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場萬眾矚目。
尤其當他漫不經心的目光梭巡過來時,靜止的畫麵變成動態,他的那種拒人千裡的神態更像把鉤子,勾住所有人的目光。
最後他視線定格在她這方,下巴一撇,叫人出去。
她心跳都快半拍,直到聽見她後座動靜。
她後麵坐的是肖邦。
兩個人消失在門口,她和一群女生交頭接耳,難掩興奮。
周禮高大的身形和立體的五官格外招眼,舉手投足又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低氣壓和漫不經心,哪個女生能抗拒這種腔調。
袁雪回憶到這裡,眼眯起,嘖嘖搖頭:“周禮這長相身材真是絕了,那時候我哪看得見汪臣瀟啊,汪臣瀟就是個矮矬,我那時候眼裡全是周禮……”
林溫目瞪口呆打斷她:“等等,你這說出來沒問題?老汪知道嗎?”
“知道啊,”袁雪瞥她,大大方方道,“這有什麼,不就是見色起意嘛,看個帥哥而已,我又沒愛上他。”
“……你繼續。”
袁雪第一次刷新對周禮的認知,來源於一次鬥毆。
其實還處於意氣用事階段的少年人,打架實屬稀鬆平常,但周禮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
那天籃球場裡起了爭執,爭執的二人互不相讓,旁人在勸,周禮事不關己就算了,反正原本與他就不相乾。
但他拍著籃球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籃球彈回他手中,他突然朝其中一人砸了過去。
文鬥瞬間升級成武鬥,對方先出手,周禮按著人後腦勺,把人家臉往圍欄上懟。
事後袁雪聽肖邦說,周禮那一下隻是手滑砸到了人,是對方蠻不講理先動手。
他們統一口徑,周禮這方自然沒受任何處分。
袁雪此刻回想,還是忍不住撇嘴:“我又不是瞎子,那天我全程都在圍觀好不好。”原本隻是想看帥哥,誰知看了一場全武行。
後來周禮大概從暴力中找到了什麼樂趣,整個人就像個行走的火|藥桶,每次“火拚”完還總能全身而退。
袁雪說:“我當時真好奇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暴力美學,想改走藝術路線了!”
“什麼暴力美學?”汪臣瀟開車過來,正好聽見袁雪說話。
袁雪道:“我在說周禮呢。”
兩人上車,袁雪跟汪臣瀟吐槽周禮的過去。
汪臣瀟說:“哎,你提這乾嘛,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肖邦那會兒不是也說了嘛,那段時間周禮心情不好,還讓我們一個寢室的多擔待,過了那一陣之後,周禮不是就恢複正常了嘛。”
肖邦的原話是,周禮憋不住火,需要途徑發泄,男人的發泄方式就這麼幾種,不是找女人就是找打,周禮不找女人而是找打,勉勉強強當是個優點吧。
什麼優點?也就隻能是這回沒欺負女人吧。
袁雪陪林溫坐在車後座,同她說:“後來我們女生圈裡就傳出個流言,說周禮那個時候是因為他養了十年的狗死了,他得了PTSD才突然崇尚起了暴力美學。”
汪臣瀟嗤笑:“我們男生圈裡聽說的是他失戀,愛的要死要活的初戀跟他分了,他接受不了現實,所以連開學都推遲了,差點放棄學業。後來我們還去跟肖邦證實,肖邦那貨太雞賊了。”
汪臣瀟仔細回想:“打個比方,我問你飯吃了嗎,你跟我說糖醋排骨味道不錯。那我不就以為你已經吃飯了?肖邦就是這麼賊,其實他屁都沒說,偏偏讓我們都信以為真。”
“你知道的,女生對貓貓狗狗最心軟,所以在女生圈裡,周禮就是個有愛心又善良又脆弱的大帥逼。”袁雪化身福爾摩斯,“而男生那邊嘛,男的聚一塊兒話題一定離不開女人,大家兄弟長兄弟短的互道情場故事,幫周禮走出失戀陰霾,一來一回,好家夥,全班男生都成了周禮的兄弟,他這交際手段簡直了,就一朵交際花!”
“然後呢?”林溫聽得入神。
她覺得故事前半段平平無奇,後半段才有些傳奇。
“然後啊,”袁雪拍拍前麵車椅,“老汪,你來說!”
“然後就那樣唄,時間長了大家關係也鐵了,再提起這茬,這倆貨都不認,我們就好奇謠言是哪傳出來的,這倆貨就裝起無辜了。”汪臣瀟搖頭感歎,“那時候我們才知道這是被忽悠了。”
袁雪道:“周禮一開始那鬼樣子幾個人受得了啊,大概他自己也覺得這樣過四年他會被全校孤立變成公敵,所以就想了這麼個主意。碰幾下嘴皮子就把自己口碑全盤扭轉,你說誰有他這本事!”
林溫還在消化中,說:“那聽起來,肖邦也不得了。”
“嘖,單純了吧你。後來肖邦跟我們老實了,也沒太明說,反正意思就是他隻是個執行者!”袁雪捏了把林溫的臉,軟軟嫩嫩手感極佳,“這回你知道我為什麼說周禮囂張惡劣心機叵測了吧。”
也就因為這,年少無知的袁雪才從花癡中清醒過來。
期待值過高,落差就格外大。
她最初以為對方是個雖滿身傷痕但心向光明的正派人士,結果對方居然是陰晴不定白切黑。
她覺得她已經看出了周禮的真麵目。
周禮做事隨性,不會壓抑欲|望,比如想打就打了,固執己見不聽好話。
“事後可能會難以收場”,這種假設在他那裡並不成立。他喜歡讓他痛快的過程,並且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最可怕的是,他還不是個酒囊飯袋。
袁雪感覺自己對社會的認知都被刷新了一遍。
林溫也有點被震撼到。
她一無法想象西裝革履的周禮打架的樣子,二驚訝於少年時期的周禮遊刃有餘的手段。
消化了一會,林溫發出致命一問:“那你怎麼還能跟他成朋友?”男人的友誼自有他們的一套標準,但袁雪這人相對簡單,喜好也純粹。
袁雪啞巴了幾秒,然後帶著三分不屑兩分施舍地“嘁”一聲:“那他除了這點毛病,其他還是挺夠意思的。”
……都這麼“十惡不赦”了還能挺夠意思,看來這意思是十分足的。
“誒不過說到這個——”袁雪問汪臣瀟,“你說周禮那個時候這麼變|態到底是因為狗死了還是因為白月光啊?”
“不說了這兩個都不是麼,不然他倆跟我們交代乾嘛?”
“為了掩飾真相唄,不想被你們逼問太多,肯定還有其他內情。”袁雪猜測,“但我覺得這當中肯定有白月光的原因。”
“我猜不是,真相不能被這麼輕易說出來。”
“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啊,他能說?”
“他總不能帶進棺材裡啊,死之前總會鬆口的。”袁雪道。
林溫在旁聽得無語,這像在詛咒人。
汪臣瀟也抽了抽嘴角:“那行,我們的賭期是一輩子對吧?”
袁雪突然甜蜜幾分:“那賭注是什麼呀?”
“回頭想一下咯,慢慢想。”汪臣瀟道。
林溫這回聽得嘴角淺淺上揚。
袁雪終於想起身旁還有人在,她繼續跟林溫說:“其實還有好多事可以講,就是我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了,以後想到再告訴你。還有——”
她著重強調:“我那不是怕他,我是覺得他這種性子的人不好招惹,能不招就儘量不招唄,趨利避害懂嗎?”
林溫乖巧點頭,欺軟怕硬嘛。
林溫還是無法將袁雪口中的人和現在的人結合到一起。
在她看來,周禮雖然不是真的和善之輩,但他確實很穩重,行事也頗為紳士,人如其名不為過。
隻能驚歎時間真是奇跡,它的流逝誕生了成熟。
但這時的林溫沒意識到,“本性難移”是一種真理,成熟隻是讓人的本性隱藏到一種不被大多數人察覺的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說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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