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111(1 / 2)

“詭計之神,你在我們這裡,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命運的三女神降下低語。

“……”

洛基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是個不算太美好的夢。

他的背上冷汗涔涔,天還將亮未亮,窗戶的玻璃上倒映出自己驚疑未定的臉孔。

床頭擺放著的水晶球發出淡淡的微光。

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洛基的表情裡帶有明顯的驚訝——他很熟悉這種東西,用魔力存儲虛幻影像的裝置,地球上的魔術師偶爾會用它來招搖撞騙,但阿斯加德,這隻不過是一種比較方便的存儲設施。

就和高級一些的掛毯差不多。

小時候母親經常會製作這種“故事水晶球”,在裡麵存儲好預先錄製的聲音和簡單的景象,當時的自己很喜歡把這種東西當做睡前故事聽,同一個故事聽好幾遍也不會膩。

許多個睡不著的夜晚裡,他都伴隨著這份寧靜而平穩的聲音。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洛基頓時有點臉紅:“怎麼現在送我這個——”

雖然體型一直都沒有索爾那麼壯實,但他的身高其實竄得很快,早就已經超過了母親,也不再是那個吵著要聽故事的孩子。

“這個故事球的情況不太一樣。”

弗麗嘉說:“而且童話故事也不隻是小孩子喜歡,什麼年齡段都可以看。”

……可是索爾就不會看。

當然,索爾在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耐下心來聽一整個故事的習慣,稍微長大一點以後也不太願意長時間,除了格魯特語以外沒學過多少種像樣的外語……洛基有一搭沒一搭地走神,最終還是收下了這個看上去明顯有些不符合年齡的禮物。

小時候他是個很需要儀式感的孩子,聽故事一定要拉上厚厚的窗簾再點上燈,再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進被子裡。完成了這一係列流程之後,洛基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多此一舉,他忍不住哂笑了一下,最終還是像童年一樣,在黯淡的光照當中點亮了那個水晶球。

水晶球中是講述故事的聲音和用魔力繪製出來的簡單圖像,聲音是他自己的聲音,可洛基卻對此毫無印象——他當初確實製作過許多的故事球,但裡麵絕對不包含這一個。

當然,考慮到平行宇宙當中存在著無數的洛基,他倒是不會對這種形象產生太多的疑惑——說不定多年以前就有哪個多管閒事的變體抵達過他這邊的阿斯加德,心血來潮留下了一個充滿隱喻的故事……這完全是他自己能夠乾出來的事。

於是洛基放鬆心情,打算先聽一聽這個故事球當中講了什麼。

“這是一個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

那個熟悉的聲音說。

老套,洛基想。

然而這個繼續講述下去的故事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年輕的洛基在某一天假扮成渡鴉的模樣,站在奧丁肩膀上抵達了地球,他本以為這是無數

次地球旅行當中的一次,卻遇到了一位半龍半人的時間旅行者。

旅者說,他為了拯救遙遠的未來而來,為了時間能夠繼續向前,為了世界始終擁有前路。

當時他正在因為惡作劇而接受懲罰,需要收集足夠多的黃金作為賠償,兩人便從此踏上路程。麵貌陌生的旅者對他卻似乎出乎意料地熟悉,聲稱他們在遙遠的未來當中,是彼此親密無間的朋友。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朋友。

陌生的旅者強大、耐心、態度溫和,符合他對美好未來的一切想象,可對方卻在短暫到來之後就又消失,仿佛太陽尚未升起之前,滾動在槲寄生狹長葉片上的露水珠。

就連阿斯加德也沒有多少人相信他的經曆,直到奧丁願意為此出言作證。

“他的時間線還沒有被徹底固定。”

弗麗嘉對他說:“就像是被風吹而動的風滾草,還沒有紮下屬於自己的根。”

洛基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意識到了這個故事究竟是什麼——那是屬於塞爾溫另外一半的經曆,隻不過由於特異點的修正而被時間所洇滅,在正確的曆史當中,尚且年幼的他並沒有過這樣一段經曆。

故事仍在繼續,他們的時間總是富裕的,來自未來的朋友也確實像是之前所承諾過的那樣,在一段時間的等待後再度出現。

這不是他的回憶,又確實是他的回憶。

賽爾溫的冒險和他預想當中的差不多,過程很符合他的性格,隻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征服者康的痕跡——這也很正常,因為康當時正在他所在的這一邊,即便是在跳動向前的時間線裡,他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特異點當中。

最後,他們將融合了邪龍法夫尼爾的征服者康徹底驅逐出這個特異點,又在洛基所在的古埃及完成擊殺,實現了時間線上的閉環。自此之後,他們兩人都已經通過靈子轉移返回了迦勒底,異常的曆史回歸正途,再無人關注遙遠的時間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從現在的時間線向前觀測,他們隻能看到那個被修正過後的世界,除了躲藏在世界裡側跨越過漫長時間的塞爾溫以外,整條時間線就如同原本量子記錄固定帶當中所映射的那樣,形成了規整的曆史。

洛基自己的記憶也非常連貫,從來不覺得他自己有添加或刪除什麼東西,因此在從靈子轉移當中脫離出來以後,他就將那段千年之前的冒險拋之腦後。

如今看來,在世界得到修正之前的那段短暫的時間裡,“自己”應該還額外做過什麼。

隻不過伴隨著量子記錄固定帶的回歸,曆史終究收束成了原本的走向,他曾經對這個世界所留下的痕跡也僅僅隻剩下了一枚水晶故事球,裡麵是自己尚且年幼時所留下的隱喻。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年輕的神發現,沒有人會記得自己的朋友。

他親切熱情的兄長不記得,曾經一道探討過法術奧秘的熟人不記得,就連自己的父母,在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會

有短暫一瞬的愣神。

據說這是世界和時間線的自我修正力,曆史回歸到原本途徑的象征。

那麼,他們會在未來的某一日相見嗎?沒有人知道。對方親口所說的種種允諾,真會在遙遠的數千年之後得到兌現嗎?也不會有人為這個命運做出擔保。

甚至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就連他自己對這個名字的印象也在逐漸變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