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2 / 2)

一記拳頭砸到左銘臉上,左銘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扶住江可可,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拳。

不重,但絕對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

廚房的劉阿姨和站在江可可後邊的左薇都被驚到了,劉阿姨趕緊拉住要衝過去的左薇,免得她受了傷害。

江可可一隻手揪住左銘的衣領,雙眼通紅地嘶吼,像是一隻暴怒的母獅:

“我他媽警告你!不許動他!”

男人力氣本來就比女人大,左銘更不是好惹的。

他一個翻身,就將江可可壓到了身下,手臂繞過她的腰肢護住她的肚子,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眸子黑如妖夜,聲音冷似寒潭:“你有什麼資格警告我?”

江可可紅著眼,喉嚨處的疤痕隨著急促的呼吸而輕微地上下移動。

左銘鬆開了她的肩膀,臉上的表情剛有緩和,一個巴掌拍過來,甩到他臉上。

女人柔柔弱弱的臉,冷漠又強勢,聲音冰冷:“你很惡心。”

左銘握著她的手腕,眉頭輕微皺了一下,同樣的句式,冷聲還回去:“你很衝動。”

江可可掙了掙手腕,沒掙動。

她倒是不意外左銘沒有還手打她,但他說的沒錯,她確實是衝動了。

可是,咽不下這口氣。

左銘站起身,伸手拉著她也站起來,沒有計較她剛剛粗魯的行動,聲音淡淡的:“他的車禍,是意外。已經醒了,沒有大礙。”

江可可轉過頭看劉阿姨,劉阿姨點點頭,表示左銘說得沒錯。

左銘放開了她的手腕,她往後退了兩步,不想說對不起。

左銘理了理衣衫,轉身去洗手間洗手,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吃過午飯,我帶你去醫院。”

江可可剛剛那一拳和那一巴掌,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這會兒手掌還有點麻。

她突然想起昨晚,左銘那眼神,心裡有點沒底,看著男人的背影:“你沒生氣?”

“我是挺惡心的。”左銘輕飄飄的一句,好似不甚在意。

可江可可剛剛明明看到了,她打他臉的時候,他眼底有怒火,轉瞬即逝,被他壓下去了。

江可可往前走了兩步:“我也是真的挺衝動的。”

她的音色本來就軟,刻意放低聲音時更是溫柔寫意。

左銘以為下一秒能聽到她的道歉或者懺悔了,結果——

她說:“那這樣,以後你再惡心的時候,我打醒你。”

左銘:“……”用我的寬容,成全你的衝動?

江可可沒和他道歉,而是跟著劉阿姨去廚房,了解項梓宸的情況,順便順了些食材,給項梓宸煲了雞湯。

午飯過後,左家兄妹,帶上江可可,一共三個人一起去了市醫院。

左家兄妹正好可以去看看厲辰驍,江可可則是單獨去看項梓宸。

好巧不巧,江可可在電梯裡遇到了郝玉軒,出了電梯後,郝玉軒突然站在她前麵,麵容嚴肅:

“我有話想和你說。”

江可可微微頷首:“行。”

在醫院找了個靠窗的角落,郝玉軒背對著窗戶,江可可將手裡提的保溫瓶放到窗台,也背對著牆,和郝玉軒並肩站著,看上去有些隨意。

郝玉軒開門見山:“你對項老大,是認真的嗎?”

“以你現在的狀況,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真的想組建家庭,都不合適他。”

江可可剛動了下嘴唇,郝玉軒又打斷她。溫潤少年,第一次表現出強勢的一麵和她分析:“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應該離他遠遠的,免得連累到他。”

江可可等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完了嗎?該我了?”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江可可目光沉靜,一字一頓鄭重其事,“我是認真的。”

“其次,我有想遠離他啊,他自己貼過來,不在乎被連累。”江可可說得輕鬆寫意漫不經心,甚至還有點得意,這讓郝玉軒恨恨地差點想打她。

不過,緊接著,她說:“你講的東西,道理,我都明白,但我不會屈服於任何人的指點。我認心,一心做我想做的事。”

“他項梓宸,是我的男人,這輩子都跑不掉了。”

郝玉軒怔了半晌。

“我的男人”和“我的女人”,這樣相似的兩個短語,前者有種女人對男人依賴的感覺,後者有種男人對女人占有的欲.望。

而江可可口中的“我的男人”,聽起來,既有依賴也有占有,像是一種光明正大而又理所當然地企圖。

聽得郝玉軒,竟有些羨慕。

他彆過臉,看窗外,沉寂的聲音有點傷感,又好像帶著笑意:“不成熟的校園愛情特彆容易破碎,以為一往情深就會海枯石爛,到最後,還真是又哭又爛。”

“人是會變的,踏入社會,接觸金錢權勢,道德淪喪的大有人在。”

江可可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身上的憂傷。

她想起自己並不幸福的家庭。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想過無數次,母親怎麼會嫁給那樣一個男人,是被強迫嗎?還是——曾經愛過,後來變了?

她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好像天空裡藏著答案一樣。

身體不是她的身體,容貌不是她的容貌,自以為是的愛情是理不清的混亂,聲音也不是她的聲音,但她的語氣很堅定:

“人是會變,但有的人,永遠保持了讓人心動的特質。”

郝玉軒扭過頭看她,發現她表情認真,是真的認準了項梓宸,一丁點也沒被他說動。

江可可突然伸出手指去觸碰郝玉軒臉上的疤,他反射般地躲閃了一下,讓她的手落了空。

江可可笑了一下:“彆人關注你的疤,不一定是因為它醜,而是知道,它映在你心裡,是一道影,這道影,讓你的心不那麼漂亮。”

郝玉軒呼吸急了。

江可可收回了手,提起放到窗台上的保溫瓶,繼續笑:“你剛剛給我說教的時候,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真是和曾經的我挺像的。”

“曾經的我,用自己的經曆給人說教,以為自己是過來人。等我真的過去了,反而不說教了。”

轉身之後,江可可不再去思索可憐與可恨之間的哲學原理。

項梓宸病房的門虛掩著,江可可原以為,他的病房裡應該會有很多人,他的兄弟們,他的家人們。

結果,空無一人。

哦,有床上躺著的一個人,頭上綁了繃帶,同樣綁了繃帶的腳被吊起來。

江可可推門而入的瞬間,眼神和病床上的項梓宸對上,她心裡咯噔一聲。

昨晚的車禍,他似乎是一晚沒睡,下巴上還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他眼圈有點泛紅,眼睛裡似藏著深不見底的絕望與掙紮。

他的眼神,孤寂又猶疑,讓江可可感到陌生。

他的眼神,冷漠而疏遠,讓江可可感到心慌。

她提著保溫瓶,腳步有些亂。

伴隨著她的腳步聲,床上的男人突然背過身子,留給她一個黑黢黢的腦袋,硬邦邦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先出去。”

有剛剛那眼神做鋪墊,江可可竟一點沒意外他的這句。

但她沒有出去,大大方方走進來,關了門,保溫瓶放到桌子上,伸手輕輕點了點他腿上綁的硬邦邦的繃帶。

“咋了?趕我走,有種你站起來趕我走啊?我那麼不聽話,你一句話就想打發了?”

說得好玩,結果,床上的男人真是不要命了似的,當即就要起身,證明自己是真“有種”。

江可可急了,當即按住他,甚至自己脫了鞋爬上病床,兩條腿壓在他勁腰兩側按著他:

“你怎麼啦?誰惹你生氣啦?”

“啊?項小媳婦兒,問你話呢?”

江可可看他沒有要回話的意思,還閉著眼,像是不想看到她一樣。

她的手掌在他身上亂摸,死纏爛打:“我惹你生氣了?還是你,得了便宜要賣乖?”

項梓宸閉著眼,渾身繃直,硬邦邦的一動不動,裝死。

江可可手上使壞,嘴上耍流氓:“來來來,讓我摸摸我的21厘米有沒有被撞壞……”

項梓宸緊閉著雙眼,濃密的睫毛卻輕微顫抖。

他身體繃直,雙手緊握到關節發白,青筋暴起,喉結滾動,胸口急促地起伏,似壓抑了極大的痛苦。

突然,他開口:“你很煩!”

江可可的動作停住了,他的呼吸也停住了,卻連剛剛發聲後抿上的嘴唇都在顫抖。

江可可從他身上起來,踩到自己鞋子上,穿好了鞋子,轉身看病床上憔悴而絕望的男人依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她靜默了好半晌,再開口時沒和他鬨,而是冷靜地:“你先靜一靜吧。三天內不想辦法哄我,我就不要你了。”

男人無動於衷,江可可又補了一刀:“項梓宸的肩膀,就給彆的女人依靠;江可可就會變得很壞,或者——為了彆的男人變好。”

依舊無動於衷。

江可可從項梓宸的病房出去,心情糟糕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眼神變得那麼陌生,是左銘做了什麼?威脅他?還是什麼事,她不知道,他也不告訴她?

正好迎麵撞見郝玉軒,江可可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話,感覺自己的臉被打的啪啪響——

項梓宸你個得寸進尺的混蛋!你就是再來哄老娘也絕對不要輕易原諒!先給我跪著唱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