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愚人一無所有(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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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號無可奈何,看見母體固執護食的樣子,大腦深處又湧起一股熱烈的衝動。

它又想把人類甩起來,高高地扔到天上,然後再用身體接著他,也想把他整個卷起來,放進嘴裡包著,還想狠狠地揉一揉他,戳他的臉頰,讓他掙紮著生氣……

這符合人類對“可愛”的反應定義嗎?

六號不知道。

到了下午,任務越發繁重。而“無視上級,救助手段不規範”的判決也快速下達了,包括徐久在內的一批清潔工得到了程度不一的禁食處分。作為引發整場事件的“罪魁禍首”,徐久罰得最重,被扣掉了四頓飯的份額。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以及明天一整天,他隻能餓著肚子乾活。

倘若放在從前,這絕對是個刁鑽的懲罰。扣除口糧聽上去算不了什麼,可對於工作煩瑣艱苦的低階員工而言,就跟折壽沒什麼區彆了。

但放到現在嘛。

徐久拿著處分單:“呃?好吧。”

不讓吃就不讓吃唄,此處不讓吃,自有放飯處。

對此,六號反而不能理解。當它還是一個整體的時候,吞噬過許多人類的生命和記憶,但它仍然無法參透人類社會中的種種藩籬與規則。它在徐久耳邊嘶嘶低語:“可是,你什麼也沒做!”

徐久無奈地說:“正因為我什麼都沒做。”

所以處罰才僅限於禁食,而非禁閉,或者其他更嚴厲的舉措。

六號發出憤怒的噪音。

事實上,眼下所有的同構體都在等待。通過人類的記憶,它們知道,研究它們的人類組織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機構,設立在極地的站點僅是分部之一。為了避免人類向他們的總部尋求支援,或是啟用更激進的自毀手段,同構體們仍在隱蔽地進行活動,將大張旗鼓的屠殺,默契地轉變為不露聲色的滲透。

六號同樣在默默地等待,等到這座鋼鐵構造的叢林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無法向外界再傳達一絲真實信息的時刻,就是此地的滅頂之災降臨的時刻。但與其他同構體不一樣的是,在所有被視作獵物的人類當中,它唯獨在乎徐久的命運。

“對了,我還沒跟你說呢,”私下裡,徐久對六號說,“今天早上……”

他將早上遇到偽裝水母的事和盤托出,包括對方的外貌特征,聲音和舉止。最後,他撓撓頭,為難道:“它可能也發現我看出它的身份了,會不會有麻煩?而且我就想不通了,那麼明顯的特征,彆人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看著陷入煩惱的母體,六號十分清楚,他破解出其他同構體身份的能力從何而來。徐久和它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從自己身上逸散出去的生物孢子,滲出的體|液及信息素,全都緩慢,但是不可逆轉地改變了他,使他能更快、更敏銳地注意到和自己同一類的生物。

不過這種事,六號是不會告訴他的。

人類的心智沒有那麼堅定,萬一嚇到母體可怎麼辦呢?

所以,它隻是抱著徐久,笨拙地安慰道:“沒關係,我保護你,不要怕。”

我會留意那個挨得太近的危險分子,可是,我們何時才能離開這裡?它惱火地思索。

我何時才能築起巢穴,與母體共享?我們何時才能擺脫所有一切嘈亂的噪音,鄙俗的人類,以及錯雜的環境,占據一塊真正稱得上靜謐的,安寧的,富饒的領地?

懷抱著如此煩躁的情緒,六號成功潛入隔壁區域的後廚。它吞掉了那裡將近一半的貯存,並且為母體帶回了豐盛的戰利品:半隻顏色鮮豔的冷切火腿,一罐優質的馬蘇裡拉奶酪球,一盒嫩鴿子肉餡餅,大量的巧克力,大量的手指餅乾,以及一整袋新鮮的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