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三娘說出這不輸男兒誌氣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
李母望著李三娘,囁嚅著,滿眼含淚,隻恨自己當初看錯了眼,竟給李三娘挑了這麼個涼薄人。
李父卻心想著,大不了養三娘一輩子,她想嫁那就再給她一份嫁妝,她不想嫁又有什麼大不了。
王二郎驚詫的看著李三娘,好像從沒有認識過她一樣,看著眼前為了露珠兒而堅毅站在廳堂上麵對王大郎的刁難的李三娘,他衝門口叫了一聲:“薄荷,去拿筆墨紙硯。”
王大郎和王婆母看著讓丫鬟拿紙筆打算寫契書的王二郎,王二郎苦笑道:“是我行事荒唐糊塗,露珠兒終究是我的血脈,本來我也不怎麼在意,既然三娘想要,就隨她吧。大兄和阿娘就遂了我意吧。畢竟我也不想去坐大牢。”
可能是李三娘的愛女之心暫時打開了尚存一絲為父之心的王二郎的任督二脈,也可能是王二郎真的十分害怕李家會讓他去坐大牢,隨著小丫頭拿來筆墨紙硯,王二郎隨即寫了和離書,又寫了王家就不會隨意單獨許配露珠兒的契書來。
兩份契書,一式三份,等雙方簽字、坊正也簽字後送去官衙,蓋上官家印章後,王李兩家各留一份,一份留存戶部作為憑證,以防未來糾紛。
都談完了,雖不算撕破臉皮,但也差不多了。
李二兄張羅著去拿李三娘的嫁妝,當初可是陪嫁了不少家具、藥材,甚至還讓李三娘帶走三張撐腰的藥方,更有李三娘還在閨中時自己改的藥方“益元散”。
還有李父李母出嫁時給的二十畝田以及不知道多少數目的壓箱銀子。
王婆母沒什麼好臉色,也不願意搭理,王大娘子站出來,帶著李母、李三娘和李二兄去王二郎的院子清點嫁妝。
一切都有嫁妝單子比照,除了李三娘成婚幾年用掉的,當然都儘要搬走的,還有所有露珠兒的物什。
李大兄去跟王家藥鋪門口的車把式交代,再叫三輛車,到後門,再請趕車的老丈出個力氣找幾個力工,多加些錢,幫著搬運下沉重的嫁妝。
到了王二郎住的院子,李二兄先讓李三娘去把金貴的壓箱銀子、首飾、田契、藥材、藥方子收起來,裝箱子。
留下李母和李大兄幫著搬弄家具物什,李三娘和李二兄再請了孫坊正簽字,合了王二郎找王坊正簽字,一起去官衙上了紅契,並留檔一份。
還有一份關於露珠兒未來婚嫁的契書,從李大伯那裡拿了李淩霄的帖子,去戶部單找了李令史,聽從安排被詢問了事委,當然是沒有說是因王二郎無媒苟合外家寡婦表妹,隻作成婚三年,無男丁出生,又沒了感情,願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但李三娘為女著想,願未來自立女戶,撫養王小娘子直至她婚嫁,但王家會每月出一份撫養銀錢。
後按李令史的指點,去找了相關主事,雙方說了自願,後續李三娘要繳納二百兩保證金,又嚴格規定了王二郎的探視頻率、時間以及必要付的撫養錢,後續還會有胥吏上門拜訪,核實王小娘子的實際生活情況。
但現在停在了李三娘立女戶上。
自從成安公主和離帶女歸家撫養的事後,長安城內不少達官貴族裡備受寵愛出嫁的夫人,各家竟都有幾個和離帶女歸家撫養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風潮了。
因為武帝的親自允許,又僅僅是帶女娘歸家,還是門庭不低的貴女,所以不少人家都允了。
但這其中也打了不少官司,導致戶部最終總結出一套完整的係統麵對這種情況。
李三娘現在想要得到這個保證,拿到這份關係到露珠兒終身的契書來,就一定得先立女戶,立女戶就得先有房產才行的。
不然,你連一套房產都沒有,如何有能力撫養好女娘呢?
李令史看到這個情況,做了主,讓李三娘先交上二百兩保證金,契書先留在官檔上,半月內李三娘買了房子,立了女戶,自可拿戶貼來給契書蓋章,還能同時把露珠兒歸到李三娘為戶主的戶貼上。
感謝了李令史,李三娘和李二兄先去送了孫坊正歸家,還在路上又買了香桂記的糕點給孫坊正回家甜嘴,又說以後必定要請一頓酒的,好說好送把今天出了力的孫坊正送回了家。
李三娘和李二兄回到醫堂的時候,李父正在看診病人,交代了幾句,李二兄也去了藥櫃和小夥計一起忙活起來了。
穿過醫館,正院兒堆得滿滿登登的都是李三娘當初出嫁時李父李母找好木匠打的好家具。
露珠兒跟著李母和李二嫂好一個轉悠,還知道對著自己的箱子叫“珠兒的、珠兒的”,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