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第二天要去醫院接人,並不想帶著貓貓,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是為了什麼,但是潛意識裡他不想讓貓貓出現在沈家人麵前。
上午沈肆帶貓貓去了公司,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先把貓貓送回彆墅,然後自己再去醫院,臨走的時候和李維斯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一定要有一個人看著監控屏幕,不可以讓小溪離開你們的視線一分鐘以上。晚上的菜單我已經交給廚師了,你負責把東西切成小塊,放到盤子裡就行,小溪自己會吃,還有,她吃三口東西,一定要讓她喝一口牛奶,這個她自己想不起來,不喝牛奶的話會噎到。”
他說一句,李維斯點一下頭,在主人麵前保持著良好的管家風度,一點也沒有因為主人的過於嘮叨和對他管家能力的不信任而感到煩躁,雖然他在心裡邊已經翻出無數個白眼了。這些事情他都是看著先生做過的,他是有多蠢才會記不住先生心尖上的貓貓的喜好。
“晚上我不會留在那邊過夜,儘量在八點之前趕回來。吃完飯儘量讓她玩一會,不要讓小溪躺著,這樣容易積食。”其實最好的方法是吃完飯就給貓貓揉肚子,但是沈肆不想把這樣的機會留給李維斯,就隻讓他陪著貓貓玩。
李維斯露出得體的微笑,“請放心先生,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貓貓的。”
顧文溪此時就坐在沈肆腿上,沈肆說那些話也不全是說給李維斯聽的,交代完把貓貓轉了過來,點了點她的鼻子,“我剛剛說的你都記住沒有?彆的都算了,最重要的一點,你絕對不能亂跑,知道嗎?”
貓貓沒好氣的用爪子扒拉他一下,整隻貓都顯得沒什麼精神。
顧文溪現在並不想理沈肆,她昨天晚上聽到那通電話之後,心情是一頓激情澎湃。她已經想好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要怎麼給那一大家子吸血鬼找麻煩了,結果沈肆和她說不讓她去,這貓貓哪受得了啊!從沈肆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開始,貓貓就已經不給沈肆好臉色了。
沈肆沒費力就猜到了貓貓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上午在公司的時候還好好的,自己宣布不帶貓貓回沈家吃飯,貓貓才表現出這個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貓貓是不高興了,不過他以為貓貓是不想和他分開,顧文溪責心裡則是因為不能去找麻煩而感到不痛快。
對於貓貓的安全這件事情,沈肆很堅持,無論貓貓怎麼鬨,他都不會妥協。沈家有一個完全不可靠因素,對於貓貓來說太危險了,那就是沈天寶,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討人嫌的時候,尤其是沈天寶,已經被沈優夫婦慣的沒邊了。
之前就出現過沈天寶抓住變成貓貓的人類女性的尾巴不放的事情。這種行為如果放在一個成年男人身上,足夠判刑了,可就因為沈天寶是個孩子,那個女性雖然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和傷害,也完全拿沈天寶沒有一點辦法。
如果有可能的話,沈肆希望貓貓這輩子都不要和小孩子呆在一起,尤其是沈天寶這種沒有教養的小孩。但如果帶貓貓去沈家的話,有長輩在在,他肯定不能一直抱著貓貓,結果要麼就是把貓貓裝進籠子,這是他絕不願意做的,要麼就是讓貓貓在客廳裡自己玩,非常有可能被沈天寶盯上。
所以沈肆寧願選擇把貓貓留在自己的彆墅裡。這裡都是跟了自己好幾年的人,忠心耿耿,還有李維斯這個儘職儘責的管家在,能夠幫他照看貓貓,他勉強可以放心。
也隻是勉強而已,沈肆覺得自己現在可能得了一種叫貓貓饑渴症的病,離開貓貓十分鐘以上,他就會覺得心神不寧。
沈肆親了貓貓的鼻子一下,低聲和貓貓保證,“我儘量早點回來陪你。”
貓貓耳朵動了動,整隻貓還是沒什麼反應,她在用這種消極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沈肆笑了笑,將貓貓輕輕放下,自己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準備離開,貓貓在他身後虛弱的□□了一聲,聽起來可憐極了。
沈肆的身形頓住了,他慢慢轉過身,緊張的將貓貓抱在懷裡,急切的詢問,“你是在撒嬌,還是身體不舒服?不要嚇我好不好?要不要找醫生過來?”
顧文溪被他眼中忽然出現的紅血絲嚇了一跳。
糟了,這回玩大了!
她就是想賣賣慘,裝裝可憐,想讓沈肆帶著自己一起去,沒想讓沈肆擔心啊,而且看沈肆這個樣子,何止是擔心,簡直要抓狂了吧!
顧文溪急忙站起來,正常的喵喵叫了兩聲,一下躥到了貓爬架上,努力表現出自己現在非常活潑,一點病都沒有,完全沒有必要把那個嘴毒的林醫生找過來。
沈肆大大鬆了的口氣,警告的看了貓貓一眼,又覺得自己太嚴厲了,抱著貓貓親了五分鐘,說了好多軟話,直到李維斯提醒他,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他才戀戀不舍地把貓貓放下,千叮嚀萬囑咐,“玩的時候要小心一點,不要傷到自己,晚上不要吃的太多,不然容易不消化。”
沈肆還是遲到了,劉麗和沈優一家人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坐在病房裡有說有笑的。沈肆一進門就看見了窩在椅子裡麵吃燕窩的沈天寶。
趙苑眼尖,一下捕捉到了沈肆的眼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急忙解釋,“哎呀,大哥,你看我都跟媽說了,不要給天寶吃這種東西。他年紀這麼小,哪裡用得著吃這個呀!可媽就是怎麼都說不聽,還好,大哥你來了。大哥,你快勸勸媽吧!那是你給媽買的補品,怎麼能讓小孩子吃呢?”
不等沈肆說話,劉麗就冷哼一聲,“買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給誰吃就給誰吃,看來我是真老了啊,我連自己的東西給誰吃那麼點權力都沒有了,是嗎?你們還認我這個媽乾嘛?去去去,都走吧,都走了,我也省心!”
沈優忙上前給劉麗拍了拍背,哄著老太太,“哎呀,媽,你這是乾什麼?誰說你的東西你不能處置了?你愛給誰吃就給誰吃嘛,是不是?大哥你說句話啊!”說著急忙給沈肆使眼色。
沈肆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就因為他的出現,忽然就能吵到這步田地,而他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說。他自嘲的彎了彎嘴角,這麼多年過去,其實他早就應該習慣了,果然還是被貓貓慣壞了,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弟弟說的對,東西既然給了媽,媽想給誰是媽的自由。”
劉麗這才冷哼一聲,一個好臉色都沒留給沈肆。
趙苑摻著劉麗走在前麵,沈肆和沈優拿著行李走在後麵,沈優忽然拉住沈肆,等前麵兩人走遠了一點才低聲和沈肆說,“哥,學區房那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最近公司資金流比較緊張,我再想想辦法。”
沈優急了,“哥,你那個公司我還不知道嗎,那可是全球50強的企業啊!怎麼可能連5000萬都拿不出來?5000萬都不夠你公司一個月的電費吧?”
他這麼說話,誰聽著都不會舒服,再加上前麵那一遭,沈肆的心情本來就不好,說話有點衝,“我公司有多少錢也是我賺來的,彆說一個月5000萬的電費,就是五個億的電費,他能為我創造效益。我把錢給你了,你能給我什麼?拿錢打水漂,我還能聽個響,把錢給你,就是扔進無底洞,我連個響都聽不見。”
他大哥從來沒因為錢的事情和他紅過臉,還是頭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指責他,沈優也急了,“你這叫什麼話,那個公司本來就是爸的,你就是替沈家管著而已,再說我要5000萬,也不是去吃喝嫖賭,我是為了給天寶買學區房,你不知道小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教育嗎?你連教育都不願意花錢,留著那麼多錢乾嘛?帶進棺材裡嗎?”
沈優被大哥數落急眼了,說話也顧不上輕重,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說完了才有點後悔,可氣氛已經在這,他不能把說過的話收回去,不然就太沒麵子了,隻能瞪著牛眼,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沈肆冷冷的瞪著沈優,心底一片冰涼。
沈優說的這些話,他其實早就知道,隻不過大家一直沒有當著他的麵說而已,今天沈優大概是被逼急了,否則也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
他漠然看了沈優一眼,提著東西往前麵走去,沈優的拳頭攥緊了,心裡也全是不服,不就是會做生意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再會賺錢,也隻是給沈家打工的打工仔,你現在賺的錢早晚都是我的!
一直到了沈家,兩兄弟都沒說一句話,趙苑一個人能抵得上五個人的熱鬨,還有一個不停鬨騰的沈天寶,劉麗一路上也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她沒發現,趙苑卻發現了,一回家就把沈優拽進房間,問他是怎麼回事。沈優把在醫院發生的事情一股腦都和她說了,趙苑氣的直戳他腦門,“你是不是傻呀?這種話在背地裡說說就算了,怎麼能當著他的麵說?你彆忘了,現在肆海集團的大股東還是你大哥,隻要他一天沒到30歲,那些股東都不可能站在你這邊。你也不想想你這些年給公司賠了多少錢?你大哥給你擦了多少屁股?”
“行了!”沈優煩躁的打斷趙苑的指責,“那現在怎麼辦?話都說出去了,也收不回來。”
“聽我的,一會吃飯的時候你先給你大哥賠個不是,就說自己因為天寶上學的事著急才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我去找媽說說,媽最疼她這個大孫子了,隻要拿肯開口,大哥不會拒絕的。”
“可是那個學區房隻要2000多萬,咱們一下要5000萬,大哥會不會起疑心啊!”
“起什麼疑心?你大哥又沒有孩子,他怎麼知道學區房多少錢?再說了,當大哥的給弟弟點零花錢,不是很正常的嗎?難道你想讓那些債主上門啊?到時候不還得你大哥幫你還錢嗎?那個時候還要讓他一頓說。你說是現在把錢弄過來,還是等債主上門再去找你大哥要錢好一點?”
沈優一想覺得趙苑說的非常有道理,“行,就按你說的辦,你去找媽。這筆錢除了還債買房子,還能剩下幾百萬,到時候給你買個首飾,你隨便挑!”
“沈老二啊沈老二!你眼睛裡也就隻能放下這麼點東西了,幾百萬的首飾,幾百萬能買個屁呀!老娘要是看中了你那幾百萬,早就跟彆人跑了!”
“是是是,老婆最大,老婆最好!老婆對這個家裡的貢獻最大!一切都是我的錯!老婆大人快去乾活吧!”
晚飯的時候,沈優表現的異常積極,不是給沈肆夾菜,都是主動跟他聊小時候的事情,一直說自己多麼崇拜沈肆。
這種招式第一次用的時候,沈肆還會上當,當被用到三次以上的時候,沈肆再上當就是個傻子。每次沈優有求於他的時候,用的都是這招,這麼多年過去,連點新花樣都懶得想。沈肆將沈優敬的酒一飲而儘,暗罵自己真是個白癡,竟然會被同樣的把戲騙了這麼多年!
酒過三巡。沈優一直觀察著沈肆的臉色,尋找著合適的開口機會,不過沈肆做生意之後就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沈優也看不出來沈肆醉了沒有。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甚至很少能看到沈肆笑,所以他現在也拿不準沈肆到底原諒他了沒有,他給趙苑使了個眼色,趙苑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忽然把閒聊的話題轉移了,“哎呀,現在小孩子競爭真是太激烈了,我閨蜜家有個小孩兒,從幼兒園開始就送到國外去了,上的都是貴族的幼兒園,人家那從小都是跟各國的王子公主當同學的。”
沈優跟著打配角,“對對,這個我也聽朋友說過,他們說這種小孩就是已經贏在起跑線上的,以後不是大公司的總裁,就是國家乾部,都特彆厲害!”
趙苑,“是呀,我現在就特彆後悔,小時候為什麼沒有把天寶送到國外去讀幼兒園,這樣咱們天寶長大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哎呦,真是悔死我了!”
劉麗急忙問她,“那現在怎麼辦?幼兒園不能上,咱們還能上小學嗎?有沒有什麼貴族小學?老二,你朋友多,你快去打聽打聽,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的孩子,你這個當爹的都不上心,你指望誰給你想著呢?”
話題一下就往預期的方向發展了,趙苑高興的差點沒笑出來,好不容易才維持住愁眉苦臉的樣子,“媽,這事也不能怪沈優,我們倆其實已經找到一個貴族小學了,裡麵的孩子全都是高官顯貴家的子弟,就是他們入學條件特彆苛刻,要有學校附近的房產證才行,我和沈優一時拿不出來那麼多錢來。”
劉麗一拍桌子,“胡鬨!這事是能開玩笑的嗎!人家偉人都說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不就是錢嗎,你就說差多少,這不還有你大哥呢嗎?你大哥掙那麼多錢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沈家的後代能有個好的發展,實在不行把老太婆的藥費拿出來,我就不信彆人家孩子能上得起,我孫子就上不起!”
這話說的,好像今天沈肆要是不出這個錢,就是天大的不孝了。
趙苑偷看了沈肆一眼,沈肆自顧自的喝酒,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趙苑也不是被人給了冷臉就會氣餒的人,期期艾艾的說,“那要不然還是算了吧,那個學區房最少的也要5000萬,我們之前和大哥提過,大哥說他公司的現金流比較緊張,要不然還是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大不了就讓天寶明年再上小學,現在很多孩子都是七歲才上小學的,天寶晚上一年也沒什麼。”
這話一出,劉麗急得都站了起來,“好!好啊!你們!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嗎?行!你們的孩子你們不心疼,我這個當奶奶的心疼!”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忽然捂住心臟,誒呦一聲倒在椅子上,沈優和趙苑連忙過去扶著,沈天寶也跑過去大聲叫著奶奶。
隻有沈肆一個人坐著一動沒動。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折騰,沈肆那邊卻一點反應都不給,氣氛顯得有點尷尬。劉麗的胸口也不疼了,指著沈肆的鼻子問他,“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這錢你是出還是不出?”
沈肆乾了最後一杯酒,將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嘴角扯出來一個冷冷的笑,“媽,自從你們說這件事,讓我開口了嗎?我什麼時候說我不願意買學區房了?你問我了嗎?一直就是你們仨在那裡說話,有人問過我嗎?現在直接來質問我,真的,媽,我都想笑。”
以前的沈肆從來不會這麼和她說話,受了委屈指責隻會自己默默忍受,根本不會反駁,劉麗被他搶白一頓,瞪著眼睛,一時間竟然忘了罵人。
趙苑最精明,聽出了沈肆話裡的意思,急忙問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出這筆錢了?”
沈肆看都不看趙苑,“學區房我找人買,明天來我公司,我找人帶你們去過戶。”多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沈肆已經練就了一身神奇的本事,喝了一整瓶紅酒,說話的語氣和聲音還是四平八穩,眼睛也精光湛湛,讓人完全摸不懂他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這話一出,那夫妻倆都著急了,正常學區房2000萬就夠,哪裡需要5000萬?要是沈肆替他們買了學區房,不就露餡了嗎?更重要的是,沈肆不給錢的話,他們的債務怎麼辦?
沈優笑得十分難看,“哥,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去買就行,不用麻煩你了。”
沈肆卻不理他,已經站起身,穿好了衣服,和劉麗說,“你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可以走了嗎?”說完不等著劉麗回應就徑直向門口走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都不明白沈肆這是怎麼了,以前劉麗稍微對沈肆顯示出一點不滿,沈肆就又給錢,又給買東西的,說什麼都滿口答應,今天感覺不太對啊!
沈肆走到門口,忽然聽見沈天寶對著他大罵,“你是壞人,你不要再來我們家!你把奶奶氣病了!你是壞人!滾出去這個家不要你!”
小孩說的話永遠都是最真心的,因為他們不會掩飾自己的惡意,而沈天寶罵了那麼多句,屋子裡的人沒有一個去阻止他。
失望太多次之後,再經曆怎樣的暴擊,心也會變得麻木了。
沈肆聽到沈天寶的謾罵聲,腳步都沒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