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月子裡可不興掉淚啊。沒事,一會兒請大嫂先熬些米油來,然後讓阿耶給你開一通乳的方子,趕明兒五郎兒就能有奶喝了。你放心。我看這胞衣都娩出來了,很完整,回頭我就埋你們院裡的樹底下。等一會兒阿耶拿了線,我就給嫂子縫上,可能稍微有些不舒服,二嫂你忍忍。”
“這還有什麼不能忍的,這回多虧你和大嫂,還有阿耶了。我這點苦楚算什麼。”
“可彆說自己不苦,這回我看著三娘給你接生,嚇得我在一旁都冷汗直出,你可是糟了大罪了,諾,米油這一小碗我喂咱們五郎喝,你把這碗小米粥先喝了,恢複些力氣。”
李大嫂可真的是個好大嫂,怪不得古代長子媳婦都得找有擔當的人來做,李大嫂是既得李父李母喜愛看重,家裡其餘人等也沒有不敬重的,李大嫂這行為處事,就是透露著大家閨秀的範兒。
李父也在房門外遞來一卷布包著的羊腸線,第三娘接過打開一看,還挺新的,應是近一年內製的。
羊腸線的優點是易吸收,缺點是易感染,所以,李三娘才要魯地來的燒酒消毒。
也不知現在有沒有釀出高度數的酒來,好比後世東北地區很受歡迎的高粱酒“燒刀子”,能有五六十度了,雖然趕不上醫用酒精,但真不錯了。
等胎盤完全娩出,燒酒也到了,李三娘交代會比較疼之後,先讓李大嫂把小五郎兒放到床鋪上,再按著李二嫂,給李二嫂咬上手帕,把針先擦洗了一下,用乾淨布巾子沾了些燒酒,迅速擦了一下傷口,疼的李二嫂又緊咬牙關滿頭大汗了,看的按著她的李二嫂也滿臉汗珠子。
趁著這個灼燒的勁頭,李三娘趕緊給李二嫂縫合,沒有持針器,沒有血管鉗,沒有彎針,就這麼湊合著用縫衣針穿刺、打結。
沒有麻藥,這在場的四個人,除了個小奶娃,沒有一個不滿頭大汗的,本就是夏天,為了避嫌又隻留了個門縫,窗子都關著,這空氣愈發不流通,讓人更熱了。
快手快腳給李二嫂縫合完,又用布巾子沾了燒酒擦了一下表麵的傷口才算完。
幫著李二嫂找出了李三娘前麵吐槽過要重複使用的月事帶來,李三娘說要拿去廚房烘烤一下,李二嫂卻不在意,直接用上了。
唉,李三娘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做些至少是棉花的不會重複利用的月事帶來!
李大嫂抱著小五郎,李三娘趕緊幫著李二嫂清理血汙,換衣服,墊枕頭,先讓李二嫂在地上鋪的被子上躺著歇歇,等李二兄回來了,讓李二兄給抱上床上就好了,實在是李大嫂和李三娘合力也抱不動李二嫂去,又怕碰著傷口,隻能等李二兄回來再說了。
李五郎喝過米油,倒是好伺候,已經呼呼大睡了,是個好帶的孩子。
等李三娘在李二嫂院裡的石榴樹下挖個坑把胎盤埋了的時候,四小隻也下學回來了。
四小隻聽到李二嫂生了個小郎君,倒是都高興的不行,一下學回家就能有個小兄弟,擱誰身上都得高興。
幾人在門口央求著李大嫂給他們看了一眼小五郎,就李四郎這熊孩子管不住嘴,張嘴就說:“怎麼像個小老頭子,忒醜了些”。
李父在旁敲了他一腦崩說:“你生下來的時候比這還醜呢,小孩子都這樣子,過兩天就好看了。”
“哈哈,我記的四郎生下來的時候是沒五郎好看,至少五郎的頭發就長的好,四郎那時候還沒頭發。”李三郎在旁非要撩撥李四郎幾下,兄弟兩個又在院裡打鬨起來。
李父讓他們小聲些,莫擾了李二嫂休息,轉過臉來,又跟李大郎交代道:“你去街口叫輛驢車到城門口接接你阿婆和二叔,一會兒我把戶貼拿給你,萬一要是過了宵禁時間回坊門也好作為憑證。”
說著,李父回房拿了戶貼,又給了李大郎一塊碎銀子,再叮囑了幾句就放他出門了。
趁著李母和李二兄下鄉還沒回來,李三娘先用廚房裡李父燒那一大鍋水剩的小半鍋帶著溫度的熱水擦洗了頭臉、手臂,換了一套襦裙,要想徹底清爽,得晚上請了李大兄幫忙提兩桶水到屋裡才好。
剛整理完,露珠兒就艱難的邁過門框進來,撲到李三娘小腿處伸著小手要抱抱。
果然勞累的時刻需要靠吸一大口寶貝才能緩解疲勞。
李三娘抱著露珠兒的小身子一陣兒蒙吸,鼻尖呼出的氣息噴在露珠兒的脖子上,癢癢的逗得露珠兒哈哈直笑。
“阿娘,弟弟,珠兒大。”
“哈哈,是啊,是露珠兒的弟弟,露珠兒做阿姐了,高不高興啊?”
“高興,珠兒高興!玩!弟弟!”
哈哈,孩子的童言稚語總是讓人不禁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