給了劉肥一點麵子,被劉肥拉著跑進院門。
呂娥姁不斷拍著胸口,對著韓信咬牙切齒道:“你現在知道他有多頑劣了?!”
韓信沒什麼眼色,也沒什麼情商,實話實說道:“盈兒隻是活潑了些,算不上頑劣。”
呂娥姁微愣,繼而失笑:“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個都護著他,才慣得他越來越頑劣。罷了,我都習慣了。來,先進來。阿妹,你也彆抱著我的手臂了,我今日不揍他,明日再揍!”
曹氏笑著鬆開呂娥姁的手臂:“再過幾日吧,讓盈兒多養幾日。信兒,快來,我們回家。唉,你這孩子為何如此瘦?要好好補補。”
呂娥姁頷首讚同:“信兒確實太瘦了。”
韓信腳指頭都快把新鞋的鞋底摳破:“我已經弱冠,叫我名字即可。”
他都這麼大了,叫什麼信兒?!
呂娥姁道:“你年紀再大,我年紀也比你大,你曹姨的年紀也比你大,我們仍舊是你的阿母和阿姨。”
曹氏笑著挽著韓信的手臂,手指輕輕劃過韓信的臉頰:“沒錯。”
韓信身體一顫,脊梁發寒,汗毛倒豎。
他遲鈍地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自己是不是不該當這個義子?!
夏侯嬰見嫂子很輕易就接受了家中多了個義子的事,對嫂子生出佩服之心。
若是自家妻子,他可要磨好久。
“老大說今日先去豐邑向劉太公報平安,我就回去了,明日再來拜訪。”夏侯嬰道,“嫂子,盈兒才剛回來……”
呂娥姁不耐煩地打斷道:“知道知道,今日不教訓他。”
夏侯嬰憨厚地笑了一聲,跳上馬車離開。
韓信絕望地被呂娥姁和曹氏一左一右拖進門。
他、他不會是真的被騙了?!
待劉邦回到家時,劉盈和韓信都已經睡下。
長途顛簸,還沒靜下來時沒有覺察,等躺在了床榻上,疲憊一口氣湧來,兩人都很快入睡,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呂娥姁把飯菜放在廚房,他們隨時醒來都能熱來吃。
“良人,盈兒說韓信是他騙來的?”呂娥姁開門見山。
劉邦道:“先給我弄碗飯,我吃了再說。”
呂娥姁抱怨:“你怎麼不吃了飯再回來?不餓嗎?”
呂娥姁飛速為劉邦備好了飯:“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邦見呂娥姁都等不及自己吃完,無奈道:“有這麼急嗎?”
呂娥姁板著臉:“家裡多了一張吃飯的嘴,我能不急?韓信又不是幼童,你知道多費糧食嗎?”
劉邦把鹹菜倒入粟飯中:“我知道。但盈兒吵著要去淮陰找一個叫‘韓信’的人,並一見麵就親切地叫韓信阿兄。”
他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呂娥姁:“是不是很神奇?我便把他帶回來了。”
呂娥姁緊張道:“彆胡說,盈兒從哪知道的?”
劉邦胡嚕了一口伴著鹹菜的粟飯,理了理胡須:“我哪知道。”
呂娥姁斂眉沉思。劉邦繼續大口吃飯。
吃完粟飯,劉邦又啃了幾顆剛收獲的棗子,終於把肚子吃飽了。
他伸了個懶腰,把去鹹陽、到鹹陽、離開鹹陽一係列事,細細告訴呂娥姁。
呂娥姁聽到劉盈對城旦舂說的話,緊皺的眉頭舒展,笑容明媚;
當她聽到劉邦和劉盈居然做出夜遊秦皇行宮的冒險事,嚇得花容失色,並擰了一把劉邦的手背;
而她聽到劉盈早早就知道淮陰有個人叫韓信,甚至知道韓信即將遭受胯
下之辱,她的眉頭再次緊鎖。
至於劉盈知道韓信要遭受胯
下之辱,於是準備讓韓信鑽自己的胯
下的事,呂娥姁暫時不想思考,她選擇性地將其忽視。
“盈兒常說一些有趣的故事,說是未來的我會遇到的事。
”心理準備做足了,劉邦現在的神色顯得很平靜,“我一直以為盈兒年幼,把聽來的故事搞混了。如果盈兒沒有搞混,說的都是真的……”
劉邦聲調拖長,頭微微揚起又微微垂下:“如果都是真的……”
呂娥姁的雙手微微顫抖。
她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壓低聲音道:“肯定是真的!韓信這個大活人就在我們家,還能有假?”
劉邦道:“若是真的,或許這天下在三年內就會出現大變故。娥姁,我隻是一個亭長,即使三年後天下出現大變故,我又能如何?”
在妻子麵前,劉邦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態。
他很想做出一番事業,但他都已經快不惑了,這個年齡的黔首許多都快入土了。
“相信盈兒。”呂娥姁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我相信盈兒,也相信你。”
劉邦閉上眼,深呼吸。
呂娥姁隻靜靜地握著丈夫的手,沒有繼續勸慰。
她知道,丈夫隻是一時心情低落,很快就會振作,不需要她繼續勸慰。
“順勢而為吧。”劉邦睜開眼,如呂娥姁所想的那樣,已經恢複以往鎮定的神色,“你我要好好叮囑盈兒,未來之事不可說了。連你我,都不要向盈兒打聽未來的事。”
“為什麼?”呂娥姁不解。
“是啊,為什麼?”劉盈也不解。
劉邦猛地轉頭,差點把脖子轉抽筋。
劉盈抬起手:“喲,阿父回來啦。阿母!你怎麼讓阿父吃獨食?!我的飯呢!”
“在廚房熱著呢。”呂娥姁起身,“你是豚嗎?聞到飯菜的味道就醒了?”
呂娥姁去給劉盈盛飯。
她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但劉盈餓了,還是得先讓劉盈把肚子填飽,否則他不知道怎麼鬨騰。
劉邦緊張張望。
劉盈靠著劉邦坐著,打著哈欠道:“彆擔心,韓信沒醒。我特意去看了一眼。哈哈哈,他和劉肥睡一屋,劉肥把腿搭在他的肚子上,他居然都沒醒。”
劉邦壓低聲音:“小聲點。”
劉盈伸了個懶腰:“阿父,你為何不問我未來之事?”
劉邦道:“以後我最大的爵位是什麼?”
劉盈道:“皇帝。”
劉邦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