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了百分之七十,”徐胖子臉上倒是沒什麼氣憤,“這很正常,你沒有,彆人不宰你宰誰?而且現在,這塗料的應用範圍也在擴大,以前太貴,可買可不買的,就不買了。”
三人默然,良久,馮君才出聲發問,“你敢保證,你說的全是真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徐胖子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吧?”王海峰倒是猜到了,馮君想乾什麼,但是他覺得,這廝的反應有點過了,“你現在雖然有點局麵了,可是這四九城老少爺們兒都不管的事,你覺得自己扛得住?”
“首先,我得跟你說一點,”馮君麵色一整,鄭重其事地對王海峰說,“彆跟我提‘四九城’三個字,你不介意當韃子的順民,那是你的事兒,我非常討厭。”
“呦,還長脾氣了?”王海峰並不介意他的聲色俱厲,反而笑了起來,“這‘四九城’三個字,我常聽彆人說啊,電視裡也這麼演,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對的地方多了,”馮君正色發話,“我跟你講,我是中文係畢業的,現在給你掃掃盲……”
“京城分三城,外七內九皇城四,外城七個城門,內城九個,皇城四個城門,清朝的時候,為了統治的需要,內城裡麵住的全是旗人,外城才允許漢人居住,這就是人為地將漢人旗人分開,屬於赤、裸裸的民族歧視。”
“這個我知道,”王海峰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滿漢不通婚嘛,我懂。”
馮君白他一眼,也沒理他,而是繼續掃盲,“所以四九城,就是旗人的自稱,標榜自己高人一等,你身為外七城的漢人,居然讚同那些旗人的說法,你說你自己是不是犯賤?”
“你丫,你丫……”王海峰衝著馮君指點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丫破壞民族融合。”
“扯淡,”馮君不屑地一哼,“破壞民族融合的,還就是這些自稱四九城的家夥,人為地製造民族隔閡,你要說京城的居民想自稱,嚴格來說,得自稱七九城……四是皇城四,皇城裡是隨便能住的嗎?”
他頓了一頓,見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樣子,才又哼一聲,“我也沒啥錢,但就是看不慣這些買辦的嘴臉,海峰你說京城的人都不管,但是他們管不管,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紅姐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了,“小馮,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這都是你拿命掙來的錢啊……”
她心裡很清楚,馮君現在腰包裡有錢,都是因為在冒著生命危險“開私礦”。
這句話讓馮君對她的感覺很好,他的兩個學位之一就是中文,非常明白很多女生太過感性,尤其是學中文的女生,甚至可以因為淒美的文字,忘了國仇家恨。
他在江夏上大學的時候,學校bbs上有過一個帖子,瘋狂吹捧張愛玲,甚至連她喜歡大漢奸胡蘭成,都被解讀為“特立獨行,不計較世俗的眼光,也不希冀他人的理解”。
馮君當時就受不了啦,於是在帖子下留言,“一個人有才,活得很任性,大家能理解,但是若在某些方麵突破了底線,彆人還要用‘真性情’來粉飾其非,那就是耍流氓了。”
他的回複發出去不久,一名在中文係頗有點名氣的女才子,還是係學生會的乾部,直接針對他做了回複,“@落花時節:那是世間奇女子,她的高貴不需要你懂,她對自由和感情的追求,超脫了俗世的眼光,在這渾濁的人世間,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看到這樣的回複,馮君有摔鍵盤的衝動。
憑良心說,他其實帶一點大男子主義傾向,他並不認為,女人一定要具備強烈的家國情懷,民族的生存和發展,大多時候是要靠男人的,就是那句話——戰爭,讓女人走開。
正是因為如此,他一開始的回複,也充分地照顧了女生們的情緒。
雖然他很不恥那個女人在神州淪陷之際,還一個勁兒地寫一些情情愛愛的文章,矯揉造作無病呻吟,不見半點血性,但是女人嘛,感性動物,你不能要求太多。
保家衛國本來就是男人的事兒,身為男人,指責女人沒有這覺悟,有推卸責任的嫌疑。
所以他隻是說,那個女人確實有才,你們說她有才,我也不跟你們爭,就隻當沒看見了,但是你們竟然吹捧其錯誤的一麵,這樣的三觀是有問題的。
而這名女才子的回複,可以說是徹底沒有是非觀,現在的人,怎麼就這樣了呢?
他也不跟她爭辯,腦殘粉這種生物,沒道理可講,於是隻留下了一句回複,“易安居士何所斥,人間不見柳如是。”
李清照曾作“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一詩,嘲諷南宋朝廷偏安一隅,而秦淮名妓柳如是投河殉國,也是人儘皆知。