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家人聚在院子裡品嘗李三娘帶回來的糖葫蘆,小四郎吃的快,眼睜睜盯著李三郎的糖葫蘆看,李三郎不忍心,想要把自己剩的那兩顆給他吃。
李二兄看見了,清了清嗓子,李三郎就用愛莫能助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四郎,然後才滿足的對著糖葫蘆咬了下去。
李三娘也與大家講了她今日上值時,還特意有人找來讓她看診的事兒。
李母吃了兩顆就放下了,對著李三娘說:“我近來聽你的,在去各家給人接生時,多有提及你已做了女醫的事兒,也跟人講了你在永平坊的醫藥三堂坐堂,也不知會不會有人聽了會去找你看診?”
“阿娘,她們能來的想來的,自然就來了。無妨,我才坐堂幾天,兒信以後會比現在強的。兒說讓阿娘聯係聯係各坊的穩婆的事兒,可有眉目了?”
李母喝了口茶,解了甜膩後才搖搖頭:“我倒是與相熟的穩婆都說了,也托人幫著說。可就隻和咱們一個坊的那個小媳婦,她有應承,但也沒見來問,估摸著還是你之前在城裡的流言對這有些影響。”
“三娘不必心急,待得你做些日子的女醫後,自然名聲就傳了出去,到時,就不是咱們請她們來了,而是她們求上門來的。”
李三娘想想覺得李大嫂這話有道理,還是她這女醫的地位不夠高,是她不夠強,還沒什麼好名聲,自然會讓人望而卻步了。
一夜好眠,近來李三娘每日睡前都要打坐兩刻鐘,再加上李父開的湯藥,還有睡在隔壁的秋香,李三娘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做噩夢了。
李三娘希望這種好眠能夠一直延續下去,不過,她心裡也知道,她的頭上現在還是有一把刀在的,那個幕後黑手必定不會放過她的,現在隻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下手。
自從開始上值後,李三娘每日都早早起了,跟著四小隻在院子裡跑上兩圈,活動活動筋骨。
她還想著,待得左肩和胳膊上的傷完全好了,就用李大兄已經給淘換來家的小石鎖練練力氣。
和昨天一樣,還是差一刻鐘的點兒到了醫堂門口。
今天這一上午李三娘沒有看診一個病人,整整一上午都在看藥典了。
不過,倒是看了一場家務事。
是李醫師的病人,一個摔斷了腿的老漢,被三個兒郎用板車推著來醫堂。
李醫師看了傷情,建議固定住,回家休養,給開了湯藥。
到了結賬的時候,三個兒郎竟是湊不齊銀錢,最後還是李醫師說自己的診費不要了,又減了一貼藥,才將將夠。
老漢臨了要被抬出醫堂門口的時候,突然說不治了,讓小兒子把抓好的藥還回去,把銅板拿回來。
這抓好的都包起來混在一起的藥包,離了藥櫃台子,可是不可能給退的。
這是行規,若是離了藥櫃的藥包都能退回,如何能保證不會混入其他藥材之中,且也不能保證這退回的藥包之中會不會摻入什麼東西。
這藥是要入口的,治病救命的,怎麼可能如此胡亂行事?
所以,小學徒自然是出聲說這藥包是不可能退的。
那老漢就要豁出臉去作妖,準備大吵大鬨了,小學徒都打算進裡屋去找高醫師來救場子了,結果老漢的大兒子“噗通”一聲對著老頭跪下了。
哭喪著臉,哽咽著說:“阿耶,是兒沒本事,竟是連藥都買不得,阿耶,彆鬨了,兒去掙,兒去掙,總能有的,能有的。”
最後,老漢還是被拿著藥包的兒郎給抬出了門。
李三娘看了這一場,心裡有幾分難受,想到了一句話,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
每個時代,總是會有底層存在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