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留不住,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會生氣。他一生氣,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顏橘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麼黴, 不僅差點被超市貨架砸中, 秦壽還莫名其妙毫無預兆地來到她的房間。
無論如何, 認錯為先。她做出很低的姿態, 十分誠懇道:“對不起!”
沉溺在暖香之中的秦壽立刻被她的聲音激醒。花裡胡哨的裝飾刺地他眉頭瞬間緊鎖。眸光森涼地睨向顏橘, 卻在對上顏橘慘白的小臉時,頓住。緊接著,他周身那壓迫性的淩厲漸漸消散。
好半晌,他極其不自然地說:“哦。”
已經感受他要發怒的顏橘:“……”
她有種本來已經電閃雷鳴, 暴風雨即將來臨,卻又突然轉晴風平浪靜的錯愕感。
悄悄抬首, 偷瞄秦壽。隻見他側著頭, 沒看她,表情略微僵硬。察覺她在偷偷看他, 他輕咳一聲, 又用命令式, “跟著。”
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但顏橘卻沒先前那麼怕了。他並不生氣。他不生氣的原因她不想了解,隻需要知道他不生氣就夠了。
垂著眼睛,默默地跟隨在他身後。來到之前來過的那個草坪,顏橘隱約明白了什麼,隨後就看到秦壽手中多了一個白球。
又……又玩這個?
顏橘對這球, 對這個地方有陰影。她尷尬又有些羞赧地摸摸嘴巴。
秦壽斜了眼她的動作,迅疾說:“快點!”
趕緊鎮壓下紛雜的思緒,顏橘嚴陣以待,做好被球砸做好去撿球的準備。
等球飛過來,顏橘很輕易地接住時,她詫異不已。他什麼時候發球這麼……嗯?溫柔了?
把“溫柔”這倆字安在秦壽身上,非常違和。她怪異地瞧他幾眼。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秦壽涼聲道。顏橘一個激靈,把球扔過去。
好幾個來回之後,顏橘確定,確定秦秦壽今天轉性了。不像上次那樣,扔球的速度又變態又凶殘,這次他似乎刻意在控製力道。她接了好多球,期間隻撿過零星的幾次球。
這種玩法讓顏橘很輕鬆,沒那麼累。因為沒那麼緊張,她的四肢也不那麼僵硬,玩著玩著,終於全身放鬆。
他好像玩得也挺開心的,眉宇間的涼意都消融了幾分。
晚霞如紅綢掛在天際,將草坪每個角落映染成朦朧的顏色。顏橘踩踩變了色的草坪,接住球後沒有立即扔過去,而是問道:“先生,你餓了嗎?”
不知不覺中,做晚飯的時間過去了,他午飯都沒吃,應該早就餓了吧?
秦壽才想起要吃飯這回事。他意猶未儘地望著她手中的球,正要說沒餓,倏爾停頓一秒,問:“你餓了?”
“嗯嗯。”她實話實說。這都幾點了,肯定餓了啊。
目光向下滑,落到她平坦的肚子上,秦壽說:“去做飯。”
顏橘一喜,歡快地離開這裡。用尾巴將對麵的白球托過來,秦壽拍拍球,又看看遠去的顏橘。
抿抿唇,他把白球拋出去,白球在空中飛出一段距離,快要落地時,雪白的尾巴一卷,白球轉了一個彎,又被勾了回來。然後又被拋出去,又被卷回來。
一個人做著兩個人的事,如此反複幾個來回,秦壽終於興味闌珊。他扔掉白球。
趁鍋裡的牛排還在煎,餓得不行的顏橘吃了一口剛炒好的酸辣土豆絲。酸酸辣辣的,口感極好。她又多吃幾口。
來自門外的盯視讓她無法忽略。她手裡還夾著土豆絲,窘然不已。她還沒說話,秦壽就靠近,眼光定在餐盤裡的土豆絲上。
顏橘很自覺,遞給他一雙乾淨的筷子。他接過筷子,往盤子裡一夾。咀嚼完,他又吃了一口。
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顏橘不管他了。她接著煎牛排。
煎完牛排,起鍋擺盤,弄好一切,她轉過身,然後驚悚地發現,一盤子土豆絲全沒了。
顏橘:“……”
“你全吃完了?”她問。
放下筷子,秦壽沒半點不好意思,懶懶地從鼻腔裡擠出一個“嗯”字。顏橘滿頭黑線。之前不是還嫌這些食物難吃麼。
她把牛盤端到他麵前,說:“可以吃了。”豈料他看也不看牛排。
“你不吃嗎?”她問。
秦壽的視線越過牛排,挪到一旁她切好的雞丁上。
立刻會意的顏橘:“你想吃這個?”
秦壽沒回答,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她抽抽嘴角,把雞丁端到鍋邊。
辣子雞丁起鍋,紅綠相間的辣椒中錯落油亮的雞丁,陣陣香味衝擊味蕾。
顏橘把辣子雞丁放到他麵前,在他要用筷子夾之際,說:“等一下,”她側身給他舀了一碗白米飯,“配著米飯吃。”
鹹辣醇香,略帶回甜。秦壽微愣。
瞧他這樣子,肯定沒吃過這些。顏橘懷疑,不會他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吃雞蛋牛排吧。
做完最後一個紫菜蛋花湯,辣子雞丁也被他消滅地差不多了。
“給,喝點湯。”顏橘說。秦壽抬起下頜,嘴唇被辣得紅紅的,在蒼白的皮膚的映襯下,顯得尤為鮮豔,透出幾分惑人的妖冶。
那一刹那,顏橘心裡咯噔一響。這姓秦的,長得還怪好看的。縱然一直都知道他好看,而她這還是第一次意識到他有多好看。
與尾巴一樣雪白細膩的肌膚,俊逸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流暢精致的麵部線條。
畫都畫不出這麼好看的人。
果然是非人類麼,基因這麼好。發覺自己在盯著他瞧,顏橘立馬垂目,掩飾性地清清嗓子。
他把她的晚飯吃了,她就得另做。她很餓,快速做了一個燜飯。見他瞅著她的燜飯,她心想,不會吧,他還沒吃飽?
這次顏橘不主動,也不問他,抄起勺子就吃。
秦壽看得她吃得很香,筷子都伸過去了,又在半空卡住。收回筷子,他重重地咳了一下,然後走出廚房。
城市另一端,賀嘉欣一邊熬湯一邊凝神細想。
“媽媽!”苗苗從身後抱住她。
“舅舅醒了沒有?”被打斷思緒的賀嘉欣問道。
“醒啦,舅舅在看什麼資料。”
“又在工作!”
賀嘉欣都不知該說他什麼好。雖然腦袋沒砸出問題,但好歹讓大腦休息休息,才從醫院回來,又忙著他那工作。
蓋上鍋蓋,她對傭人說:“你看著點兒湯。”
傭人:“好的,太太。”
牽著苗苗來到賀稷休息的房間,賀嘉欣一把扯走他拿著的文件。
“阿稷,你怎麼不歇著。”
“已經休息好了。”
“這些東西很急嗎?很急著要處理嗎?你能不能為你身體著想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