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他是皇帝》全本免費閱讀
謝禎聞言微愣,不由反問道:“晉商?”
從前尚為王爺之時,他隻是聽過晉商善經營,至於其他關於晉商的事,他半點未曾聽過。甚至未曾留意過,也根本沒有想到過去關注晉商這個群體。
尤其他登基不久,眼前尚擺著無數問題需要解決,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去關注晉商。
謝禎神色間略有沉思之色。他思量片刻,憑著對晉商一點微薄的印象,對蔣星重道:“我隱約記著,晉商似乎在為邊軍運送物資,先帝一朝便是朝廷默許的軍火商人,至於其他的……我當真未曾過多留意。”
蔣星重聞言,亦陷入沉思。
她思量片刻,對謝禎道:“昨夜調查之時,我發覺顧之章、宋奉新、劉子耕三人皆有同晉商的大筆訂單往來。但是從他們留在京中的賬目來看,每一筆訂單都是清清楚楚,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昨夜我私心想著,從江南人士的路引下手,卻始終找不到楊越彬這個人,便想著從山西那方人士的路引試試。完沒想到,還真就找到了楊越彬。”
謝禎聞言蹙眉,立時便明白了蔣星重的意思,“難怪錦衣衛遍查楊越彬而不得,原來他根本不是江南人士。南直隸官員同晉商既有大筆的生意往來,必定利益糾葛極深,晉商或已是為南直隸官員所用的爪牙。”
蔣星重連連點頭,忙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此官.商.勾.結,咱們不能坐視不管,任由他們在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知你可有什麼法子,能去查一下山西的晉商。”
謝禎衝蔣星重一笑,眸中神色莫名叫蔣星重安心。他道:“你放心,我會儘快安排人前往山西,去調查晉商。同時也會派人前往南直隸,好好查一查南直隸的官場。”
蔣星重聞言深吸一口氣,不由鬆弛,身子往後背上的枕頭裡陷了陷,不由對謝禎道:“言公子,如你這般辦事,何愁大事不成?”
聽蔣星重這般誇讚,謝禎輕輕一笑,不由低眉,看向手中的冊子。但他並未打開,隻在手中心不在焉地將冊子來回翻轉,唇邊還含著淺淡的笑意。
蔣星重見謝禎在翻手裡的冊子,心間起了好奇,忙道:“那冊子裡,你打開瞧瞧。”
謝禎回過神來,斂了麵上笑意,點頭道:“好。”
說著,謝禎將
其打開,一頁頁地翻看起來。屋內歸於安靜,隻時不時傳來蔣星重斷斷續續的咳嗽。
她沒咳嗽一聲,謝禎便會不自覺抬頭看她,眼露探問關懷之意。蔣星重隻好揮揮擺手說沒事,示意他抓緊看。但即便如此,每次聽到她的咳嗽,謝禎還是忍不住抬眼。
蔣星重又幾聲咳完之後,抬手指著謝禎手裡的冊子,對他道:“我真沒事,你抓緊看,一會兒王公公他們該回來了。”早點看完還能跟她說說。
謝禎聞言無奈,隻好低頭繼續看了起來。
半晌後,謝禎神色凝重,緩緩合上了冊子。
先前他隻知南直隸文官集團欺上瞞下,但並不知曉南直隸的水有多深。但蔣星重從楊越彬處帶出的這本冊子,卻將整個南直隸的官場撕開了一個角,叫他得以窺見裡頭腐爛的一部分。
看著謝禎沉思不渝的神色,蔣星重意識到情況不大妙。不由問道:“如何?”
謝禎抬眼看向蔣星重,眸中神色幽深,對她道:“這本冊子裡,記錄了部分山西範家賄賂朝廷命官的證據,不止南直隸,還有山西地方官員、將領、乃至一些京中的官員。”
蔣星重眼露震驚,不由低眉。胸膛已微有些起伏不定,好半晌,她方才徐徐歎道:“果然官.商.勾.結……”
話及至此,蔣星重似是想起什麼,忙看向謝禎,問道:“賄賂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謝禎搖搖頭,揚了下手中冊子,道:“這裡頭隻有賄賂的記錄,並無其他。但我私心揣測,想來是範家為了拿軍務相關的訂單。”
蔣星重不由蹙眉,道:“我隻搶救出這一本冊子,被大火燒去的還有多少,猶未可知。”
謝禎暫未接話,複又低頭看向手中冊子,隨手翻閱。
按照這冊子中記錄的往來名單來看,至少已有不下二十名朝廷命官與晉商有所往來。其中分彆有南直隸的官員,還有京中兵部,以及山西地方文官及將領……
牽扯之大,足以叫謝禎心顫。裡頭的往來的銀錢數目,粗略估計在八百萬兩之上。且這裡頭還隻是記錄了今年,且不包括珠寶等眼下無法估數的禮物。
若是將這些記錄在冊的全部官員問罪處置,那麼極大可能會影響山西,以及南直隸事務的正常運轉。
這是自傅
清輝告知他勳貴在錦衣衛吃空餉一事後,另一件叫他覺得極為棘手,無法立刻處置收拾的問題。
蔣星重見謝禎神色甚是陰沉,不由歎了一聲,對他道:“你彆太煩心。官.商.勾.結,無非為了一個利字。腐敗一事,無論哪朝哪代都無法根絕。左右待咱們起事,一切重新洗牌,這些人一個都留不下。咱們隻需查清南直隸以及山西晉商,摸清他們的深淺,做到知己知彼便是。至於其他事,該是景寧帝頭疼的,與咱們無關。”
說完這話後,蔣星重不自覺輕歎一聲,不由抬眼望了望房梁,以解心下疲勞。
確實是該景寧帝頭疼沒錯,可話雖這般說,她心間卻隱隱意識到,僅她帶出的一本冊子,便以窺見如今朝廷這般模樣,沒看到的,還得有多少?
如今朝廷腐敗成這個樣子,景寧帝一個剛登基的少年皇帝,如何有能力去處置並梳理清楚這一切?彆說處理,他現在怕是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這一刻,蔣星重忽地有些理解為何言公子之前時常同情景寧帝,她現在也有些同情了。
無論是南直隸,還是晉商,以及各地的駐軍,順天府的官場……這一個個的,哪一個不是先前就已形成且成熟的勢力?甚至有些勢力,比如南直隸,不知從大昭哪一代帝王開始便已經在經營。
景寧帝一個剛登基的皇帝,甚至從前根本沒有被當作過皇位繼承人來培養,既無根基,又不了解諸方勢力。他拿什麼跟這些勢力鬥?大昭他能不亡嗎?
“哎……”蔣星重沒忍住,又一聲歎息。
聽蔣星重歎氣,謝禎不由抬眼,問道:“怎麼?”
蔣星重衝他笑笑,道:“就是覺得……景寧帝也不容易。”
謝禎聞言失笑。他眉眼微垂一瞬,再複抬眼看向蔣星重,眉一挑打趣道:“同情了?那要不我們不造反了,改輔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