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獵光 靡寶 9964 字 4個月前

燈光驟滅, 漁船再度陷入了黑暗。

戰士胸甲正中亮起一點藍光, 一道詭異的聲波嗡地一聲擴散開來。

本還縮在角落裡的海偶們紛紛被引了出來, 在聲波的刺激下越來越躁動,呲牙嘶鳴,抓撓著甲板, 最終忍受不了引誘,朝著輕甲兵撲去。

輕甲兵雙手一振, 兩柄銀白的臂劍唰然彈出。削薄的劍光橫掃而去,穿過水怪們的身軀,瞬間就將數隻異獸砍得支離破碎。

周圍的海偶卻絲毫不畏懼, 聲波令它們將這個機甲兵當作了一個入侵它們巢穴的一頭雄獸,保衛族群的本能讓它們前赴後繼地衝上來,試圖將對方趕走。

輕甲士兵雙手持劍, 高大強悍的身影卻又有著奇異的靈活敏捷,在鋪天蓋地湧來的水怪中從容遊走,宛如一條藍鯊, 雙劍就似它的利齒, 穿透密集的血肉, 將那群水怪撕咬成碎肉。

水怪斷口平整的殘肢滾滿甲板,風雨衝不散空氣中濃厚的腥臭。逐漸增強的聲波令海怪們如中了迷咒,不畏死亡,持續不斷地撲上前來。

一隻頭領海偶盤踞在高處,體型足有一個人類幼童大小,粗大的尾部砰砰敲打著金屬船艙, 張開獠牙叢生的嘴,發出刺耳的尖叫。

在它的召喚下,更多的黑色異獸從海浪中跳上了漁船,從四麵八方將輕甲兵包圍。

輕甲兵雙臂一收,劍柄對接,合二為一。劍花變身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將源源不絕湧來的水怪攪得支離破碎,血肉飛濺。

被砍斷尾巴的海偶跌在甲板上,尚在拚命掙紮。士兵布滿尖釘的鐵靴重重踩下,海偶頭顱碎裂,烏紫的腦漿擠成一灘稀泥。

“吱呀——”頭獸瘋狂怒吼。

所有水怪同時發起攻擊,撲向輕甲士兵,將他包裹成一個巨大的黑球。

一個巨浪打來,將漁船高高拋向浪尖。

劇烈的顛簸中,黑球從內猛地炸裂開來。

輕甲上彈出數個巴掌大的圓盤飛鐮,彈出纖長的刀片,魅影般在海偶群中出沒,切瓜砍菜,留下一路斷臂殘肢。

漁船從浪尖跌落,船身幾乎傾斜成了直角。頭獸就在這一刻縱身一躍,向士兵身後撲去。

士兵振臂一甩,劍花飛旋而出,如閃電霹開黑夜,割裂著血肉屏障。他自己則縱身一躍,一腳踏在船沿,把纏在自己脖子上的頭獸扯了下來。

輕甲懸空在浪尖。士兵足尖點著浪花,雙手抓著水怪大張開的嘴,唰然一聲將它撕成了兩半!

船長室裡的眾人滾做一團,跌得鼻青臉腫。

“船翻了?”

“不……還沒有……”

暴雨還在肆掠,但是包圍著船長室的那些水怪卻消失了。忽略掉暴雨和海浪,船艙外竟然越來越安靜。

燈光再度亮起,將漁船籠罩住。

門砰地一聲打開,一片驚叫聲炸起。

風卷著雨水撲進來,魁梧的機甲幾乎將整個門框占據。

機甲並手臂輕抬,尚在滴著黑血的臂劍唰然歸鞘。頭盔分開,露出了一張英氣逼人的俊朗麵容。

肌膚白皙,金色短發,嘴角帶著笑意,冰藍剔透的眼中卻有著一股矜持優雅的疏離。

“外麵已經清掃乾淨,你們暫時安全了。”年輕士兵嗓音極富磁性,略帶著點稚嫩,語氣卻已十分穩重,“抱歉我還要趕時間。我的隊友會負責接下來救援,請你們保持鎮定,配合他們的工作。”

“等等!”Omega少年從人群裡擠出來,“是你,對?奧蘭公爵的長子,海陸警衛隊第四戰隊的隊長……”

戰士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

“萊昂少爺!”少年興奮得滿麵紅光,“你救了我!你可不可以——”

士兵的頭盔已合上,遮住了英俊的麵容。銀藍身影疾衝向上空,化作一道流星。

少年被晾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另一艘戰機正在徐徐下降,無人機飛了過來,展開救援。

**

一千公裡以外,弗萊爾中心城沐浴在秋日驕陽之下,天空沒有一絲陰霾。

花都公學莊嚴華麗的大禮堂裡,畢業生和家長們齊聚一堂。

伊安·米切爾神父一身法袍筆挺端莊,柔軟的黑發一絲不苟,清俊的麵孔上帶著標誌性的溫和優雅。他正端坐在觀禮席的VIP嘉賓席中,隨眾人一起鼓掌,歡迎克勞恩校長上台演講。

禮堂外的走廊裡,桑夏則正急得滿地打轉,對著手環壓低了聲嚷嚷。

“你特麼到底人在哪裡了?克勞恩老頭已經上台了。他演講完,就輪到畢業生代表發言了。也就是你,哥們兒!你沒有忘記自己還有這個任務?”

伊安有些坐立不安,低頭看了看手環上的時間,抬頭朝講台邊的側門望去。

恰好桑夏正偷偷把腦袋探進來,一眼同他對上。被伊安神父帶著不悅的目光一掃,女孩登時如驚弓之鳥,飛快地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你快給我滾過來!”桑夏對著手環咆哮,“伊安神父生氣!我說真的!你小子完蛋了!”

“不用為那群孩子擔心,神父。他們雖然頑皮,但是不至於搞砸這麼重要的事的。”伊安的鄰座是一位老熟人,修斯將軍。他是學校的PTA理事之一,次子盧克和女兒桑夏也都是今年的畢業生。

“我記得您是萊昂的神學老師,是?”修斯將軍問。

“是的。”伊安笑道,“雖然我並沒有教授他太多東西。”

“我們能教給孩子們的其實都不多。”修斯將軍感歎,“他們長得太快了,現今的知識和思想又在飛速更新換代。孩子早就跑在了我們的前麵——這麼說似乎不妥。神父您今年才二十六歲,你自己也是個年輕人。不過我已習慣把你當成同齡人看待了。您的睿智和沉穩,遠超越您的年齡。”

“您太過獎了,將軍。”伊安謙虛道,“我也一直在謙卑地向各位前輩學習著。”

修斯將軍的讚美並非沒有根據。

這些年裡,伊安儼已成為了約瑟夫主教的官方代言人,甚至逐漸從幕後走到了前台,代替老主教出席剪彩、慈善慰問、典禮,甚至還會替他主持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布告。

弗萊爾的上流社會都有一個共識:這位年僅二十六歲,清俊儒雅、文質彬彬的神父,才是本地真正的宗教領袖。

而在經過了六年的時間,已熟悉了米切爾神父的行事風格後,也在沒有人會輕視這位看似溫和綿軟的年輕神父。

他的虔誠毋庸置疑,工作上極其嚴謹,六年來從來沒有一絲行差踏錯之處。

他沒有錯過一場布告,沒有對任何一個信徒失去耐心。他沒有簽錯任何一張文件,不論在公眾麵前還是私下,都沒有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

同彆的神職人員大不同的是,他的私生活更是乾淨得就像無菌實驗室。

不論是出於純真的愛慕,還是出於輕浮的垂涎,這位Omega神父的追求者絡繹不絕。甚至不止一位弗萊爾名人當眾對他示過愛,表示想讓神父脫下法袍,放棄聖職,接受俗世的情愛。

可是伊安不為所動,不讓任何緋聞有近身的機會。他的法袍永遠筆挺工整,戒律戒牢牢地戴在手指上,一身貞潔清白。

伊安親手掌管著教會駐弗萊爾的慈善機構支部,每年經手的錢財高達數千萬鎊,然而賬務無比清晰透明。慈善項目條條落到實處,每一份錢都花在了刀刃之上。

他創辦貧民窟移動教室,讓窮困的孩子有了受教育的機會。他將已衰敗的恩慈神學院重新扶持起來,增加了醫學部,開設了一所麵向貧困人群的慈善全科醫院……

人們私下對伊安神父的評價,覺得他活得就像一個程序苛刻的AI。而能嚴謹自律到如此極致的人,又怎能不令人尊敬,甚至生出一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