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劍便上了太清峰,直接來到師侄麵前:“九思!那白眼狼如今身在龍州,對否?具體是何處,玄天門那小子可有說清楚?”
說著話,也看清了師侄如今的模樣。鬢角竟是比自己走時更白了幾分,身形也明顯更加消瘦……袁仲林怒意更甚:“狼心狗肺的玩意兒,看我一劍劈了他!——不,還得先把人找出來,跟你請罪!”
他原先都想好了,鬱青既然是師侄的道侶,便也算是自家小輩。若因撞到應付不來的妖獸、誤吃有毒的靈植而出事,那的確隻能說命不好。可要是當真是遭了人禍,又牽扯到其他宗門的長老,自己拚著天一掌門的身份不顧,也一定要為鬱青討得一個說法。
然而眼下,對方竟然不曾出事,隻是自己藏了起來……
袁仲林冷笑,恨不能直接去到騙得自家師侄如此淒苦的那人麵前,將人扣到九思住處跪好!
鄔九思:“……”
他原先正對著道侶留下的東西出神,酸澀苦痛在心頭交織,冷不丁聽了這麼一句,本能依然是:“師叔,不必……”
“不必?”袁仲林打斷道,“若非是他,你怎麼會成了這副樣子?九思,你倒是說說,我天一宗有何處對不起他?你又有哪裡待他不好?但凡有些良心,縱然當真不願在這兒待下去了,與你直言,你難道不會與他好聚好散嗎?”
他可太了解自己這師侄了。倘若當真如此,九思自是還會難過,卻也會痛快地答應。保不準還要備些東西,好讓鬱家那白眼狼去了外頭依然過得舒舒服服、安安穩穩。
可鬱青連這一步都不願意做!他要讓九思以為他是失蹤了,是死了,然後用性命去召問天機鏡,隻為知道“道侶”——袁仲林在心頭“呸”了聲——的行蹤!
他如何值得?如何配師侄這樣做!
袁仲林怒發衝冠。一個在師兄弟姐妹裡被評價為“耐心細致,脾氣好”的人,這會兒身上泄著道道劍意。也就是他正處於師侄的洞府當中,自鄔九思受傷過後,這兒的防禦陣法加了一重又一重,這才沒讓身邊的桌椅牆壁被牽連。
“……”鄔九思依然沉默。
師叔說的,便是他這些日子反複想的。
阿青為什麼要走?原來他在太清峰的那麼多時日,在自己以為二人感情漸深、情誼漸漸濃的時候,其實一點兒都不快活?
“師叔。”他輕聲問,“原來阿青都是騙我的嗎?”
袁仲林依然怒意洶洶,聽了師侄的話,心中又萌發許多不忍。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壓製了脾氣,與師侄講:“也怪我,竟信了鬱家那老東西的鬼話連篇,真以為他們家家風好,能養出人品清正的子弟,將人引到你麵前。現在看,嗬!”
袁仲林已經計劃起對外宣布,自從以後鬱家便不在天一宗的庇護之列了。這時候,又聽到就師侄低聲講:“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我,不願留在我身邊,又怕我硬要留他,所以選擇這麼走。”
袁仲林一口氣憋在喉嚨。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師侄,嗓音都有些變了調子,勉強說:“九思,你在說什麼?他若是兩手空空地走,我還能信你這話。”信那麼一分兩分吧,就當給師侄一個麵子,“可他帶走多少好東西?那可是極品斷續丹,外頭千金難買!你一口氣給了他多少顆?這、這分明是……”
分明是從一開始就有所圖謀!——袁仲林近乎想要拉著師侄的耳朵,把這真相灌進對方靈台中。偏偏這時候,又聽到一句:“阿青沒有問我要,是我自己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