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2)

獵光 靡寶 13830 字 5個月前

作為一名半生戎馬倥傯、駕駛著機甲打下江山帝王, 作為一名被譽為“人形兵器”的黑暗哨兵, 萊昂納多三世一生中經曆過數不清的戰役。

他曾率領著軍團,破開敵軍密如黑雲的陣營,釋放被遮蔽的烈日金光;他曾單機雙刀,直闖險象環生的絕境, 完成不可能的艱巨任務。

他也曾大軍逼境,卻片刃不出便收複整顆星球;也曾在風雲交擊的政壇交鋒中叱吒縱橫, 締造出不休的英雄傳說……

而貝特西星環的這一場戰鬥,若論規模, 是萊昂納多三世經曆的戰鬥中,十分不起眼的。最終參戰的雙方總人數加起來還不足五千。

若論慘烈程度, 也依舊排不上號。縱使最後貝特西星環被引爆, 毀於一旦,但因為大量人員撤離及時,傷亡人數不足兩千。

但貝特西一役於萊昂三世來說, 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嶺。神揮劍劈出了一道天塹, 將這個男人的一生分裂成了兩個階段。

在這一役之前, 萊昂還隻是個青年。位於幕後,輔助著父親, 將他送往那光芒籠罩的寶座。而被戰役血洗之後,他成了一名真正的男人。他被命運的洪流一下推上了台前,扛起了驟然壓下來的一座巨山。

這一役的慘勝,也奠定了萊昂三世日後強勢推行宗教改革的基礎。

*

萊昂從蟲洞跳躍而出,抵達貝特西星環外的戰場時, 革命軍其實正占據著優勢。教廷軍步步敗退,已快撞上星環的磁力場。

萊昂的趕到令革命軍士氣大振。教廷軍節節敗退,朝貝特西星環撤去。星環的磁力場大門重新打開。

豐富的作戰經驗告訴萊昂,星環之中必定還有埋伏。但是裡麵也有他被關押著的父親,以及躲藏起來的拉斐爾皇帝。

革命軍在萊昂的指揮下兵分兩路,大部隊由肯特·修斯上校率領,拖住教廷軍的腳步,破壞星環磁力場。小分隊則跟隨萊昂闖入貝特西腹地,實行營救計劃。

不出萊昂所料,在他一穿過星環的磁力場大門後,埋伏在星環裡的教廷軍如一群巢穴被入侵的馬蜂,朝他包抄而來!

“很美吧?”拉斐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奧蘭公爵並沒有轉身。

艾爾莎果真兌現了承諾,迅速將奧蘭公爵轉移到了一間有著寬大窗戶的房間裡,讓他可以儘情欣賞高空之中的空軍作戰。

星環的大氣層雖然稀薄,但已有足夠的空氣。戰機爆炸時火光四射,火焰滾滾,場麵相當壯烈。

“就像空軍演習。”拉斐爾走到了奧蘭公爵身後,同他一起往著天空中的交火,“你分辨得出哪一台機甲是萊昂嗎,安東尼?”

空中的交火越來越低,戰機和機甲已依稀可見。Alpha的五感又比常人出色,奧蘭公爵確實有可能已看到了萊昂。

果真,公爵道:“很容易,陛下。身影最敏捷,動作最剽悍,最戰無不勝的那一個,就是我的兒子。”

拉斐爾抬頭看了半天,毫無頭緒,隻得一笑:“你將這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想到過他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嗎?”

“我同普通的父母沒有什麼區彆。”公爵說,“我自然是望子成龍的。”

拉斐爾說:“我是說,你在培育那個胚胎的時候,是真的相信有關‘他’的傳說,還隻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呢?”

奧蘭公爵終於把臉轉了過來。

“是的,我是皇帝,我看過布萊德大帝留下來的遺訓的詳細內容。”拉斐爾哼笑,“我知道這位先祖留下了一個瘋狂的東西,但是並不知道它在哪裡。當年你錯失了皇位,被我父皇送去弗萊爾星的時候,他允許你帶走一些皇室的珠寶。你挑中的東西裡,有一個太|祖皇帝布萊德大帝的遺物,一個主歸節彩蛋。‘它’就在裡麵,對吧?”

奧蘭公爵一言不發。

“每個科爾曼家的孩子從小就聽過科爾曼的傳說。”拉斐爾道,“要做勇士,要迎回光明,巴拉巴拉。我們都當它不過是一句激勵人心的座右銘。但是你發現了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是不是?你是怎麼知道,秘密就在那個彩蛋裡的?”

“我反而好奇,你們怎麼都不知道?”奧蘭公爵反問,“香榭宮的英靈殿裡,布萊德大帝最喜歡的一副自畫像中,他手捧著的,就是那一枚彩蛋。每天清晨的第一抹光,會透過大廳對麵的彩窗玻璃投射到彩蛋上,印下一片綠色葉子。”

拉斐爾愣住。

“我們的家族祖祖輩輩都住在香榭宮,人們無數次從大帝的畫像前走過。我們享受著先祖打下的江山和積累的財富,卻從來懶得朝他們的畫像多看兩眼。除了祖訓外,大帝還曾說過一句話:‘清晨第一抹光將驅散夜的絕望。它照耀的地方,是希望萌發之處。’”

奧蘭公爵朝拉斐爾淡淡一笑:“聽起來十分平常是不是?但是當我在父母雙亡後,跪在先祖畫像前,徹夜禱告,乞求他的庇佑的時候。當我在晨光中看到被照亮的彩蛋的時候。我便知道,先祖的英靈從來不曾遠去。”

奧蘭公爵往向天空此起彼伏的爆炸:“你說,拉斐爾,會不會是先祖看不下我們這些後輩的無能和墮落,重新歸來了?”

拉斐爾此刻也終於在天空中的鏖戰中找到了阿修羅黑火一般的身影,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

萊昂勢如破竹,短短十分鐘不到,就已突破了教廷軍的三重防線,步步接近貝特西宮。

但是教廷軍也突然搖身一變,撕去了之前用來麻痹敵人的麵紗,露出了他們真實的實力。

眾目睽睽之中,貝特西宮的上方,打開了一個二級蟲洞門,教廷軍的穿梭艦源源不斷地從裡麵湧了出來!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個長久以來作為冷清行宮被人忽略的星環,竟然還隱藏著一個二級蟲洞門!

這就是教廷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拜倫帝國的方法:拉斐爾偷偷為他們打開了自家的門。

從那一場戰役中幸存下來的士兵們,事後提起教廷軍,都還心有餘悸。

“神罰一般的武力”,他們這麼描述。

革命軍的戰艦和機甲都已是當時配置最先進高檔的,然而在教廷軍的炮火前,依舊如同一排紙糊的玩具麵對著潰堤而來的洪水。

沒有了光明向導的共感輔助,黑暗哨兵確實就隻是一個強大的單兵戰士。縱使阿修羅這樣的極光機甲能抵擋一部分攻擊,但是革命軍還是立刻被打衝擊得七零八落。

這個時候阿修羅的駕駛艙裡接到了來自格爾西亞的通訊請求。

格爾西亞在遊說完了路易斯後,提前返回帝都。他也在中途接到了奧蘭公爵發來的急報,並且和公爵商量,作出了一個決定。

如果格爾西亞的星艦也進入蟲洞跳躍,也將會在短時間內和外界失去聯絡。萬一奧蘭公爵失去人身自由,而萊昂又在蟲洞之中,他們的組織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況。

於是格爾西亞按照正常行駛方式急速前進,同時接替公爵,遠程進行全場操控。

在奧蘭公爵被扣在貝特西行宮後,政變在格爾西亞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展開!

“你父親有叮囑過,兒子。”格爾西亞的嗓音鎮定,傳遞來溫暖厚重的力量,“他要我告訴你,如果他人身受到限製,我們力所能及地去營救。如果條件不允許,則放棄營救。”

修斯上校在通訊裡吼:“將軍,教廷軍越來越多了,我們頂多還可以再堅持五分鐘……”

“好,五分鐘!”萊昂一刀將攔路的一台機甲懶腰砍成兩截,“五分鐘後,即使救不出公爵,我也會和你們一起撤退。”

*

這是地獄血戰般的五分鐘!

自天空到地麵,密集的炮|彈光影交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

阿修羅則是網中的一尾雨燕,奮力飛著,躲避著彈雨,拚命地朝地麵的宮殿撲過來。

“真是個好孩子呢!”拉斐爾感歎,“我敢打賭,假如我身陷囹圄,我的兒子們可不會這樣來救我。他們會迫不及待地取代我登基,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你可真教人羨慕呀,安東尼。”

“我也不會是打開自家的大門,將敵人放進來的人。”公爵冷聲道,“你父親會以你為恥的,拉斐爾。菲利克斯叔叔對教廷其實充滿了警惕和憎惡,曲意奉承,你不會不知道。”

“這可是艾爾莎的主意,我可不敢占據這份榮耀”拉斐爾回以譏笑,“至於父親,我對他的憎惡和不屑,並不比你少,你犯不著拿他來壓我一頭,安東尼。”

“這是一場公平的戰鬥。”艾爾莎公主款款走了過來,相比拉斐爾的狂熱,她始終鎮定從容,“你可以政變,堂兄,我們也可以向教廷借兵。爭奪權力,最終依靠的,不就是武力麼?”

“隻是很顯然,勝利女神站在了我們這一方。”拉斐爾雙目迸射著興奮的光,“教廷軍的大部隊還在後麵呢。你待會兒可以和我們乘坐著星艦,看你的軍隊被屠戮殆儘的場麵,安東尼。不用擔心你的兒子。教廷想要他活著,拿他還有大用處呢。至於你的那個母狗,那就不敢保證了……”

奧蘭公爵雙瞳狠狠收縮。

*

不斷有流彈落在貝特西宮附近,打在宮殿上空的防護屏上。很顯然,貝特西宮即將淪為戰場,不再是安全之地。

溫斯頓當機立斷,立刻指揮皇室撤離。

拉斐爾在衛軍的護送下,朝著停機坪上的星艦快步而去,艾爾莎緊隨其後。奧蘭公爵被士兵押送著,走在最後。

奧蘭公爵步履從容,一直抬頭望著天空,目光牢牢地追隨著那一道黑色流火。

不斷有炮彈下,甚至有戰機墜毀,撞在防護罩上,爆炸成了一團火光。而貝特西宮上方的蟲洞如一張巨口,不斷吐出教廷軍的穿梭艦。

阿修羅一直在貝特西宮上方徘徊,教廷軍的火力朝他傾注,越來越多的流彈打在宮殿的防護屏上。

第六感在這個時候觸發了艾爾莎的警鈴。她回頭望了奧蘭公爵一眼,問士兵:“你們給他搜過身了,是吧?”

“當然的,殿下。”士兵道。

艾爾莎盯住奧蘭公爵帶著微笑的側臉,心中不安瘋狂擴大。

女人的直覺在這個時候占據了主導地位。她脫口而出:“將他帶到地下——”

“當心——”士兵嘶吼。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枚殲滅級光子彈嗡地一聲穿透了防護罩,擊中了他們身後的貝特西宮。

富麗堂皇的宮殿瞬間變成一片火海,火焰從每一扇窗戶裡噴射出來,建築粉碎,衝擊波橫掃四周,將屋外停機坪上的眾人如落葉一般掀飛起來。

等到眾人在渾身疼痛和劇烈的暈眩中睜開了眼,發現已少了個人。

是奧蘭公爵!

這麼多年來,人們總將他當作一名政客,習慣了他西裝革履地出現在鏡頭前,卻忽略了他的軍人出身。

很顯然,奧蘭公爵即使人到中年,身手卻從未生疏。他依舊矯健敏捷,強壯有力,並且熟知所有戰鬥模式。

這個男人將時間計算得分秒不差,就像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顆炮彈降落。他利落地閃避到了一輛防彈裝甲車後,躲過了最強烈的爆炸衝擊,然後掙脫了鐐銬,重新恢複了自由。

“他在哪裡?”拉斐爾怒吼。

軍艦發動機的聲音回答了他的提問。

一艘小型穿梭艦起飛,掠過眾人的頭頂,如一隻掙脫了囚籠的雄鷹,振翅飛向天空。

脫去了西裝外套,卷起了襯衫袖子的奧蘭公爵坐在駕駛艙裡,笑容舒朗,朝下方的人行了一個軍禮。

穿梭艦穿過了宮殿的防護罩,衝上雲霄,闖入了激烈的交火之中。

教廷軍中有不少戰艦在先前都偽裝成了皇家軍艦,奧蘭公爵的這一艘穿梭艦大搖大擺地融入進了教廷軍的隊伍之中,絲毫沒有引起對方注意。

阿修羅在半空中來了個九十度急轉彎,將窮追猛打的炮火引去了相反的方向,為公爵掩護。

溫斯頓侯爵到底是曆經戰火的老將,雖然眼神已不如當年犀利,卻是從穿梭艦離去的方向,立刻判斷出了奧蘭公爵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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